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話說那李林一頭冷汗浮在額頭,大口換氣,好歹是保住了人頭。
陸離伸過手拉起癱坐在地上的李林,李林握到陸離手,那柔若無骨——“手若柔荑,膚如凝脂。”他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用到這句詩。
李林癡了神,隻是握住陸離的手,也不起身,陸離權當他被嚇傻了,就使了勁,一把把他扯拽起來。
李林硬生被扯回魂來,他是不曾握過這般纖手,也從未被如此氣力的女子從地上拽起。
陸離拽起李林,抽回手,說:“結盟又不是不可以,隻是我這人膽小,心眼也小,就怕是會被自己人傷了,那不僅傷身,還傷心。”陸離眼睛直直地看著何溪。
何溪又見那雙眼,一團火在裏燒。
郭令心裏有鬼,心虛了,便擠出笑來,道:“哪能。”
“提防著點也沒壞處,畢竟,人心隔肚皮。”何溪回陸離,其實是想嗆方斬紅
“那人不是聾就是啞,半天氣都不出,屁都不放的,死半截了。”段素絹歪頭聽石磊嘀咕。
“這種人好,比那種,目中無人,還笑裏藏刀的大老板好。”段素絹壓低了嗓子道。
石段兩人你來一句我回一語的,陸離覺得耳旁有蒼蠅嗡嗡亂飛似的。
難得人數上能對成對,但陸離擔心段素絹的傷,不想和他們交手,還是迂回。
“要是不同意,不就是掃您雅興嗎,我們哪能這麽不識趣,就結盟嘛,大家夥相互照應著點。”
“那既然結盟了,大家一起走吧,山上空氣清新……”郭令想人數鎮壓,就靠打包圍也能拿不少人頭。
郭令直想再拿袋子裝人頭。
“急什麽?拿了多少人頭才算夠?”何溪也看不慣郭令那副兩麵三刀的小人嘴臉。
“何老板可是人頭拿夠了,也不體諒體諒我們這種,又要護著自己人頭,又要惦記別人人頭的小角色。”郭令瞄了眼何溪身旁的展鴻湄,說。
“到這個時候,你以為山上的人頭還是你能拿的嗎?”
何溪不曾正眼看過郭令。
郭令不再說話,陰著臉,全在心裏罵。
何溪歪頭故意去看站在陸離身後的段素絹,“段素絹怎麽一直在後麵站著?”何溪從剛開始就想找機會找茬了。
“哦,看來是拿人頭拿猛了,話說回來,我還沒見過段素絹出手,欸,不如咱們趁此機會,切磋一番?”
何溪嘴角帶笑,眼裏明著挑釁。
陸離下意識就護攔住段素絹,段素絹輕輕推開陸離的手,“對付他,崩不開。”
段素絹也是早想和何溪一決。
“喲,勞煩您還記著我姓名。”
兩人氣焰都燃的正旺,陸離知道是勸不住了,送段素絹句:“行吧,你放心的去,我這有繃帶,夠你纏兩圈的。”
陸離眼神裏,言語裏都帶著冷諷暗嘲,段素絹不是沒聽出來,拍了陸離的肩頭,就上前去。
何溪這邊見段素絹來到前麵,他一個箭步衝來,凝出刺刃,故意衝著段素絹傷口來。
段素絹心有餘悸,還是對上次大出血後怕,放不開出招。
何溪就猜中段素絹放不開手腳,不敢出大動作,便專繞大圈,破段素絹招。
何溪招招往段素絹傷口上出,看的陸石揪心。
不說段素絹避開的,是有幾招擦過肩頭,還有幾招結結實實落到段素絹肩上,幾回合下來,段素絹白晃晃的繃帶上開始滲出血紅。
像肩落紅梅,看得何溪鬥誌又燃。
段素絹感到肩膀溫熱,開始疼痛。
何溪看段素絹速度明顯慢了下來,便開始多方位禦氣,一招快過一式,都打到段素絹身上。
石磊見段素絹肩膀已是通紅,空氣中聞得腥氣,便衝出去要去打何溪。
果不其然,被展鴻湄攔截,石展兩人開鬥,四人,兩對,你攻我防,我打你擋,氣流亂衝,耳邊颼颼帶風。
一旁觀戰的劉從李林二人看的是一頭霧水,“不是結盟了嗎?這怎麽還打起來了?”
