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舉頭三尺有亡靈
折騰了一天，臨到晚上時，我頭疼的回到家裏。
房子沒租到，看來今天又要擠著睡了。
這次我一定搶先把臥室占了，讓顧灼也體驗體驗浴缸裏的睡眠質量！
進門，門是開著的。
顧灼進我家，從來不需要‘鑰匙’這種東西。
就好像大門對他形同虛設一樣。
我甚至想過，是不是所有門對顧灼都形同虛設？
這樣的話，我們是不是就可以去銀行金庫來一圈一日遊了？
進門的時候，顧灼正趴在桌子上畫符。
最近這兩趟，他也消耗了不少符紙。
趁著現在沒事，確實需要補充一下符紙庫存了。
見到顧灼正忙著畫符，朱砂麵色變了變，快速在顧灼麵前閃過去，道：“家主，你如果沒有吩咐的話，我就先退下了，外麵溜達了一天，忘了防曬……”
“你還是先看看白仙吧，幫他止下血。”顧灼斜了朱砂一眼，淡聲道。
朱砂飄忽不定的身影頓時定住：“止血？白仙受傷了？”
“姑娘……”說話間，一道淒苦的聲音從衛生間傳出來。
那語調，淒淒慘慘的好像唱戲一樣，而且唱的是一場悲劇。
朱砂身子一閃，迅速出現在衛生間裏。
我心裏好奇也跟著走過去。
隻見白仙渾身纏滿衛生紙，正坐在馬桶上抹眼淚，見到朱砂來了以後，瞬間像受委屈的孩子看到媽媽一樣，淚水不斷從小圓眼裏流出來：“姑娘，你要為小仙做主啊……”
“發生什麽事了？”朱砂幫白仙擦了擦淚水，然後一臉心疼的看著白仙此時禿了的頭頂。
原本那一頭灰銀色的秀發，此時被拔的幹幹淨淨，成了個禿瓢。
本來白仙個子就矮，現在沒了頭發撐腰，身高又直線下降了兩三厘米。
淒淒慘慘的模樣，看著竟然有些搞笑。
“小仙今天跟著那臭術士去古玩街典當奇石，哪知道這個年代的人都不識貨，一連問了好幾家的掌櫃，竟然都說那奇石隻是塊破石頭。
開玩笑，小仙整整盤了三百年呢，三百年過去，就算以前真是塊破石頭，也該成為古董了吧，你們現在的人，看我們那會的東西，不都認為是古董嗎。”
一邊訴苦，白仙一邊故意放大音量，好讓客廳裏的顧灼也能聽清楚。
客廳裏傳來一陣罵聲：“奇石你妹啊，我找人化驗了，就是河道裏一塊普通的雨花石！還保證值錢，早知道這個結果，昨天老子就該結果了你！”
“就是值錢！就是古董！我整整盤了三百年呢！”白仙杠精氣質又附身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控訴顧灼。
看來，他那一頭帥炸的銀發是被顧灼拔掉了。
昨天顧灼就打過他頭發的注意，說他的刺蝟針磨成粉畫符，有什麽保家宅的功效。
顧灼：“你就是盤三千年，三萬年，破石頭也成不了金子！還古董，哪塊石頭不是古董，自古以來就存在的？就你的石頭是古董？”
“我……”白仙還要頂嘴。
被朱砂攔住了。
她本來看到白仙變成這個樣子，心疼的身子都在抖。
畢竟她跟白仙才是一起的，尤其是白仙性子雖然軸，但對她真是好的沒話說，自己命不要了，也得保護好她。
所以八十年的光陰，她跟白仙不知不覺已經成為了一家人。
見到家人受氣，她肯定是氣不過的。
但現在聽清楚事情的原委，朱砂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也是，一塊三百年以上的石頭，有什麽好稀奇的，街上隨便撿一塊石頭，都是成千上萬年前的產物。
沒什麽稀奇，況且自家刺蝟自己清楚，確實沒什麽見識，以前就總喜歡去垃圾場翻些破爛帶回家，自己說了他幾次也不聽。
“好了，還會再長出來的。”摸~摸頭，朱砂安慰道。
“我是不是不高大了？”白仙仰著頭，問朱砂。
噗。
我聽了半天，到這終於忍不住了，哈哈哈笑起來。
這個白仙，雖然剛見得時候凶呼呼的，其實還挺可愛的，尤其是變成刺蝟的時候。
顧灼依然在外麵畫符紙，仿佛今天沒賺到錢的氣憤，全部撒在了黃符上麵。
轉眼，桌子上已經擺了一大摞，足有百八十章。
難怪他用起符來這麽豪邁，別人貼符都是一張一張的貼，而他，一把一把的扔。
據說這些符紙在圈裏賣的還挺貴呢。
尤其是顧灼這種真正管用的符紙，每一張都能賣千把塊，再想想平常他接的單子，雖然價格比我貴一些，但一單平均也就三萬塊左右。
而他每次出去消耗掉的符紙，絕對超過上百張。
這麽算的話，他接單不止沒賺錢，反而還賠了啊。
我溜溜達達的走到顧灼麵前，拿起一張符紙。
符紙畫的符號不同，作用自然也就不同，真正管用的符紙，並不是說簡單用朱砂加黃紙就能畫出來的，畫之前要沐浴焚香，專心念三遍經，然後再屏氣凝神，一口氣把整個複雜的圖案畫出來。
這就要求畫符者對這道符紋的理解特別深邃透徹，有一點不明白的，即便外形畫出來了，人身上的氣息也進不去。
當符紙上麵沒有人的精氣流動時，那張符就是一張廢符，起不了什麽作用。
