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債一定要還
“門沒關,進來吧……”循著裏間傳出的聲音,白換禮直接推門而入。杜若蘭精心搭配的食物餐盤,已經安然地擺放在貼近陽台的小餐桌上。
夏小葉的速度比他還快。此時早已換下了整身行頭。之前費了不少功夫弄好的大波浪,鬆散地紮在腦後,束成一簇慵懶的發髻。碎發不規則地散落在臉頰兩側,看上去有一絲絲倦容。
“是不是覺得不舒服啊?之前我有很多嘉賓都是你這種反應。在台上不自覺地興奮,始終端著不覺得累。錄完了下來,跟大病一場似的,幾天不愛說話。不過你年紀輕,休息一下就好了。”
說著,他徑直走到窗前,從眾多餐盤中挑了一碗鬆茸雞湯,小心翼翼端到床前,遞給夏小葉。又返回窗邊,掏出一盒煙,示意了一下。夏小葉點點頭。一邊埋首喝湯,一邊讓他隨意。
六月的夏日,不如伏天悶熱,傍晚小風吹拂,讓人感覺在這幽閉的日子裏,可以自由呼吸的暢快。
白換禮就站在陽台上一直抽煙。
按他平時的職業習慣是最怕冷場的。無論熟人還是陌生人,總要找些話說。但是這次,他就一直抽煙。任憑夏日晚風吹透白襯衫,與頭發皮膚輕微的摩擦。而不去打擾正在喝湯的夏小葉。
過了一會兒,陽台門被拉開稍大的空隙。夏小葉側身而出,站在與他並肩的位置。剛剛挽起的頭發,又披散下來。風一吹竟然拂上他的臉龐。不期而至的摩擦,顯然比小風更搔癢。
白換禮手裏的煙灰,猛然抖掉了一大截。他也側過臉來,看夏小葉的眼睛。剛想開口,被對方搶在了前麵:“你可以不用陪我去招呼她的。”
“知道祁曉玲和我的關係?”他也壓住她的節奏。
“小玲姐應該也是被卷進來的。她有選擇說和不說的權利。也許她們兩個人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呢。如果真懷疑到她頭上,頂多算違反工作流程。我想她不會昧著良心說是我幹的。可是既然大家都不說,揭穿這件事不該由我開始……”
“為什麽選擇這個時候說?”
“你真的不知道,她在小路阿姨公司做過什麽嗎?你以為她隻有你一個男人嗎?我是說在婚姻之外?”
“你怎麽確定我就是認真的?”
“不確定。但我確定我是認真的!若不是那天得知你們的關係,可能我第二天就要實話實說了。畢竟被人懷疑還要強行從你身邊離開不是我的願望。”
“你是,怎麽知道的?”
“小路阿姨把我安排在道具組。沒想到製片人休息室和道具組離那麽近。就隨便經過時聽到的,相信我不是故意偷聽的。我就好奇,小玲姐既然是前女友,為什麽放在離你這麽近的位置?是餘情未了,還是於心不忍?”
說到這裏,白換禮徹底把煙蒂扔了。兩隻胳膊肘戳在陽台的欄杆上,抱住頭冥思了很久。繼而長出一口氣,抬起頭來,看著晴朗的夜空。像對著遠方的人,也是對著最近的人訴說。
“她是我從小到大的鄰居,也是中學時代的初戀。她的父母早就把我當女婿看了……那年她沒考上大學,而我的家境不好,他們就把那份學費讓給了我,從沒說過還錢的事兒,隻想著早晚都一家人……後來的事你能想象吧。我們接觸的人,遇到的環境越來越不一樣。她在技校學美妝。而我呢,慢慢變成現在這樣子……有一次,她跟劇組去外地,老家那邊發生大地震,結果父母都沒了……他們生前做生意,賠過也欠了別人的錢,現在債務全壓她身上。若是沒有待遇優厚的固定單位接著,對方認定她不具備償還債務的能力,不依不饒地逼著她賣房子。可她還有個弟弟呢,結婚是要用房子的……我欠的債是一定要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