“打得也太凶了吧,蜻蜓點水差不多得了,這下的都是狠手,哪裏是切磋?”
既然傷口裂開,鮮血外湧,那段素絹索性沒了顧及,他也是個瘋子。沒了心理束縛,段素絹出手什麽都不顧了,不知癢痛,不管血流一肩。
瘋子遇瘋子,越瘋越來勁。
段何兩人身上,臉上都沾了血,那血不全是段素絹的。
“都是大爺!打!打!打!繃帶不夠你們造的了!”陸離衝出去,半空凝出牆來,拆開失去理智的兩人。
“你們嫌命太長?做著伴的趕死去!還是太照顧我?想把人頭給我拿著?”陸離罵咧,撐開打紅眼的二人。
石展兩人見段何都停了手,便也止住不打。
郭令看熱鬧就嫌事小,熱鬧散了,心裏一頓失落。
陸離看段素絹舊傷未愈,新傷又添,氣得揪著段素絹耳朵就給扯來換繃帶擦藥,絲毫沒有溫柔可言。
一邊扯掉染的通紅的繃帶,一邊道:“你血多?去獻血,別在這亂灑!”
段素絹那張臉又現蒼白,唇上沒了血色,還笑嘻嘻的。
“你死掉算了!別在這紮我眼。”陸離不抬頭看他,段素絹又開始賣慘,嗷嗷喊疼。
展鴻湄要走回何溪身邊去,陸離沾上段素絹血的手突然伸出來擋住展鴻湄,“等下!”
又拿了一卷繃帶,“給他。”
展鴻湄接下,看何溪臉上濺了許多血星,嘴角還帶著笑。
“都是瘋子,下次誰再使我繃帶,十塊銘牌換一節。”陸離越說越來氣,手上故意使勁扯給段素絹纏的繃帶,疼得段素絹哀嚎。
段素絹往對麵瞄,越是看對麵那一人越是覺得麵熟,“欸欸欸!那不是那誰!”
段素絹突然情緒激動,指著自己傷口又指著那人,語無倫次的,陸離完全不明白他要表達什麽。
那人見段素絹指了自己,反而更往後站,幹脆站到郭令身後了。
那人怎麽讓段素絹眼熟?
可不就是段素絹喊他小心,然後刀結結實實砍段素絹自己身上了。
他叫肖昌,一直都是何溪小組裏的人。
為人小氣,躲著段素絹就是怕人家要他報恩。
“這麽說來,人家還對你有救命之恩?”何溪問那肖昌。
肖昌見自己是躲不掉,便走上前來,對段素絹這人是千般恩謝,對他傷口又是萬般關心。
段素絹不想他跟自己來這套虛的,他眯著眼看肖昌,盯得肖昌著急,幾雙眼睛看著呢,不好再逃避,就硬讓自己笑嘻嘻的,掏出兩塊銘牌遞到段素絹手裏,“小小心意。”
段素絹便接,要收回手去裝銘牌,奈何肖昌不鬆開。
段素絹不是不通情達理之人,低語道:“長痛不如短痛。我等會喊傷口疼,你小子到時給我十塊我都嫌少。”
肖昌忙鬆了手,臉上賠著笑,道:“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段素絹一臉收債大爺相,銘牌被肖昌捂得溫熱,都有了霧汗。
段素絹故意把兩塊銘牌在手裏掂量幾下,銘牌叮當作響,他眼還盯著肖昌銘牌袋不放。
肖昌悄悄把袋子往口袋裏掖,又見段素絹臉上猙獰作痛,無奈又趕忙地掏出兩塊銘牌,“您好好養傷。”
段素絹便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