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你的心太狠了。”陸離罵藍朵道,“你就讓我為你哭的那樣肝腸寸斷。”
藍朵笑說:“你罵的是藍隱子,那家夥已經葬身火海了,冤有頭債有主你不要來找我藍朵。”
“歪理!”
藍朵詐死是為了迷惑姬蘭,是為了配合阿貴的計劃。正是陸離哭的撕心裂肺,痛的失去理智,才能惹出麻煩,造成“阿貴之死”,如此阿貴才能自由探查姬蘭的秘密基地。
說起來,藍朵也算是孤行外援。
“為了賠償你我們不是給你配了個好郎君嗎!”藍朵笑說。
陸離伸手要打,藍朵笑著喊說:“已婚女子你還不穩重一點。”這一說,陸離非要撕她的嘴不可了。
說到陸離哭藍朵,藍朵看陸離為自己那般肝膽俱裂,她心疼之外,還有一份莫名得意……藍朵知道贏萬裏給陸離下的詛咒,她知道陸離的心裏不能裝著人愛。
藍朵讚同贏萬裏的說法,那是一個祝福。藍朵也不在乎陸離的心如何如何,因為她知道即便陸離的心好好的,那裏頭未必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現在這樣最好,陸離心裏所有人都一個分量。
陸離那般為自己痛苦時候,藍朵有說不出的得意興奮。如果想要陸離對自己的情感與眾不同,那藍朵要依賴利用的是陸離的愧疚——如果自己受會讓陸離內疚不已的傷,讓陸離覺得她對不起自己,那這樣的情感,唯她藍朵一人所有。不管多痛,她都願意承受也可以忍受。
藍朵盯著陸離這樣想到。
再說藍朵怎麽和費酒到了一塊?那是皮棣從中溝通,藍朵阿貴詐死之事皮棣知情,且參與其中,處理相關事宜,不叫計劃出現差錯。費酒回歸促織嶺,此地變更的物也不是人也非,當下信得過的唯有師父岑清和摯友皮棣。
岑清居所人多口雜,不便他現身,所以最好選擇是去找皮棣。再見費酒,皮棣可是驚喜,見那稚嫩孩童第一眼,皮棣就喚出費酒之名。
後來,阿貴天目追探到陸離危險,費酒藍朵便前來搭救。
幾人離開姬蘭之地,邊走邊聊,最後行至溪邊休息。
藍朵既會巫醫之術,那定可以救治何溪,陸離請求。
藍朵看著何溪那張蒼白的臉,她覺得他們二人相像。
不是說相貌或氣質,也不是什麽心靈相通感應。那種相似是熟悉,是親切,不是故人相遇,像是是遇見了另一個自己。
都是因為陸離,他們二人若不是因為陸離,此生都不會有所交集。
看到何溪的第一眼,藍朵就預感,他們二人往後餘生,都是因為陸離。
何溪雙眼上蒙了薄薄一層紫羅蘭顏色的絹紗,輕柔含香,那是藍朵的帕子,上頭凝聚著藍朵的治愈巫力。
何溪朦朦朧朧有了意識,先是聽見耳邊火燒柴木的劈裏啪啦聲音,睜開眼睛,透過淡紫絹布看的世界含紫隱晦。
何溪睜看眼睛見到的第一個人,是藍朵。鵝蛋臉蛋,秀而不媚,火光照射下臉龐紅潤精神,遮住往日慘白顏色,一雙圓圓杏眼,水洗似的澄澈,逆著火光,才看到那雙眼眸是墨綠顏色,深邃神秘。
如果說陸離那雙橘紅眼眸是張揚,那藍朵這雙眼睛是含蓄,她比陸離更讓人捉摸不透,顯然她更精通隱瞞。
二人對視,互看許久,說不出的微妙感覺。
何溪摘下帕子,起身就問,“陸離呢?”