也因此，真正開了靈的符（也就是有精氣流動的符）價格一直居高不下。
因為能順利畫出符的人就不多，再加上每一張符內都要傾注主人的精氣，一天之內盲目亂畫的話，可能會把自己根基傷掉。
所以道家一直有一句話，叫日不出三符。
意思就是每天畫符的數量，最多不能超過三張。
再多的話，就會傷到個人精氣，虧損身體。
而顧灼……
要不是見過他的符紙威力，我簡直要懷疑他是賣假符的騙子了，一下子畫一百多張符，真的沒關係嗎？
“這是什麽符？”我靜靜感受著符紙上傳來的波動，問顧灼。
氣息很平和，不涼不燙不傷人。
這符的墨跡，不是用常規的朱砂畫出來的。
不然我別說拿起來了，就是靠近都會覺得一股熱氣烘著，不舒服。
“保家符，你在家裏每一道門上，還有外麵樓道裏，電梯門上，都貼上幾張。”顧灼說。
要不要這麽浪費？
連電梯門都不放過？
一般人貼這種保家符，不都隻舍得在入戶大門上貼一張麽？
“這些……應該挺難得的吧。”我試探著問顧灼。
畢竟我是剛剛出過一次大血的人，所有現金加一起三塊五誰扛得住，即便有顧灼給我的一萬，我也不能亂花啊，這是他們租房子的錢。
所以，眼前的符紙們就成了變現最快的渠道，打點折賣的話，應該很容易出手。
反正之前顧灼花了我不少錢，拿他點符紙抵債也不算過分。
“嗯，是挺難得的，下次再想湊齊這些材料，至少得等三五年後了，刺蝟針長得慢。”顧灼說。
廁所裏一隻小東西忽然抖了抖，隨後怒罵：“你會遭報應的！”
顧灼撇撇嘴，對著廁所喊：“反正現在遭報應的是你，不然你也不會被我抓~住。”
……
欺負刺蝟不是國家保護動物是吧！
廁所沒聲了。
一天相處下來，我跟朱砂關係稍稍近了一些，當然，她如果不那麽諂媚，總在顧灼麵前家主家主的喊，我看她會更順眼一些。
而顧灼和白仙，就慘了。
一天相處下來，他倆的關係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當然，是白仙單方麵受不了顧灼，顧灼倒還好，畢竟受欺負的那個不是他。
我找顧灼多要了些保家符，想著一會去圈內群裏喊一嗓子，看有沒有人想買什麽的。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
來電是一串陌生數字，沒有存名字。
我皺皺眉，接通電話：“喂，哪位。”
“是……徐櫻小姐嗎？”那邊傳來一陣哆哆嗦嗦的聲音，好像在極力隱忍著什麽。
聲音有點耳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你是？”
“我是今天跟你見過的那個中介，美女，白天是我不懂事，不知道天高地厚，對不起，你能原諒我嗎，救救我……”中介吞了吞口水，快速的叨叨著。
能聽出來，他此時正藏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瑟瑟發抖。
他這是怎麽了？難不成，白天剛說過不信鬼神，晚上就見鬼了？
我一邊接電話一邊看向朱砂。
朱砂幫白仙把頭皮上的小傷口包起來之後，正在柔聲細氣的勸白仙從廁所出來。
畢竟家裏就一個廁所，白仙待在廁所一直不出來，我們兩個女生上廁所也不方便。
“你是不是對那個中介做什麽了？”我摁住電話聽筒，問朱砂。
“沒有啊。”朱砂一臉無辜。
“他現在出事了。”
“出事給你打電話幹什麽，報警啊。”朱砂這次學乖了。
顧灼看了朱砂一眼，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嗯，這個女鬼很懂事，沒白撿回來。
“你應該報警。”我無語了片刻，還是對中介說道。
誰讓他今天也惹著我了，我不主動對他下手，不代表我不會袖手旁觀。
他不是不信鬼神麽，這困難就該找警察叔叔啊。
那邊中介聽到我說報警之後，再也忍不住了，哭出聲來。
“美女，你別這樣，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說不敬鬼神的話了，你來救救我，他們就快來了……他們來了……啊！！！”
聽筒裏最後傳來一聲慘叫。
手機應該是被他扔在了地上，發出一陣長長的忙音。
我看了眼手機，掛斷了電話。
也不知道是誰家鬼這麽助人為樂，白天罵過鬼神，晚上鬼就上門了。
所以還是那句話，舉頭三尺有沒有神明我不知道，但我清楚，舉頭三尺有亡靈。
他們枉死之後心懷怨恨，就等你犯錯，好找你泄憤呢。
“誰啊。”見我掛了電話，顧灼問。
“白天租房子的中介。”
“有合適的房子了？”
“不是，見鬼了想找我幫忙而已。”
“幫麽？”
“不想幫。”
“那早點睡吧，明天還得找房子呢，明天我跟你一起去。”顧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