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真假王有財
“……”
老板又不說話了。
他說話一直慢吞吞的，而且看人的目光，也一臉腦子跟不上思維的模樣，像極了老年癡呆的症狀。
這樣的鬼，擺明了隻是一隻一級鬼，靈智都還沒開化。
隻是真要是一級鬼的話，他存在在陽世間都得偷偷摸摸的，別說大白天的敢附在活人身上了，就是他什麽都不幹，出現在陽光底下，都會被劇烈的陽氣炙烤，化為灰燼。
現在的情形，一定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我扭頭看向朱砂，想從她那得到什麽有用的線索。
她身為厲鬼，對鬼的了解比我透徹很多，而且如果附近有什麽奇特的氣場能影響到鬼的話，她的感覺也一定比我這頭僵屍更加靈敏。
隻可惜她搖了搖頭，也是一無所獲。
倒是顧灼，一直不慌不忙的，他甚至從兜裏掏出一把瓜子來，一邊磕，一邊悠閑的朝老板湊過去，蹲在墳坑上方問：“那既然是本尊，你為什麽要把自己的屍骨挖出來呢？嫌這地方風水不好？”
“嗯。”
老板這次點了點頭。
他見我們幾個都沒有什麽惡意，不再理會顧灼，低頭繼續挖墳。
顧灼皺眉‘嘖嘖’了兩聲：“就算子孫有什麽做的不對的地方，你也不用這麽懲罰自己的後代吧，看這雙手被你挖的，鮮血淋淋，指甲都磨沒了，你上身的時候倒是不覺得疼，可你下去之後呢？你孫子得恨死你……話說你就不能找個工具挖嗎？旁邊就是鐵鍬。”
說著顧灼指了指一旁插在地上的鐵鍬。
那是陵園的守靈人用來除墳頭雜草的工具，就在一旁放著，老板卻不用，偏要用雙手上的指甲來刨坑。
之前我們都沒敢靠的太近，導致也沒發現這麽細節，被顧灼這麽一說，我還真發現土坑裏都是星星點點的血跡，老板的十根手指也黑乎乎的，鮮血被泥土層層覆蓋，黏成十根土蘿卜。
嘶，看著就疼。
我移開目光，待在一旁有些無所事事了。
按照正常流程，我們接了單之後，確認是鬼怪作祟的靈異行為，下一步就該驅鬼抓邪，讓當事人盡快恢複正常，然後一邊收取當事人家屬給予的報酬，一邊超度鬼魂，獲得魂玉。
可是看顧灼現在的架勢，絲毫沒有要驅邪的樣子，反而跟那附身在老板身上的鬼一副哥倆好的模樣，就差在別人墳頭上支個桌子，擺點小酒小菜喝一壺了。
顧灼依然自在的磕著他的瓜子，瓜子皮還特別囂張的吐進人家墳坑裏。
這是特別不尊重往生者的一種行為，平常別說我們這種天天跟死人打交道的人了，就是尋常百姓，甚至七八歲的孩童，也知道要尊重死者，這墳就相當於是死者的家，你往人家裏吐瓜子皮算幾個意思。
那老板的祖先卻脾氣很好的樣子，任憑顧灼怎麽吐瓜子皮，他都不再知會一聲，甚至後麵顧灼跟他說話他也不搭腔了，就一門心思的挖自己的墳頭，跟那上好的烏木棺材較勁兒。
吐了一會得不到回應，顧灼也覺得沒意思了，他站起身來拍了拍手，三兩步回到我身邊來，道：“這個鬼有問題。”
“當然有問題了，沒問題誰會附身在後代身上挖自己的骨灰。”我說。
顧灼擺了擺手，指著老板身下的烏木棺材說：“不是這個，我懷疑那棺材裏埋得人，根本就不是那個鬼，或者說，那個棺材裏原本要埋的人，並不是這隻鬼。”
“什麽意思？你是說他剛才說挖的是自己的墳，在騙你？”
我皺了皺眉。
朱砂也覺得奇怪：“可他剛才說話的語氣，並不像是在騙人。”
顧灼遲疑了下，他其實也不是太確定，隻是這個鬼的脾氣性子太好，讓人不覺產生懷疑：“我剛才特意看了下，那墳頭是個夫妻合葬墓，男的叫王有財，女的叫郝銀秀，早在十幾年前就死了，墳裏埋得倆人應該是王老板的爺爺奶奶。”
說著顧灼看向站在一旁的中介。
中介連連點頭，豎起大拇指：“對對，不愧是顧大師，光看個名字就全都算出來了。”
“……我是按照年齡猜得好吧。”顧灼有些無語。
中介沒想到顧灼會躲開他拍的彩虹屁，尷尬了一下。
不過也僅僅是一瞬，他就恢複常態：“那也厲害！沒想到顧大師心思如此縝密，都媲美刑警了。”
“得了哈。”顧灼懶得跟中介閑扯，繼續道：“如果現在附身在王老板身上的鬼真的是王有財，那我剛才往他地宮裏吐瓜子皮兒的行為就相當於往他老婆頭上吐口水，這都不帶急眼的？那他性子也太好了吧。”
“沒準這王老爺子生前就是好性子呢？”
我說，單憑人家不急眼就說他不是王有財本人，未免太牽強了一些。
顧灼點點頭：“好，就算他生前是個好性子，可做了鬼，依舊好性子麽？真要是好性子，他根本就不會在陽間逗留十幾年，早下去投胎了，而且你看看王老板那手，真是自個親爺爺，舍得把孫子手謔謔成這樣啊。”
