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那是比初見還要驚喜,這樣的重逢實在激動。段素絹撲來也把陸離緊緊抱住,未知生死的久別,讓這個擁抱甚為熱情。
一旁何溪,重重地咳了一聲,猛然把一團火球往門裏扔置,自己轉身撒腿就跑。乍然轟轟烈烈紅火燃起。
何溪跑在前頭嘻嘻偷笑,段素絹忙鬆開陸離,罵何溪一聲“賤人”,抓緊陸離就往外衝。
三人跑遠,看不見紅火黑煙卻聞得見刺鼻腐臭。
說起二人如何在此,兩人向陸離解釋,大軍隊聯合孤行已經將促織嶺包圍,可憐這個四方國還沒正式宣布年號,就將夭折在陰謀繈褓中。
根據所得的線人情報,孤行分幾組人帶著幽冥火來燒姬蘭密室。
“幽冥火?”叫法不同,陸離猜想那定是和岑清給自己的死火一個性質。
何溪忽然問陸離。說:“陸離,你知道孤行有幾個行?”
“東西南北四個,你少看不起人,我五個手指頭還是能查的清的。”陸離揮著五指道。
“果然你也不知到,有個分行存在。”何溪笑得得意。
“分行?”
“是秘密行動的一個行,本身存在就像是孤行的秘密。”
“孤行的秘密嗎……”陸離喃喃自語,心裏想的卻是陶潛明說的那個孤行秘密——雲綴嶼的雲罪。
“這次帶隊的就是分行主將,叫龍孟。”段素絹說。
“怪不得呢,你們兩個人一組實在罕見啊。”陸離笑道。
二人鼻子裏出氣,冷哼一聲。
“我說……你這身是婚服吧?”段素絹扯著陸離紅袖道。
“你逃婚出來的?”何溪問。
“你和誰結婚了?”段素絹問。
陸離深思一番,道:“應該不算數,我還是未婚女性。”
“什麽叫應該?你還真和別人成婚了?”段素絹大驚。
陸離擺手,隻拿“說來話長,一場鬧劇。”搪塞過去。
陸離跟段何二人回營地,見多一個紅發女子來,有人道:“你們兩個小子可以啊,還額外帶回來個俘虜。”說話這人就是龍孟。
約莫二十五六年齡,神清骨秀,瀟灑英武。
二人向龍孟介紹陸離,龍孟冷眼看陸離道:“既然是孤行的人,晚上跟物資車回孤行去。”
陸離這才知道現在是淩晨時間。
段素絹給陸離領了盒飯,二人坐在一起埋頭吃飯,有千萬句話卻不知從何開口,隻好無話。
“段素絹。”還是陸離先開口,“我感覺你變了。”
“變得讓你討厭了?”
“那倒是沒有,其實,我們都變了。”
段素絹停下手裏筷子,笑道:“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段素絹是變了,變得比以往穩重,玩笑話說的不多了。或是說,他變回還未與陸離相識的以前模樣了。可又與之前有所不同,沉穩是真的,不是故作的肅穆。
陸離也是一樣,心智都全然不同以前了。
“變……奇怪了。”
“那是好事還是壞事?”
“好壞參半吧。”陸離猛扒一口白飯,咀嚼的用力。
“段素絹,我不想隻是圍著外牆轉圈跑動,我不想就隻是做一個執行任務的角色。一個跑腿做事的人物,誰都可以替代。”
“著什麽急,慢慢來,多吃一口不成胖子,少吃一口也不變瘦子。”段素絹把自己飯盒裏的一塊紅肉夾給陸離。
陸離吃了那塊紅肉,夾一片白肉給段素絹,“如果有一天我變得讓你討厭了,你不要後悔認識我這個人。畢竟最初的時候,我是好的,我們還是要好的。”
段素絹把白肉包著白飯吃了,“突然說什麽傻話呢,你打算要變成什麽樣?”
“隻是不甘心做一顆棋子罷了。”
此時龍孟營帳內,也有一番談話。
“我們不是缺人嗎,你為什麽還要送她回去?”何溪問。
“失蹤許久的同伴,忽然出現,還是從敵營那邊……你怎麽確定她不是姬蘭他們安排過來的線人?”
“她當然不是,她是陸離。”
“你怎麽確定她是陸離?”
何溪卻道:“我怎麽確定你是龍孟,你怎麽確定我是何溪?”
龍孟被問住,“好問題,我還沒考慮過……”龍孟對著桌麵上的鏡子整理淩亂發絲,漫不經心道:“你也清楚促織嶺的險惡,這又不是什麽秋遊趣事事,你把她留在這,不是推她入火坑嗎?”
何溪不語。
“你們和她要好,你們相信她,可不代表別人不懷疑她。我不想擾亂人心。”
話說到這份上,何溪不再多言。
紅輪低墜,天漸蒼然。
盒飯吃的陸離口幹舌燥,“也不配碗湯,還不如喝粥。”陸離用力咽下最後一口米。
段素絹起身,從自己背包裏拿出來一大壺水,遞於陸離。
陸離愣著不喝,“有小杯子嗎,我最近習慣文雅一點的喝法。”陸離故作嬌羞說道。
段素絹端著飯碗笑道:“婚後果然變了。”
陸離伸腿往段素絹小腿肚上輕踹一腳,罵一聲“去你的。”。
段素絹笑嘻嘻走開,“好的,這位夫人,小的這就給您找杯子去。”
就一句夫人讓掀簾子進來的何溪聽見了,他冷笑道:“嫁給誰了就夫人了。”
“呦,這位爺,喝點什麽?”陸離裝腔作勢擺出茶棚老板姿態,打諢道。
“我上火,就隻要一杯清茶。”何溪冷言冷語接戲道。
“清茶沒有隻有濁酒,配不上您那嬌貴的胃,別處去吧。”段素絹背著何溪翻包找杯子,道。
何溪白眼不理。
說道茶,陸離想起自己在內衫口袋裏頭裝著藍朵給的茶包,伸手一摸還在,被自己體溫捂得溫熱。陸離睹物思人,說:“咱泡壺茶吧”。
隻是段素絹那壺裏的水是溫的,陸離想要熱水,那支架的炭爐火苗已經熄滅,陸離說了句:“我先生上火。”
這話本沒什麽,但要是斷句錯誤,就能引出歧義。
“什麽一會夫人一會先生的。”段素絹端過水壺道。
語罷,三人都覺得微妙,一個埋頭生火,一個忙著添水,還有一個別臉坐一旁,氣氛尷尬,都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