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約莫是子時，陸離聽見院中動靜，悄然起身去看究竟。


  院中皮棣看來也是急忙起床，剛趕過來，風衣半披著還沒穿好，罵罵咧咧跟之前陸離見過得那貨車司機講話。


  “那個死女人真是要死了，自己一個死不甘心，非要帶著絆著，托我下水，不想讓我好死！”皮棣罵。


  “就你死，我不死嗎？大家一塊不得好死。”那司機笑罵。


  “幹這事真是不得好死的，我是造了什麽孽沒積什麽德。說好了，這缺德事兒，事不過三，今兒是最後一次，之後我是不幹了。”


  “你撂挑子帶我一個，我跟著皮哥混，我也不幹了。”司機笑說。


  陸離聽著，以為他們是要再去拉載一群女人過來。


  “我說，你上次帶來那個媳婦聽話嗎？”司機笑問。


  “什麽媳婦，那是我妹妹。”皮棣倒真是聽陸離話。


  “行行行，又改口叫妹妹了……”他停頓又道，“你真覺得她能派上用場？”


  “我這妹妹機靈著呢，已經見過藍隱子了，二人相談甚歡，姑射（ye）祠的講座已經安排到行程上了。”


  “這麽快！你那妹妹是多招人喜歡！藍隱子那麽冷淡的人，這就是朋友了？”


  “都說了我那妹妹機靈討人喜歡。”皮棣莫名驕傲，像都是他的功勞。


  “不過啊，高航那老家夥懷裏都摟抱不住了，還能再問你要人？”


  “貪得無厭，多多益善，他老色鬼一個，還能嫌多？”皮棣道。


  “你不準生氣的，我也不是說你那妹妹壞話，這小姑娘是長得不錯，但是放在高航那群改造過的妻妾裏頭，真不算俊的，他能看中？”


  他說的不錯，陸離向來就不是什麽絕色美人。五官說不上是多麽立體，隻是那眼睛鼻唇銳度剛好，濃妝是美豔不俗，淡妝是清新大氣。精氣神兒在的時候是機靈，麵無表情時候看著還有點蠢頓。她母親曾笑說陸離那張臉蠢得精明。


  皮棣看中的就是陸離那與眾不同的美。


  皮棣笑道：“你果然是跟姬蘭那個死女人混久了，審美能力低下了。咱說實在的，那樣的臉龐頭回見時真是好看的，越往後捏的都是些差不多的臉，看來看去都跟一個人似的，美的尋常了，久而久之，審美疲勞，你懂嗎？”


  皮棣繼續道：“再說了，要是那模樣真好看，姬蘭她自己怎麽不給自己這樣整？”


  “估計是姬蘭害怕高航愛上她！”


  二人哄笑一團。不知陸離小心翼翼在後頭，又躲過二人視線，扒拉著貨車，爬到車廂頂上，跟著這又不知往哪個荒郊野嶺駛的車走。


  行駛好一段距離，天上繁星都黯淡了，車緩緩停住。


  皮棣二人打開車門跳下，陸離聽皮棣先道：“我回去又得泡個幾天的澡，那個味往我腦子裏鑽，散不掉！”


  二人喊爹罵娘，狂吐汙穢之語，有罵高航的，有罵姬蘭的，還有罵他們自己的。


  陸離趴在車廂頂上，探頭看，車是停在鄉野公路上，皮棣二人往田地裏走，借著朦朦朧朧的月光，看的清楚遠處有個小土丘，陸離清楚那田野裏的小丘是什麽……


  皮棣二人是來挖人家墳的！

  陸離心裏胃裏都別扭，這又都不是什麽富貴人家，墳裏又不陪什麽金銀財寶，挖人家墳圖什麽？圖個羞辱逝者，圖個激怒活人，圖個自己不得好死？

  皮棣二人行動之快，手段利落，處理的幹淨，不留蛛絲馬跡，實在無法發現墳周圍墳裏頭存有異樣，無破綻可言。活人不會察覺，死人不能察覺，無馬腳可漏。


  陸離更沒想到的是，墳裏頭埋的是未經火化的完整軀體——看皮棣二人正運抬著黃白布裹的屍體過貨車這邊來……


  陸離心裏胃裏又一陣翻騰。


  陸離回想起皮棣說的刨墳，竟真不是玩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