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事主死了……
牧馬人在不遠處停著,完好無損。
隻是剛才急刹時車輪在地上磨出兩道黑色胎痕。
從小環鑽入車輪下那一刻開始,我們就已經進入了幻境。
顧灼說,那個香爐裏的香有催眠人的功效。
他因為身上還帶著迦南香,所以催眠的功效對他來說要差一些。
也是因此,他隱隱約約在羅漢床~上,看到棺木的形狀。
當時他找不到陰氣來源,又不敢確定是不是香爐的問題,才讓我也找一遍的。
當我的目光也鎖定在香爐上時,他幾乎已經確定了香爐是破除幻境的關鍵。
要不是小環進來的及時,我們已經早一步出了幻境,顧灼也不用吃那兩口土。
當然,顧灼不知道,第二口土,我是有些故意的成分在裏麵。
所以顧灼讓我打翻香爐,其實是誌在必得。
不過哪怕他心裏有數,我也依然不爽。
你早就看出那是棺材,還任由我坐在上麵自我感覺良好?
安的什麽心?
這一次,誰也不欠誰的。
修整了一番,我看著小環的棺木猶豫該怎麽辦。
她雖然用香迷惑了我們,但終究沒有起什麽害人之心,可能隻是想拖著我們,不讓我們往裏走。
說到底,她也隻是個孩子,一個慘死於一百多年前的孩子。
當年八國聯軍侵華,小日本鬼子(當時還叫倭寇)小支分隊也進入中國,整個中國大地上,到處都是生靈塗炭的黎民百姓。
她才七八歲就死掉了,不管死因是什麽,她都是個苦命的人。
所以我對她還是有些寬容的,畢竟死者為大,她現在屍骨暴露在空氣中,難免心生怨恨。
我又跳回坑中,在棺木附近找到被雨水衝開的棺蓋,幫小環扣住。
顧灼見我收殮小環的遺骨,有些意外。
不過他也沒記仇,跳下來幫我一起蓋蓋子。
蓋到一半的時候,顧灼突然說:“等一下。”
“發現了什麽?”
“你看。”顧灼指著小環遺骨手邊的一團灰燼說:“這個應該就是香爐裏燃的香了。”
說著他回車上找出一副橡膠手套,戴在手上,伸手在香灰裏攪了攪。
一小塊漆黑的木炭掉落下來,其中還夾雜著一小塊人類指骨。
是小環的骨頭,她竟然會連帶著自己的骨頭,一起燒進迷魂香裏。
難怪幻境那麽真實,就連顧灼一開始都被迷惑了,還妄想尋找到陰氣的源頭。
其實哪有什麽陰氣,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幻象罷了。
我的目光落在小環手指上。
原本應該存在的五根手指,此時之剩下兩根。
其餘三根,都已化為灰燼。
她跟陰氣異動,究竟有什麽關係?
我愣神的功夫,顧灼已經把燒剩的木炭連帶小環剩下的兩根指骨,用白布包起來,放進包裏。
忙完這一切,他才重新給小環蓋上棺木,填好土。
將小環埋葬完畢之後,顧灼又在小環墳頭上燒了三張黃符。
符上的符紋我不懂,不過黃符燃盡之後,原本籠罩在墳塋上方的淡淡陰氣,也隨著黃符燒成了灰燼。
想必是超度之類的吧。
我懶得再問顧灼,將一切忙完之後,我重新發動汽車,朝道路深處走去。
穿過一大~片高爾夫球場,此時經曆了小環的事情,我也沒心思觀賞沿途的風景了,用最快的速度到達山林深處的別墅區。
因為比約定的時間晚了三個小時左右,此時別墅區門口空無一人,原本在門口等候迎接的事主也不見蹤影。
這就有些奇怪了,按說這麽豪華的別墅區,就算事主不在門口等著,門口也該有保安盤查啊。
偌大個別墅大門,此時空蕩蕩的,顯得有些淒涼。
保安室裏沒人。
顧灼隻能自己下去,把大門推開,暫時充當保安的角色。
我開著車往裏走,這個別墅區裏的每一棟別墅都有屬於自己的名字,委托我們的事主家叫半山攬月,挺大氣的名字,位置應該是別墅區裏的樓王。
麵積最大,位置最好。
當然,也最貴。
我一邊找,心裏一邊暗暗佩服顧灼,同樣是開公司驅鬼的,我的流派還比顧灼的養屍派高大上一些,怎麽他就總能接到這麽大的單子,而我隻能接一些超度,驅邪,祈福的單子,甚至慘的時候,我連喪事司儀的活兒都接。
嘖嘖,人比人,氣死人。
整個別墅區都冷冷清清的,一直到半山攬月的時候,終於聽見一絲人氣兒。
此時事主家裏,隱隱傳來哭嚎聲。
出什麽事了?
我隱隱有些不祥的預感。
顧灼跟我對視了一眼,也不禁皺起眉來。
我們兩個下車朝他家走去,一進門,就發現他家足足兩百平米的客廳,此時竟然站滿了人。
所有人臉上都或真或假的帶著眼淚,有的人悲痛欲絕,也有的人明顯跟主家不熟,雖然沒哭,但也一臉凝重。
這是死了人的征兆啊。
“讓一讓,麻煩讓一讓。”顧灼開路,我跟在他身後一直往裏走。
穿過客廳上了二樓,我們終於見到了主家的人。
哭嚎聲是在二樓主臥室傳出來的,我們進去的時候,一個中年婦女正在給一個老者穿壽衣。
人已經一臉死灰了,不過身體還沒硬,看來是剛咽氣不久。
……
顧灼臉上劃過一絲不解,此時場麵一片混亂,也沒人顧得上搭理我倆。
趁別人不注意,我悄悄問顧灼:“什麽情況?之前打電話預約的時候還沒說有人要死呢,這是突然暴斃的?”
