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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大姐,是你嗎

  “我是怕你害怕。”我嘴硬道。


  顧灼勾了勾嘴唇沒說話。


  我挽著顧灼的胳膊順著林子往山上走。


  路隻有一人寬,應該是人為走出來的,時不時還會有野生灌木擋在路中間。


  北方的野生灌木,大多有刺,顧灼小心翼翼的用手抓開,讓我先走。


  別看顧灼喜怒無常的,沒想到性子還挺暖。


  我心裏暖洋洋的,走到前麵,我也會主動幫顧灼掀開路上的刺。


  “你還是消停會吧,挨了紮我還得幫你拔刺。”顧灼說。


  我:……


  斷斷續續的走了一個多小時。


  路終於平坦起來。


  腳下有那種山石鋪設的磚了。


  人為修葺的痕跡越來越重。


  “家主,你們到了。”朱砂站在一塊石碑前,等著迎接我們。


  現在的她,明顯跟之前的她不一樣了。


  同樣都是喊家主,之前帶著諂媚與誘·惑,時不時想勾搭顧灼一把,好鑽個空子借機開溜。


  但現在,她則是實心實意的喊顧灼家主。


  一來在她的老舊觀念裏,男人為尊,我跟顧灼比起來,用腳指頭想,她也覺得顧灼是一家之主。


  二來憑實力,顧灼也是實打實的老大。


  所以喊顧灼為家主,當之無愧。


  “人呢?”顧灼問。


  他指的是房東。


  朱砂:“下麵呢,我們怕打草驚蛇,所以隻是監視,沒有對他動手。”


  你們是怕他手裏的獨角五通吧。


  我暗戳戳的想,雖然白仙跟獨腳五通很熟,但是現在的白仙,等同於廢物,光剩下一個朱砂,真不好說誰更厲害一些。


  顧灼點點頭,示意朱砂在前麵帶路。


  既然是陰宅,那肯定是修建在地下了。


  入口就在石碑處,石碑後麵有一個一平米大的石板,擋著入口,石板下麵是石頭修建的台階,裏麵黑漆漆,隱隱約約有一絲亮光,十分微弱。


  顧灼掏出兩張陰符來,遞給我一張,讓我貼在後心上,另一張,則被他貼在自己後心上。


  也沒解釋什麽,顧灼拉著我的手,跟在朱砂身後走下去。


  台階不算長,下了十多級之後,就出現一個類似走廊的空地。


  然後,是一扇入戶門。


  跟房東家那個躍層一毛一樣的入戶門。


  門開著,裏麵的電視上閃著雪花。


  之前看到的微弱亮光,就是電視機屏幕散發出來的。


  我愣了一下。


  陰宅裏麵,竟然還有電視,還有電。


  嘖嘖,有錢人就是不一樣。


  在我的印象裏,陰宅裏哪怕有家居擺設,通常也都是紙糊的,誰會真的往陰宅裏放置電視之類的電器,鬼會看嗎?

  不隻有電視,屋子裏還有蘋果一體機,淨水器,電烤箱,微波爐……等等等等。


  都是真家夥,而且還都插著插銷通著電。


  隨時都可以使用的狀態。


  這電器也太全了一點啊,客廳裏還有沙發。


  如果不是在地下,四周沒有窗戶不通風,我簡直以為,這裏是活人居住的豪宅了。


  沒準房東真的會來這裏居住,畢竟房東太太不是說過了麽,房東跟他媽媽感情很深,媽媽死了,他搬來跟媽媽一起住也不是不能理解。


  如果真有活人住在這裏,那這一水的家具家電就不稀奇了。


  “噓,人就在臥室裏。”進了客廳,朱砂加了分小心,低聲道。


  我跟顧灼同時動作輕了一些,慢慢往臥室靠近。


  普通人不足為懼,怕的是驚動了裏麵的五隻小鬼,再讓它們給跑了。


  掏出一張空白的黃符,顧灼拿著筆,沾了沾地上的灰塵,在符紙上開始作畫。


  我:……


  還真是不停刷新著我的下線,別人畫符材料無一不是精心準備的,尤其是畫符的顏料。


  不同的顏料畫出來的符功能也千差萬別。


  有些珍貴的符紙,光顏料就十分稀少了。


  但顧灼卻隨隨便便沾點什麽就開始畫,要不是對他還算了解,我簡直以為他在鬧著玩了!