“你這人真有意思,開口就問陸離,陸離是你的誰?”藍朵語氣帶著嘲諷。
何溪別臉不願搭理藍朵,“瞧瞧你那是什麽態度,不是我,你現在還摸黑找燈的。”藍朵冷笑。
找燈之事定是陸離同她講的,何溪心裏埋怨陸離。
“算了,我不稀罕你嘴裏的‘謝’字。”藍朵奪過何溪手裏自己的帕子。
何溪不知是臉上還是手裏或是鼻上仍存留藍朵絹帕的殘香,那是淩霄花的味道。
“陸離去哪了?”何溪仍是問這個問題。
“去哪?她去哪關你什麽事。”
“我問你話,你能不能好好回答。”
“你是陸離跟屁蟲還是陸離小尾巴?黏著人家幹什麽。”藍朵就是不告訴何溪陸離去向。何溪公子脾氣上來,連蔑藍朵幾眼,藍朵指著何溪眼睛,道:“你就這樣恩將仇報!我讓你看見是為了給我白眼嗎!”
何溪不知怎得竟會被逗笑,嘴角上翹,那笑實在溫潤風雅,掩蓋住了他紈絝子弟的劣性。
“你叫什麽?”何溪問。
“你叫什麽?”藍朵不答,卻來反問。
“我問你呢,你叫什麽。”
“我不是在問你嗎?你叫什麽。”
“先後有別,這是基本規矩。”
“是嗎?偏偏我不是什麽懂規矩有修養的,我可不講什麽先後左右。”
藍朵向來不是什麽刁蠻任性的性子,她也不懂,怎麽遇見這個何溪,她隻想和他對立,叫他不順心了,自己才開心。
或許是因為他同陸離要好?
何藍二人較勁就是不向對方介紹自己,何溪不痛快的別過臉不再理會藍朵。
藍朵故作得意道:“你不說我可不別扭,我知道你姓甚名誰。”
看藍朵那副得意模樣,何溪厭煩的牙根癢癢,氣勢逼人,忽湊近藍朵問她:“我叫什麽?”
何溪忽然湊近,藍朵看清那雙灰澄眼睛實在秀氣好看,眼尾勾人。藍朵盯著何溪那雙眼睛,像被卷進什麽漩渦洪流。
藍朵道:“你叫何溪。”一陣風來,火忽然燒得猛烈,紅光和藍朵都映在何溪眼裏,二人忽然覺得自己幼稚尷尬,雙雙別臉不再言語。
說那陸離哪裏去了,是費酒說,來的路上看見林子裏有許多野果,陸離聽了可不得了,拽著費酒,一聲“帶路”,就要去摘果子來吃。
紫黑的當泥,火紅的茅莓,這片是地菍果,那片是山茱萸,有甜有酸,陸離回到童年一般,歡喜雀躍。
陸離身手矯健,樹上梢上,熟了的都被她給摘了,她摘,費酒裝,分工明確,兜裏滿滿當當,手裏還得捧著。
“行了行了,你留點給鳥吃。”費酒喊道。
“我就不該帶你來,人小手也小,裝不了幾個。”
“你說我,我不給你裝了。”費酒故作生氣,把手一鬆,那果子滾落在地。
“我看你欠揍了!”陸離跳下樹來,撿地上果子,“我摘的我吃,我撿的我吃,吃不了帶走,各憑本事,給什麽鳥吃!”陸離對著費酒說道。
費酒不依了,過來搶奪,陸離不給,二人圍著樹跑,鑽進叢躲。果子稀稀拉拉丟了一地。
跑玩累了,二人躺的歇息。陸離投給費酒一顆甜果,費酒故作酸澀表情,要陸離手裏的果子,陸離不給,一大口都塞自己嘴裏,鼓著腮幫道:“這些更酸,我吃虧受點罪。”
玩笑過後,陸離正經起來,她問費酒:“天目到底是什麽?”費酒扭頭看她,她繼續說:“你不是說天目是感知古往今來的嗎?那為什麽它會指引我來這?最近表現更像是個導航。”
“我怎麽會知道,那是你的天目,隨你所想。”費酒又道:“天目嘛,跟天沾邊的,都是不可控的。”
費酒敷衍模樣,吊兒郎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