第二百零四章
段素絹終於從昏迷中醒來,那是正午時光,天空被波浪狀糙麵雲鋪著蓋著,好像有風暴即將來臨,但是最後也無狂風更無暴雨。
段素絹得知陸離被孤行驅逐,她被迫離開了這裏。
是陸離存在孤行,才讓躊躇不決的段素絹留在孤行。可如今,孤行裏再無陸離。
段素絹怔怔地,一言不發,他睜大眼睛又緊緊閉上,這樣反複,一直到他眼睛酸澀無力。
段素絹知道陸離住址,他去找過陸離,但是,那陸家大門緊鎖,三番幾次都是見不到陸家人。不得已,段素絹向周圍鄰居打聽,“好端端的搬什麽家?陸離家就是在這裏。”那坐在石頭上逗狗的老頭說。
“您知道陸離去哪了嗎?”
“陸離?不是在孤行嗎?忙索索的好久沒回過家了。我是陸離她三大爺,我是看著那小丫頭長大的,從小就鬧,你還別說,人家真鬧出頭緒來了。”
看來陸離被逐出孤行的事情,旁人還不知道。
“小夥子你找陸離做什麽?”那老者渾濁的眼睛卻還晶亮。
“我是她以前一個同學,好久沒聯係了,今天有事路過這邊順便過來看看。”段素絹笑著解釋,隻是老同學罷了。
“陸離是個好孩子,就是脾氣強了些,火氣大了些,這是個性,挺好挺好。”老者緩緩從石頭上起身,段素絹忙去攙扶協助,“我看著一片最有出息的就是陸離了。別家小孩都不行。”
段素絹目送老者牽著狗遠去,看各家各戶炊煙嫋嫋升起,縹緲又迷離,錯綜又有序。
段素絹忽然醒悟,自己和陸離終究是成了彼此路上的匆匆過客,停留隻是暫時,分別的那天還是終於來到了。
段素絹離開陸離家,忍住沒有回頭,他怕自己一轉頭,陸離就站在家門口。
段素絹感慨,自己和陸離緣分至此,已經盡了。
段素絹感謝他們對方都給予過彼此溫暖,如此他已經心滿意足。
段素絹他不忘和陸離的約定,仍然留在孤行,留在孤行創造出自己的成就。
和段素絹截然相反,何溪進入孤行是主動選擇,他是為了尋找樂趣,在孤行他遇見了陸離。
陸離不是何溪來到孤行的原因,但是沒有陸離的孤行就是何溪離開孤行的理由。
沒了陸離,這孤行還有什麽值得留念?何溪毅然決然離開孤行。這又讓蔣長明痛惜好一段時間,都是那陸離,他南行失去三個人才。
何溪也像段素絹一樣去尋找過陸離,雖不是他何大少爺親自出麵,但是也算用心。
奈何陸離就是人間蒸發一般,下落音訊全無。
何溪也去過陸離家,他比段素絹幸運,見到陸離家人,那陸問天盯著何溪,笑道:“你也是我姐姐的老同學嗎?”
何溪回應陸問天溫柔一笑,他點頭默認。
陸問天又看見何溪身後站著的展鴻湄,她咯咯笑道:“我姐姐竟然有這麽多男同學呀。”自然是那三大爺把段素絹這個來找陸離的老同學之事講給陸問天聽了。
陸問天見何溪通身都透露著高貴氣質,她輕輕戳了何溪的手臂,悄聲說:“你是有錢人吧?”
何溪被陸問天問懵了,那陸問天笑道:“我從來都沒聽我姐姐跟我描述過她認識你這樣的人。”
一個“從來”說的刻意又有力。
“是嗎?可能是因為我以前不是這樣的。”何溪胡亂解釋道。
問及最後一次見陸離之事,陸離母親說,“陸離好好的呢。”
“我可不是好擔心她,孤行多危險啊,開始我真是提心吊膽的睡不好覺。不過我看她氣色比在家還好,我琢磨啊是孤行看她年紀輕輕一個小丫頭,人不為難她,危險的事情不讓她做。”
聽來這樣的琢磨有理。
“我還說她待在孤行是吃白飯的,她笑嘻嘻的說什麽,那不然她怎麽長高長胖了。”陸離母親笑起來的眼睛很美,是彎月一樣的弧度,看來陸離眼睛是遺傳了她的母親。
“她說孤行不能在讓她吃白飯了,該做事了,委派給了她什麽重大任務,總之她要去很遠的地方,叫我們不要擔心。”
“什麽機密事件,我們當然也不好過問。”
陸離母親很是喜歡文雅有禮的何溪,對他是格外熱情。“對了,她還往家裏寄信,弄得多原始古老,每回地址都不一樣,奇奇怪怪沒聽說過的地名,你要看看嗎?”陸離母親還要起身去拿信,何溪攔住,他笑說這樣不好,也不必麻煩。
何溪那雙桃花笑眼,讓陸離母親直誇他是個俊美的好少年。
陸離段素絹何溪三人糾結的故事看來是到此終了,雖然突然卻又好似注定,那人的心裏都有不甘遺恨,卻都拿笑搪塞遮掩。
人生倏忽,如白駒之過隙,時光荏苒,不覺已,已經過去三年。
三年之後,那兩個少年還是那樣的少年,那個少女還是那樣的不知蹤跡。
三年間,段素絹流了多少血與汗,負了多少傷與痛。僅僅用這三年光陰,段素絹成了孤行有史以來最年輕的輔將,其中背後付出多少辛酸苦楚不再言說。
三年裏,何溪回歸富貴之家,他想擁有的一切都不費吹灰之力。將來?那有萬貫家業要他繼承。
何溪也有富貴人的憂慮,倒不是說他要的不是這些那種矯情話。說他不快樂?怎麽可能,他是快樂的,隻是……他想更快樂更圓滿,錦上添花又何樂不為。
這三年段素絹和何溪人生軌跡全然不同,但是二人心中始終思念牽掛放不下的女子是相同的。
陸離究竟何在?可否安好?
上唇唇珠配上朱紅顏色,嫵媚勾人,像是挑逗。可散發的氣質不止如此,十分矛盾,錯綜複雜,這是一個戾氣美人。
小露香肩,黑絲絨吊帶裙緊身,勾勒出姣好的身體曲線,那突顯出初熟女性的獨特魅力,單開高衩吊帶裙,那條修長的白皙的腿,勾魂攝魄。
臉上妝容囂張,黑紅眼線勾的細長,狂妄,烈焰紅唇又不失嬌媚,披散一頭黑色波浪長發,或許是黑發緣由也許是年長原因,她透露出一種鬼魅的風塵氣息。
“何溪,我今天見到一個人。”隻是象征性的把虛掩的門敲叩幾聲,展鴻湄就推門進來,那寬闊豁亮的辦公室,是何溪的。
展鴻湄從未這麽著急過,還微喘著氣,展鴻湄反常,何溪坐在皮質光滑細膩的辦公椅上,笑道:“你哪天見的不是人?”
“是熟人。”
“熟人?在我看來大家都是生人。”何溪心不在焉,把手裏文件翻得嘩嘩作響。
展鴻湄調整好呼吸,又道:“你我都熟悉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