  蹭蹭蹭。


  一張符紙很快畫好。


  圖案我沒見過,符紙也沒傳遞出什麽異樣的氣息,從感應上看,這張符紙應該是個失敗品,沒有什麽作用。


  不過圖案中間的小字,我還是注意到了。


  一個四方框。


  中間寫了個鬼字。


  這不算是漢字,應該屬於顧灼自己造的字。


  意思應該是想用這個框框,把鬼困住。


  是個類似封印的符紙,畫好之後,顧灼打量了兩眼,將符紙貼在臥室門上。


  然後,顧灼對朱砂說:“你,進去試試。”


  “我?家主……”朱砂麵色一變。


  雖說曾經起過背叛的心思,但人家現在好歹也歸順你了,幹嘛總跟個後娘養的孩子一個待遇,有苦有難有危險,就全是我的活兒了?


  朱砂苦著臉看著顧灼。


  顧灼不為所動:“愣著幹什麽?去啊。”


  “哦。”朱砂特不情願的應了一聲,然後磨磨蹭蹭的朝臥室走去。


  走到臥室門前時,朱砂“啊”的輕呼了一聲,身子,竟然被臥室門彈了回來,生生往顧灼身上飛去。


  顧灼拉著我,默默為朱砂閃開一條路。


  砰一聲輕響。


  朱砂摔在地上。


  她本身是魂魄,沒有重量,所以摔得不重。


  但這種感覺很不爽啊。


  你明明可以接住人家的,為什麽要閃開?


  如此不懂得憐香惜玉,交不上女朋友的吧!


  朱砂拉著臉從地上站起來,看向顧灼:“家主,那道門隻要一靠近,就會有一股反彈的力量衝過來……”


  “這就對了。”顧灼點點頭,笑了:“看來符紙起作用了,走吧,咱倆進去。”


  這次是跟我說的。


  那個符上畫的圖案是困住鬼的,並不困屍體,所以我不在受困的範圍裏。


  這樣一來就算裏麵的五隻小鬼察覺到了什麽,也跑不了了。


  隻要我倆把裏麵的房東抓住,他隻能乖乖交出獨腳五通的雕像。


  我倆打開臥室門,朝裏麵走去。


  裏麵亮著燈,臥室布置的很簡單,一張單人床,一個梳妝台,旁邊立著個大衣櫃。


  一目了然。


  床上躺著一個人。


  我不禁放慢腳步,沒敢貿然進去。


  那個人身上,傳遞出一種很危險的氣息,跟正常人身上的氣息不一樣。


  跟鬼的氣息也不一樣。


  他好像介於一種不人不鬼的狀態,總之,感覺很不好。


  我一把拉住顧灼,示意他也小心一些。


  顧灼對我笑了笑,拍拍我的手,示意我不要害怕。


  還好有顧灼在。


  我稍稍安心了一些,跟在顧灼身後走進屋裏。


  離近了,我才發現那個人周身都包了一層紫色的布,看上去跟木乃伊一樣。


  “這是……”顧灼也被床上的木乃伊吸引了,皺著眉湊上去。


  包成這樣,指定不是活人了,哪怕以前是活人,也早就憋死了。


  所以現在,躺在床上的木乃伊,確切的說應該是一具屍體。


  是屍體,就屬於顧灼的專業範疇了,我趁著顧灼研究屍體的功夫,把整個臥室掃了一圈。


  朱砂說房東就藏在這個臥室裏,可屋子裏除了躺在床上的屍體之外,並沒有那個房東的身影,難不成房東已經死了?


