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一線生機
養屍派先人通過這種方法，控製吃了死人肉的蛇，再以蛇作為媒介，逐漸摸索出一套淬煉僵屍的法門。
個中方法不必細說，經過三百年的發展，到顧灼這一代時，以蛇煉屍的法門已經十分成熟。
書中詳細記載了蛇的分類，最下等的就是素食蛇，這種蛇無毒，大多顏色晦暗，圓頭寬體，個頭巨大。
這種蛇繁衍能力低，因為個子大的關係，一次產卵個數不多，再加上行動不便，對屍身的淬煉十分有限。
中等蛇是肉食蛇，這種蛇有微毒，個頭中等，生性噬肉，尤其是死人肉，早先一批嚐試用蛇做媒介來淬煉僵屍的也大多用這種肉蛇。
最高等的，就是五環蛇之類的劇毒蛇，那種蛇頭呈三角形，齒鄂能分泌大量毒液，沾活物就死，生性凶殘，最重要的是，它們繁殖能力強，個頭小，一具肉身的腹中，多的能容納幾百條小蛇。
因此，這種蛇對屍身控製最靈敏，有個別者，甚至能操控屍身如活人一般，行動自如。
隻是這種蛇因為過於毒辣，很容易被反噬，不少養屍派的先人，因為不小心被蛇咬，中了蛇毒，死於非命，死後自己的屍身還會被毒蛇鑽進腹中，吃幹淨內髒被蛇控製。
因為過於凶殘，後來養屍派就杜絕這種煉屍方法了，改用它法。
沒想到今天會重新看見這種煉屍方法，而且還是最為毒辣的那種五環毒蛇。
顧灼見我精神徹底恢複正常，鬆了口氣。
這才有空繼續研究那條黑蛇。
隻見顧灼在包裏翻了翻，掏出一副醫生做手術時戴的那種橡膠手套，戴在手上。
手套被顧灼修長白皙的十指撐開，露出一排排細密精致的小孔，均勻散落，竟然跟尋常手套不太一樣。
我跟白仙都好奇的湊到旁邊，想聽顧灼講解一下這黑蛇的來曆。
誰知顧灼戴上手套後身子一頓，竟然一時間定住了。
“顧灼？”我有點慌。
白仙嘲笑道：“你這手套上麵全是洞，也隔絕不了什麽，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麽。”
“你還知道？”顧灼冷笑回頭。
白仙瞬間被顧灼這要殺人的表情嚇一跳：“嗯？我又怎麽了？剛才我可沒說錯什麽啊。”
“我把那一身刺還給你就是個錯！”
顧灼咬牙，一臉不爽的又把手套摘下來。
我這才聽明白怎麽回事，原來顧灼的手套不是這個造型，之所以上麵都是小洞，完全是被白仙背上的刺蝟針紮的！
再看顧灼隨身攜帶的背包，果然，背包內側也都被紮滿密密麻麻的小洞，因為是尼龍布材質的，不仔細看完全看不出來。
想來是白仙背著包的時候突然害怕，背上的刺蝟針就條件反射的炸了起來，許多小動物在突然恐懼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炸毛，就連人突然害怕也會覺得汗毛豎起，都是一個意思。
剛才還一臉嘚瑟的白仙不狂了，尷尬道：“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又不是沒看見，徐櫻剛才有多嚇人。”
嗯？怎麽還是被我嚇的？
“行了吧，你最好自求多福，這次要是無功而返，你就危險了，公司可不養吃閑飯的。”顧灼冷哼一聲。
手套是用不了了，他從白仙身上撕下一塊布來，墊在手下麵，這才去觸碰黑蛇的屍體：“你剛才說，它是養屍派的圖騰？”
“幻境裏它是這麽自稱的，還叫你是養屍派的後人。”
“這麽說，它應該是跟養屍派的先人很熟悉。”
顧灼說著，捏起一截屍塊湊到眼前，細細看著：“這蛇身上麵刻滿符文，按照正常情況，如果煉屍中途出了紕漏，主人想放棄那個半成品重新尋找屍源煉製，就要在煉屍媒介靈蛇身上雕刻鎮屍符，將蛇和屍身一起鎮壓，否則好好地屍身被人糟蹋的半僵半屍，必然會意難平，怨氣橫生。”
“你說這話的語氣真輕鬆。”我皺了皺眉，不知道怎麽的，我心底突然就竄起一股子煩躁：“就好像織了半截的毛衣，覺得不好看了，就換團線從新織；寫了一半的作業，發現做錯了一道題，就整張卷子撕了重新寫，養了半輩子的狗，突然不想要了，想換隻狗養……”
說到這，我突然停頓了一下，心裏莫名有些難過。
顧灼愣了愣，問我：“你怎麽這麽激動？”
