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9章 鎮南都督府 三
“崔正使,聖上已經同意召見你們,後麵會有內侍前往你們的住處宣旨,你們做好接見的準備。”
歸仁紹從宮內回來的時候,崔致遠和樸景暉還在其府上等候,他便把聖上要召見新羅使團等人的消息告訴了二人。
不過歸仁紹的表情卻是不大好,自然跟他今日麵聖有關。
雖然聖上並沒有說太多,但是其表露的態度卻是對新羅的內亂並不關心,可以預見崔致遠等人覲見並不能有什麽收獲。
但是這個事他也不想跟崔致遠等人和盤托出。
他幫對方這一次,還是因為其弟歸仁澤的原因,不然他不會冒著被內閣諸位重臣記恨的風險為了新羅使團一事去麵聖。
之所以崔致遠率領的這支新羅使團一直沒能麵聖,其實也跟內閣有關,內閣這邊一直沒有上報。
沒有上報的原因可能也有新羅曾經數次反叛、趁火打劫的原因,也有安北都護府、安東都護府設立和南詔這邊發生的事耽擱了的原因,沒空處理新羅使團的事。
在以前,新羅是大唐藩屬國之首,但隨著新羅有了自己的野心後,新羅的地位就有些下降,特別是在李曄這個新君即為後對新羅表現出的不關心。
“多謝歸上官。”聽到這個消息,崔致遠大喜過望,連忙對著歸仁紹鞠躬行禮。
“不必謝本官,若不是因為你與舍弟有些交情,本官是不願趟這趟渾水的。聖上召見你等估計也就是這兩日,你們還是做好準備,免得到時候聖上問起你等一些事情,你等回答不上來。”歸仁紹禮貌性地提醒了幾句。
“敢問歸上官,不知當今聖上喜好如何?”崔致遠態度謙卑地請教著。
“崔正使,你過了,聖上的喜好豈是我等可以去揣摩的?你們的時間不多,別去想那些歪門邪道了。”歸仁紹有些不悅,連忙對著大明宮方向拱了拱手以示告罪。
崔致遠神色一凝,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道,“歸上官教訓的是,是在下一時口誤。”
沒能從歸仁紹這裏得到想要的內容,崔致遠有些失望。
不過如今卻是沒法,若是不從這裏打聽消息,他們在長安就是兩眼一抹黑。
雖說在長安也有不少新羅人,但能幫上他的卻不多。
。。。。。。
“崔正使,請隨奴婢來。”
大明宮,宣政殿外,崔致遠和樸景暉正在這裏候著,一個紅衣宦官便走了出來,對著崔致遠行了一個禮,客氣地說道。
“公公客氣了!”
崔致遠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便跟隨紅衣宦官進去。
樸景暉也欲跟著進去,但一個青衣太監卻是伸手攔住了對方,這讓樸景暉有些憤怒。
“公公,這。。。”崔致遠詢問著紅衣宦官。
紅衣宦官微微一笑,“崔正使,聖上隻是讓你一人前進覲見,樸副使就不能陪你進去了。”
“這麽回事。”崔致遠有些意外,便安撫樸景暉,“樸駙馬,那就麻煩你就在這等候下官。”
樸景暉雖然有些生氣,但看到那身穿盔甲、手持精良武器的禁軍士兵,還是慫了。
崔致遠隨著紅衣宦官很快就來到紫宸殿。
紫宸殿內,一個穿著龍袍的年輕男子正在一個長桌上寫著字,旁邊一個紫衣宦官則是彎著腰磨著墨,另一側則是由一個穿著紫色官袍的男子筆直地站立著。
看著那個正在寫字的男子,雖然不能看清正麵,但其身上一股英氣勃發,顯然這位就是腳下這個龐大帝國的主宰者、大唐如今的君王。
崔致遠在乾符三年就離開了長安,前往溧水縣擔任縣尉。
當時眼前的聖上還隻是一位年輕的親王,沒什麽權力,更沒有什麽知名度。
很難想象,時隔二十年再回到長安,長安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誰能猜到如今的長安居然在十年前被叛軍攻破並占領了數年之久。
而這些變化的原因就是這位年輕的帝國君王。
三十歲,對於一個男子來說,正是一個人年輕力壯的階段。
崔致遠也分析過這位年輕聖上登基以來做的事,勵精圖治,對內平定幾大強藩,對外開疆擴土,都是奔著再造盛世大唐的目標而去。
麵對一個勵精圖治的大唐君王,崔致遠心裏大致有了一些想法,隻是他好奇的是對方寫的什麽。
整個大殿內,沒人敢出聲,就連呼吸都保持著克製,以免驚擾了那位正在奮筆疾書的君王,整個大殿隻有那狼毫揮舞的聲音和一陣陣呼吸聲。
過了一會兒,李曄這才寫完,大鬆了一口氣,手裏拿著筆看著自己又‘抄’的一篇作品,雖然有些不厚道,但還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些年,他也在學寫詩填詞,不過他自己做的自然不如腦海中那些名人所作。雖然這詩詞質量時高時低,但也沒人敢質疑。
質疑皇上寫的詩詞,除非是嫌命長了。
不過他的書法卻是很不錯,這一點卻是沒人質疑。
“李簡,你懂一點詩詞,你看看朕的這幅作品怎麽樣?”李曄提著筆看向李簡。
“陛下這詞豪放、大氣,乃難得一首佳作,即便是京中那些自詡為才子的士子,也無法比擬陛下所作之詞。”李簡雖懂一些,但他是武將出身,哪裏那麽精通,看了一會兒就開始恭維了。
“李簡,你這看完了嗎?就開始點評?”李曄一臉無語,看向張威,對方直接低著頭,顯然也很心虛。
隨機李曄在殿中看了一下,除了一眾太監宮女外,倒是有個中年人站著,還穿著官袍。
李曄在腦海裏回想了一下,想起對方是誰了,“你是新羅使團的崔致遠是吧?朕倒是忘了你。”
“新羅使臣崔致遠,參見陛下!”
見聖上終於想起自己了,崔致遠心裏也大鬆一口氣,連忙行著禮。
“平身吧。朕聽說過你,鹹通年間的進士,有些才名,高駢在世的時候,那篇《檄黃巢書》是你寫的吧?那一句‘不惟天下之人皆思顯戮,抑亦地中之鬼已議陰誅’挺不錯。
還有你寫的《深夜秋雨》,‘秋風惟苦吟,世路少知音。窗外三更雨,燈前萬裏心’。特別是後兩句的意境,朕很喜歡。”
李曄想起自己看過的崔致遠資料,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