  此時顧灼從包裏掏出一排形狀各異的刀子來,擺在床上。


  那架勢,就跟外科醫生做手術的排場一樣,專業。


  他拿起一把細頭的剪刀,快速又熟練的把屍體臉上包著的紫布條剪開。


  布條包的還挺厚,一層層剪開後,最裏麵是一團類似植物碾碎之後的混合體。


  有液體,有渣滓,混合在一起,黏黏糊糊的,像榨汁機榨過之後的蔬菜渣。


  隻不過這紫呼呼的一片,看起來分外眼熟。


  顧灼放下剪刀,拿起一枚類似刮刀之類的工具,從屍體身上挑了一點紫色粘液,湊到鼻子前聞了聞。


  一股草味。


  皺眉。


  這種材料,他沒見過。


  通常在屍體的製作保存過程中,有不少秘方都提到要用草藥搗碎塗滿屍體的每一寸皮膚,甚至還要給屍體做個按摩的方法。


  大多用到的草藥,都會有清香的味道,有的方子,甚至是用井鹽加胡椒麵混合而成。


  加香辛料,然後再按摩,類似於給肉醃製入味。


  再加大量的鹽,風幹保存。


  就跟做臘肉一樣,這樣經過精心製作的屍體,一般隻要不受潮,就可以長久保存下去,麵容也不會發生太大的改觀。


  以前有不少皇親國戚,死後都會采用這種方法,保存肉身。


  傳說中慈禧太後棺木被打開的時候,裏麵的太後不就栩栩如生嗎,用的大多也是類似屍身防腐的辦法。


  那些方法顧灼都一清二楚,但眼前這個肉身,渾身糊滿植物爛泥,又裹上一層層布條,這分明是古埃及的防腐方法啊……


  “怎麽了?”見顧灼一直眉頭深鎖,我湊上去問。


  顧灼:“這些紫色的汁液,我以前沒見過,還沒弄清楚這是什麽材料。”


  “還有你沒見過的?”我愣了一下,看著顧灼一臉不解的樣子突然覺得有些好笑:“這個我可能知道,味道和顏色都很像紫甘藍,就是一種類似卷芯包菜的蔬菜,隻不過顏色是深紫色的,菜也能防腐啊?”


  最後一句話,純屬是調侃。


  畢竟包菜防腐想想就不可能,別說跟屍體混在一起了,就是它自己的保質期也不長啊,要說有什麽蔬菜能防腐,我覺得令人信服的隻有辣椒了。


  嗯,用剁碎的辣椒塗滿全身,然後再裹上一層層的布條,想想就赤雞。


  “哐當。”


  就在這時,衣櫃裏突然傳出一聲輕響。


  之前覺得那個衣櫃比較窄,裝不下那晚拿刀捅我的身影,所以也就沒檢查。


  現在出了動靜,我跟顧灼瞬間都警覺起來,快速朝衣櫃包圍過去。


  吱呀呀。


  一聲輕響,衣櫃門自己打開了一條縫。


  兩隻黑漆漆的眼睛賊溜溜的往外看。


  左看,右看。


  屋裏隻有床上躺著的那個屍體,沒有其他人。


  我跟顧灼就站在衣櫃外麵,因為稍稍擋著的關係,衣櫃門縫隙開的又小,那雙眼睛恰好就沒看見我們。


  “咦?”眼睛的主人發出一聲疑問,好像想不明白外麵為什麽會沒人一般。


  顧灼手裏已經掏出一把陽符了。


  他左手抓著符,右手攥著手術刀,這樣不管櫃子裏一會冒出來的是人是鬼,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大姐……是你嗎……”一道氣聲從衣櫃裏傳出來,他還挺謹慎,沒看到人,他也不出來,而是捏著嗓子吆喝道。


  雖然氣聲聽不出人的音色,但是大姐這個稱呼,莫名有點耳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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