顧灼一臉倒黴的看著我:“死的是委托人……”
呃。
那單子豈不是要泡湯了?
什麽情況,明明三小時前,委托人還接過顧灼電話的。
當時顧灼也沒發現有什麽不妥,難道掛了電話,委托人就被顧灼滖死了?
還是,這裏的髒東西發現委托人要找我們來對付它,先下手為強了?
不管怎麽樣,此時我跟顧灼都一臉的凝重。
“老嶽,你個挨千刀的,竟然用這種死法離開人世啊……”床旁邊,中年女子突然發出一聲哀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臉都變的煞白了,那叫一個慘。
我愣了一下,剛才見她給老者換壽衣,還以為她是老者的女兒。
可她喊老者老嶽……看來是老者的未亡人了。
也是,有錢人的世界不向來都是這樣麽,老夫少妻,富豪標配。
隻是這個年齡差距,還能有這樣的感情,著實不容易。
我心裏默默敬佩,同時也被女主人一嗓子嚎出了好奇心,這老嶽究竟是怎麽個死法?
“屍先生?您是鼎鼎大名的屍先生吧?”就在我抻著脖子往裏看的時候,身邊突然一個人抓~住顧灼的胳膊。
顧灼皺了皺眉,不動聲色的把胳膊抽回來,還伸手拍打了兩下,問:“你是?”
“我是嶽振磊的兒子,嶽有謙,當時父親出事的時候,就是我找的關係,讓父親聯係的您。”嶽有謙說。
說完他看了床的方向一眼,對顧灼擺了擺手,示意顧灼進一步說話。
我自然是跟著的,嶽有謙本身不想讓我跟著,在顧灼表示我是他的助手之後,嶽有謙才對我點點頭,帶著我們進了一個小屋。
屋子是臥室的側室,屬於套房之類的了,一般人家的臥室沒有這個待遇。
看裝飾,是老嶽的書房。
“屍先生,請您一定要救救我!”剛關上門,嶽有謙就對顧灼跪了下去。
顧灼略微意外的看著嶽有謙:“有什麽事你起來說。”
說著想伸手把嶽有謙扶起來,但是想了想,還是作罷:“你站起來,先跟我說說嶽老爺子是怎麽死的。”
這也是我比較關心的話題。
說到正事,嶽有謙不再跟顧灼客氣,站起來說:“我家老爺子……一生清清白白,除了有我生~母和繼母兩任妻子外,從沒搞過外·遇,結果……”
說著,嶽有謙聲線裏染上一絲哭腔:“他卻死於艾滋病和梅~毒。”
“一定是髒東西作怪,跟那個夢有關,屍先生,請您一定要救救我們!”
說著,嶽有謙又想給顧灼下跪。
被顧灼一個閃身躲開了。
站在他麵前的隻剩下我,嶽有謙這才訕訕的看了我一眼,停止下跪的動作。
這個死因有些怪異啊,死於艾滋病和梅~毒,不找醫生詢問情況,找顧灼來能做什麽。
而且還把這個病因歸結在做的夢上麵,嶽老爺子就算一生真的清清白白,也不代表他就能遠離這些疾病啊,萬一是他那個年少妻子……
算了,沒有證據的事,我也不能瞎猜測。
我甩甩頭,此時顧灼安慰了嶽有謙幾句,說他既然來了,就一定會把這裏調查清楚的,讓嶽有謙先把嶽老爺子的遺體安葬了,這是大事。
說完顧灼讓嶽有謙先出去招呼來的賓客,把遺體燒了,因為老爺子死的蹊蹺,就不要再按照以往的習俗停屍三天了,穿好壽衣停三個小時,就送去火葬場火化,除此之外,穿好壽衣後就不要再有人觸碰嶽老爺子的遺體了,一來對死者不敬,二來,也是為了避免遺體上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傳給接觸的人。
嶽有謙顯然很迷信顧灼的話,在顧灼說的時候,他就一臉認真地聽著,表情恨不得拿個小本本記錄下來,等顧灼吩咐完之後,他對顧灼點了點頭,這才走出去。
等嶽有謙走遠,我問顧灼:“什麽情況,嶽老爺子的的夢境是怎麽回事?”
顧灼:幾天前……
嶽老爺子給顧灼打來電話,說最近他經常會做一些奇怪的夢,夢裏好像是個類似民國的環境,幽靜的山裏有一條熱鬧的商業街。
街上沒有其他的營生,一水的全是窯子。
也就是古代的青·樓。
窯子裏的姑娘十分水靈清秀,個個年輕貌美,衣衫半掩的倚靠在門口招呼生意。
一開始嶽老太爺還有些慌,不敢進去,隻走馬觀花的看。
不過後來,見得多了,嶽老爺子心裏也開始癢癢起來。
畢竟夢裏的他,剛剛到火力旺~盛的年紀。
反正也是春夢,來都來了,他倒要看看這民國時期窯子裏的姑娘,究竟是什麽樣!
他繞著整條街上的窯子洞轉了一圈,最後停留在一個身穿紅色衣裙的姑娘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