這下我不說話了，沉默的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墳坑那邊突然傳出一聲悶響‘砰’！
類似啤酒瓶蓋被打開的聲音，隻是聲音大了不止幾倍。
顧灼瞬間帶著我們朝墳頭走過去：“棺材打開了，都過來看看吧。”
“我……我就不去了吧。”中介害怕道。
顧灼頭也不回：“行，那你就站在原地等著，一會要是有什麽特殊情況，你就往陵園外麵跑。”
“啊？還會有特殊情況啊？”中介心裏發虛，他原本隻是不想靠的太近，看到棺材裏埋得死人骨，怕惹到什麽晦氣。
但顧大師這麽一說，他心裏不禁就打起了撥浪鼓。
“你別緊張，以防萬一而已，就怕裏麵的屍骨突然詐屍。”顧灼安慰道。
中介麵色一黑，你這是安慰人麽？
“……我還是出去吧……不，我跟著徐大師。”
中介思來想去，都覺得不安全，最後還是決定死死跟著我。
反正有兩位大師撐腰，隻要大師不歇菜，他就是安全的，再說他也不是第一次跟二位大師打交道了，當時那麽凶的小鬼，不也被顧大師三張黃符安排的明明白白麽。
想到這，中介快速朝我粘過來，恨不得身子就貼在我身上，兩隻手還小心翼翼的揪著我衣角，搞得我特別難受。
我麵色一黑，剛想告訴中介詐屍的概率是很小的，況且在座還有我這麽一頭大僵屍鎮著，就算下麵的屍骨想蹦躂蹦躂，也得考慮一下我的顏麵不是？
結果我還沒來及張口，顧灼就冷聲道：“鬆手！”
中介：“？？？”
這麽凶的麽？
手瞬間鬆開我的衣角。
中介表情都快哭了，他也沒幹什麽啊，就是害怕而已啊！
顧灼麵色這才緩和了一些，繼續往墳坑那邊走。
“呦，住一起之後就是不一樣，他這是吃醋了啊。”白仙的聲音緩緩從我兜裏飄出來。
他怕顧灼聽見削他，故意放低了聲音，導致聲音隻能我跟朱砂聽見。
中介雖然離得也近，但他畢竟是凡人，而且身上被顧灼的三張陽符貼的陽氣旺盛，也聽不見白仙的聲音。
朱砂再一旁咯咯嬌笑，打趣道：“這樣看來，以後我不能再喊徐姑娘了，要改口喊夫人。”
“別瞎說，我倆什麽事兒都沒有。”我被他倆調侃的微微臉紅。
中介卻突然精神緊繃：“徐大師，你別嚇我啊，剛才在跟誰說話？”
“跟諸天神佛……”
我斜了中介一眼。
隻覺得這個中介真的好麻煩，自己身上貼著三張陽符，別說是墳坑裏的鬼了，就是朱砂和白仙也不敢輕易在他麵前造次，他怕個球啊。
中介麵色瞬間緩和了一些，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啊？諸天神佛都來了啊，這麽大陣仗，那墳裏的鬼不好對付吧？”
“別多想，諸天神佛隻是路過，已經走了。”我敷衍道。
此時顧灼已經站在墳邊上看‘王有財’在搞什麽鬼了。
隻見烏黑的烏木棺材裏確實並排躺著兩具屍骨，那屍骨一長一短，一寬一窄，顯然是一男一女的屍身。
‘王有財’顯得有些急躁，他從兜裏摸出一個大塑料袋來，伸手吧棺中那具男性屍骨往塑料袋裏扔，三兩下收拾幹淨之後，它還有些意猶未盡的看著剩下的那具女屍骨。
孤零零的，麵露不舍，似是有話要說。
隻是礙於我們都在旁邊，實在不適合說他們老兩口的悄悄話，重重看了幾眼，‘王有財’還是幫老伴蓋上棺材蓋，開始填土。
中介有些急了：“哎？你就這麽把別人屍骨拿走了不太好吧。”
說著他還擼起袖子，往前走了兩步，一副要跟人幹架的樣子。
顧灼看了他一眼，頓時往後退了退。
意思場子給你讓出來，你上。
中介瞬間又慫了：“二位大師，咱們就眼睜睜看著他把屍骨偷走麽？這我們老板要是醒過來，發現自己爺爺屍體被盜了……”
“人家轉移自己的屍骨，你有意見？”顧灼雙手抱胸，一臉看熱鬧的表情。
中介麵色變了變：“不是說他不是王有財麽？現在又說他轉移自己的屍骨，顧大師，您把我整糊塗了……
“糊塗了就好好待一邊看著，別插嘴。”顧灼教訓道。
中介麵色一白，他原本也不想摻和這個糟心事啊，無奈當初為了討老板歡心牽頭在顧灼這買了三張陽符，結果壯不壯陽不知道，老板瘋了，直接被鬼附身，這下好了，老板的女朋友和母親都把這是歸結在他頭上，他要是不想丟了這份工作，就隻能硬著頭皮在這待著。
剛才強出頭，不也是怕老板醒了後發現祖墳被人撅了，找自己後賬麽。
別說中介糊塗了，連我跟朱砂都被顧灼這前言不搭後語的話整的暈暈乎乎。
沒了中介的阻撓，‘王有財’又開始往墳坑裏填土，看樣子是要把合葬墳恢複原樣。
趁著‘王有財’幹活的時候，我問顧灼究竟什麽情況，既然說他不是王有財，為什麽還說那具屍骨是鬼物本身的。
顧灼對我比對中介有耐心多了，他一邊看著‘王有財’填土，一邊道：“誰說這墳裏埋得屍骨就一定是王有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