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一切挑明
宋雲謙看著她,“貴妃今天怎麽以輕紗蒙臉?”
可兒微笑,“臣妾的臉最近長了疹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宋雲謙淡淡地笑了,眸光諷刺,“是啊,公主生在南詔,南詔天氣潮濕,不比梁國的北方氣候,不適應也是有的。”
可兒卻仿佛從沒覺得自己說的話有多荒誕,隻點頭說:“是的,慢慢適應就好。”
“需要請禦醫為公主診治一下嗎?”宋雲謙把劍別好,落落地問,與她一同粉飾太平。
“謝皇上關心,臣妾已經好多了。”可兒斐然一笑,眸子裏綻開明媚的陽光。
她一直都以最完美的姿態麵對師兄,她的笑容,隻為他展示,她多願意他隻記得她的美好啊。
但是,天意弄人,她最後呈現給他的,卻是自己的歹毒和醜陋。
但是,真的歹毒和醜陋嗎?不,她不這麽認為,她爭取自己所愛,有什麽錯?她什麽都可以拱手讓人,唯獨他,任誰都不可染指。
不過一瞬間,腦子便閃過許多的念頭,宋雲謙從她的眼底看出大部分的意思,他轉身,道:“既然貴妃無礙,那就走吧。”
他一刻鍾都不想麵對她,如果可以的話。
但是,他不能讓陳元慶的眼光一直盯著溫意,陳元慶知道這個南詔公主就是可兒,但是,他卻裝作不在乎。
是裝,還是在籌謀,宋雲謙不想等,不想猜,他要帶著可兒去找陳元慶,讓他直麵仇人。
且,今日他負責監管陳元慶,不許他私下動兵。
大規模的調兵,需要他與太尉的授權,但是,若調動一萬幾千人,則以他如今兵部尚書以及大將軍的權限,是可以做到的。
最重要的是他要去看看那曾經是他手底下的兵,如今是否還會認他這個曾經的飛鷹將軍。
他曾帶過兵,知道兵有時候忠心的不是皇帝,而是國家與在職將領,陳元慶帶了他們幾年,是否已經讓將士歸心?
而今天,很有可能會發生一些變故,他要慎防陳元慶被人煽動。
一個身居高位的將領,其實是最脆弱的,經不得一絲一毫的挑撥。
出到宮外,宋雲罡的馬車已經在等候了。
匯合了宋雲罡後,皇帝的鑾駕,便浩浩蕩蕩往軍營出發。
宋雲謙與可兒同坐在鑾駕中,鑾駕的空間很大,但是,宋雲謙卻覺得很憋悶。
掀開簾子,看著外麵的陽光照射在青石板街道上,總有一種時光的錯覺,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實。
但是,偏生又殘酷得叫人不能不接受。
“皇上,臣妾想說一個臣妾知己的故事,不知道皇上願意不願意聽?”可兒在這個時候開口,她的眸光幽幽地看著宋雲謙。
宋雲謙沒回頭,“朕想休息一下,不想聽。”
“但是皇上一定會感興趣的。”可兒輕笑了一聲,眼底卻籠上了一層憂傷,“因為,皇上會從中得悉一些事情的真相。”
宋雲謙放下簾子,從腰間取出匕首,拿在手中把玩,神情頗為不羈,“是嗎?朕對你的知己乃至你,都沒有興趣,至於所謂的真相,從你嘴裏說出來,都會變成你的真相而不是真正的真相。”
可兒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皇上對臣妾的戒心很重,難道皇上不想知道父皇派臣妾來和親,其目的何在嗎?”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何必貴妃明言?”宋雲謙抽出匕首,發出淡藍的鋒芒,簾子外透進來的光芒照射在匕首上,說不出的森寒。
可兒怔了怔,“是嗎?或許不是如皇上所言的那樣。”
“是嗎?”宋雲謙淡淡地笑了,抬起頭直視她的眸子,“南詔皇帝是什麽野心,朕很清楚,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要稱霸,便要入侵,他莫非不是與宋雲禮勾結了嗎?至於你……”
宋雲謙以冷笑兩聲為結尾,可兒卻是神色微變,直勾勾地看著他,“有些話,其實沒必要挑得太明白,皇上就不能把我當做雲深公主嗎?”
宋雲謙揚起俊美的笑容,眸子裏更是溫柔得像一汪泉水,“當然可以,朕時時刻刻都把你當做雲深公主。”
可兒看著他,眼底去凝了淚水,“你這樣讓我很難過,都是假的。”
宋雲謙哈哈大笑,笑得諷刺至極,“假的,說得好。”
可兒淚水滑落,被輕紗吸去,她別過頭,深呼吸了一口才平靜下來,“好,既然師兄要把一切都挑開來說,那就說吧,沒錯,我是假的雲深公主,我是可兒。”
“朕知道,從朕見到你第一天,朕就知道了。”宋雲謙眼底燃起了熊熊的怒火,終於沒再掩飾恨意,盯著她,像是要把她千刀萬剮。
“我為什麽回來,你不知道嗎?”可兒輕輕地摘下麵紗,露出一張猙獰的臉,青筋突顯的地方,像是一條條蚯蚓攀爬,她哭了,“看到我這副模樣,你心疼嗎?我本可以不受這些苦的,但是為了你,我甘願。”
可兒是從不會在宋雲謙露出她醜陋的一麵,她一直都會以最好的容貌去見他,哪怕是要楚楚可憐,也要美得可憐。
這般露出醜陋的麵容,實屬第一次。
宋雲謙憎恨地道:“不要把你犯下的罪孽都歸咎到朕頭上來,朕沒有強迫你做任何事,而且,朕沒有認為你在受苦,被你害苦的人多了去了。”
“師兄是在怪我對陳雨竹下手,是嗎?”可兒淒然道:“但是,你可知道我心裏的折磨?你不愛她,卻要娶她為妻,我替你難受,出手除了她,也是為了你高興。”
“閉嘴!”宋雲謙厲聲喝道:“我娶她難受不難受和你沒有關係,你不要把自己的自私歹毒說得如此理所當然,沒有人要求你這樣做,陳雨竹是無辜的,就算我不愛他,她也不該被你害死。”
“是的,陳雨竹不該被我害死,害死了她,我也好難過,但是我當時以為溫意是可以醫治她的,我沒想到溫意這麽不中用,師兄,一個這樣不中用的人,你也愛嗎?你看,即便相隔多年,同樣的毒,她還是沒辦法解,母後的毒,也是我命人……”
“你閉嘴,她不是你母後,你也沒資格這樣叫她,還有,我不想從你的嘴巴聽到溫意兩個字,從你嘴裏說出來,我都覺得玷汙了她。”
宋雲謙額頭青筋暴起,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