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金晶車站雖然不是人流量最多的車站，但因其處在三鎮交界之處，算得上是交通要塞，來往乘客便都比較複雜，人販子最喜好此地。


  魚龍混雜。


  孤行段素絹，韋望川等零星分布在車站附近，靜觀其變，隨時待命。


  牆角一人蓬頭垢麵，衣衫雖不至於襤褸，但實在破舊髒爛，手裏提的塑料袋子皺皺巴巴，上頭不知粘的什麽灰黑髒汙。那人彎腰塌背，貼著牆角走，也不靠近人群，孤零零一個。


  等那人抬起臉來，紅澄澄的眼眸晶亮，還是掩不住靈氣，這髒臭怪人就是陸離。


  獵物總是容易受到驚嚇，並且不知所措，這樣無助才會引來捕食者。


  陸離佯裝不見了自己撿拾來的廢品寶貝，沒頭沒尾的到處找尋。


  陸離確實是在尋找，隻不過她是在尋找捕食者，以她獵人的身份。


  如果抱著搜尋的目光注視的話，任何一個人都是神色怪異，蹊蹺可疑。目標難尋。


  灰紫眼影，暗紅唇色。


  眼前晃過這樣妝容的女人。刻板印象定義，就是這種形象絕對不是善類。


  女人也將目光投向陸離。


  陸離不知如何回應，出於禮貌，報之一笑。


  女人上下左右將陸離仔細打量，陸離雖不與女人對視，但能感受到女人不懷好意。


  實在可疑。


  陸離有意往女人那邊挪動幾步，方便被女人搭訕。正如陸離之意，女人也往陸離這邊靠近。


  女人開口道：“你看你手凍得通紅，冷不冷啊？”陸離把手被在腰後，傻笑。


  “你就在這附近瞎轉呀，怎麽不回家啊？”女人又問。


  陸離低頭，腳尖在地上又是畫圓又是畫圈。


  “跟家裏人鬧別扭了？”陸離一會抓頭一會撓腮的，還是不語。


  “比起外頭，家還是溫暖的，哪有什麽解不開的心結疙瘩……”


  她還沒說完，正要再說，陸離就被一個老嫗扯過一邊。


  佝僂老嫗扯拽陸離，陸離彎腰聽她伏在自己耳邊道：“小姑娘，你離這個女人遠一點，她不是什麽好東西，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陸離傻笑，老嫗抓緊陸離，不讓陸離過去與那女人交談。


  女人盯緊陸離不放，陸離不願被這好心老嫗解救，不識好人心似的，沒好聲沒好氣的說：“你老人家不要亂說，這姐姐人可好了。”


  女人見狀又靠近過來一步，老嫗也就扯著陸離再走遠一步。


  “你小孩子不懂事，凡是不能光看表麵，你不能因為她年輕漂亮就相信她是善的，我老婆子又老又醜就是壞的。”


  “你是不知道，這片亂著呢，多少壞人混在人堆裏頭，茫茫一片，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你上哪分辨清楚去？”


  陸離偷瞄女人一眼，女人衝陸離笑，那笑雖是友善卻也包藏太多，果真是不能相信的。


  “到我這邊來，她不敢亂來的，你可要多提防當心點。”老嫗把陸離護在自己身後。女人見了此狀，不好再跟近笑著走遠了。


  “你們小孩子，涉世未深，哪懂得人心險惡啊。”老嫗說這話時眼裏竟噙著淚。


  陸離不知老人為何如此，老嫗繼續道：“我那個孫女啊就是不知道提防，被人家哄走不見了……我最知道這一片亂，壞人歹人多，披著人的衣物卻不幹人事啊。”老嫗聲情並茂，陸離幾乎要被感動。


  老嫗拉著陸離的那手，十分粗糙滄桑，飽經風霜。陸離被老嫗抓緊，手上忽然感到刺痛，陸離想抽回手，卻使不出力氣。


  陸離頭腦是昏沉，雙眼是迷離，陸離看到老嫗混濁雙眼，眼邊還留有殘淚，看到老嫗張著幹癟的嘴像是在說話，又像是在念咒，總之是聽不見她在說些什麽。嗡嗡雜聲縈繞耳邊，雜聲又再從耳朵鑽到腦裏。


  之後，陸離大腦一片空白，像是站著睡了個無夢的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