“我不是激動，就是覺得你們養屍派的祖先真操·蛋，幹了一半的事情說放棄就放棄，一點責任感都沒有——對於他來說，不成功大不了換具屍體重新來過，可是對於那個屍體呢，什麽都沒做過，就因為主人出了岔子，它就要被鎮壓，還被這麽多道符同時鎮壓，那個主人是有多記恨它。”
“……還說你不激動，我這可是第一次聽見你罵人呢。”顧灼看我義憤填膺的樣子，突然笑了，伸手在我鼻尖刮了一下：“你還有這一麵，是不是跟我在一起久了，也被我傳染的暴躁了。”
“那你覺得呢！”我還是很氣。
顧灼鄭重點頭：“確實操·蛋，更操·蛋的是他雕刻一圈鎮屍符也就算了，整個蛇身滿滿的全雕刻上，不注意看還以為這是一條通體黝黑的蛇呢，這深切說明了兩個問題。”
“哪兩個？”白仙一直躲得遠遠地，聽到顧灼賣關子還是忍不住湊過來，抻著脖子問。
“要麽是當年煉屍的人吃飽了撐的，想在蛇身上展現自己的藝術才能，畫畫兒玩呢，要麽就是……”
顧灼說著，眼睛又在手中的蛇屍上麵刮過：“他要鎮壓的屍體，很厲害，讓他不得不忌憚如斯，哪怕全身都雕刻上鎮屍符了，還怕鎮壓不住那具屍體。”
說完顧灼的眸子暗了幾分，扭頭看向泉水正中央的紅木棺材：“我更傾向於後者。”
白仙倒抽一口冷氣。
他究竟是哪根刺蝟針搭錯了？
非要賤兮兮的跟著跑這來找刺激。
說是隻大仙，其實不過是活的久了，沾了點靈性，能去村裏裝神弄鬼嚇唬人，騙些吃的。
山裏的其它小夥伴也都是這麽騙的啊，偏就他們哪個村的人傻，信奉他那麽虔誠，搞得他還真有了功德，沾了靈氣。
說白了，他的實力，也就是跟普通的凡人小打小鬧，真見到懂術法的人，分分鍾就跪了。
所以他即便三百年的修行，還是會被朱砂收了做下屬，跟著朱砂混日子，顧灼所接觸到的屍體和事，根本就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啊。
白仙腸子都悔青了，此時隻能問：“那現在怎麽辦？要不咱們還原路返回吧！”
“原路返回？門口的八十一具血屍你來收拾？”
顧灼苦笑：“這絕處逢生門，一進來便沒了退路，除非能在絕境中找到那一線生機，否則咱們三個，誰也出不去了。”
“啊？要跟你們兩個死在一起了？”顧灼話音剛落，白仙就抱住腦袋，慘叫一聲。
在他眼裏，我跟顧灼正是濃情蜜意你儂我儂的時候，哪怕這時候我倆身死，魂魄也會生生世世糾纏在一起，永不分開。
他就慘了。
心上人被困在村外等著，他一個電燈泡跟我們死在一起，那就意味著要當永永遠遠的電燈泡了，甩都甩不開。
更重要的是，這裏煞氣濃鬱的要死，真要是我們三個死在這裏，我是個僵屍倒還好說，他們兩個死後就隻剩下一縷魂魄——煞氣對魂魄的傷害最為致命，真要走到那一步，他們兩個相當於直接化成灰了。
“你先別嚎！”腦子裏快速把最慘的結局過了一遍，我之前煩躁的心情反而瞬間冷靜下來。
不是還有一線生機嘛？
而且顧灼本身就是養屍派的後人，被困在養屍派布下的陣法裏，怎麽也比其他人更有優勢一些。
我快速把四周的環境又打量了一遍。
之前進來就覺得口渴，喝了泉水就進入幻境中，導致我一直沒空仔細看這的模樣，現在仔細一看，我果然發現，這裏的布局，跟之前幻境中的大同小異。
唯獨泉眼之上，少了黑蛇盤旋的那根巨大鍾乳石。
我用手電在石頂上方晃了晃，問顧灼：“你有沒有注意到這個位置，之前這裏就是這樣的嗎？”
“怎麽？有問題嗎”？”
“我之前的環境裏，那條黑蛇就盤旋在這上麵的一根鍾乳石上，你一開始用陽符攻擊它，它還是回到鍾乳石上才破了你的陽符，之前幻境裏的模樣跟著都大同小異，唯獨這上麵掛著的那根鍾乳石，不見了。”我道。
顧灼頓時站起來，仔細看了看泉水上方，肯定道：“之前這裏沒有鍾乳石。”
“幻境不會無緣無故的在那樹立一根鍾乳石的，雖說是假象，可也遵循著一個道理，你看到的那根鍾乳石，要麽是多年之前曾經出現在上方，現在掉下來了，要麽就是代表著什麽含義在裏麵，那個含義，就有可能是咱們尋找的那道生機。”
顧灼瞬間來了精神。
他雖然平常都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樣，但論做事，他最細心了，不然也不會帶著我們順風順水的走到這裏。
此時他就掏出一遝陰符，將每張陰符都在蛇屍上蹭了一下，沾染上黑蛇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