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機大於時機
左伊發現辛迪奇奇怪怪的不是一天兩天了。路菲調任美國那半年,她發現張副總這邊一大批人被辛迪收買過去,一怒之下找機會都給開了,同時嚇走一些。結果高蘭又招進來一批新人,明裏是他們這邊的,暗裏還是辛迪那邊的。
跟了張副總這麽多年,不覺得他有那麽好脾氣好說話呀。這種連小兵卒都能看得出來的站隊傾向,他一個久經沙場的老油條能看不出來?相比於提防辛迪,她感覺張副總更提防的是自己。
直到去年年底最後一次年會,大家從鄭州回來報銷單據,懷疑才找到一點頭緒。本來年底事情就多,交雜在一起不會有人注意什麽,可就是存了前麵那份疑心,她特意到財務小孟那裏坐了坐。
之前跟小表哥旅遊時從意大利帶回的高檔化妝品,輕易就把對方放倒了。趁她出去上衛生間的功夫翻了分門別類的單據,居然從裏麵找出一張在鄭州開會期間,張副總沒住協議酒店的陌生開房記錄。而她又毫不費力地從辛迪那一摞裏,找到了同一晚駛往那家酒店的出租車票。
至於時機這種東西,根本不需要站在第三方的角度替當事者擔憂。一個人打定主意做點什麽,隻需要搞定動機的問題,其他細節自會在周密安排中如行雲流水。
自從路菲收到神秘郵件,各種矛頭都來針對左伊,她反而不想解釋什麽了。平常工作中誰讓她們是眾人眼裏的死對頭呢?堂姐的事兒本來還不清楚,再讓李重那麽憋不住話一點透,她終於理解什麽叫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恰好那段時間家裏催得緊,認為在業務流程上鍛煉,終究不如在人事上修煉。早些回歸家族企業,是父母在春節前發出的最高指令。她便順水推舟,貌似不負責任地辭職了事。殊不知這一走,更讓她成了板上釘釘的頭號懷疑對象。
其他人施加壓力可以置之不理。富家女起跑線本就和別人不一樣,沒必要因為小事斤斤計較。躲回皇宮仍然是公主。可是李重的指責和疏遠就不一樣了。他們可以因為任何原因分手,但是決不能允許對方對自己的人品產生質疑。
那天在辦公室裏,當辛迪指著鼻子罵到左伊的臉上。她便覺得眼前這個女人不簡單了。挑準時機,一舉拿下工作中的勁敵,同時扮演著閨蜜情深。別人看不懂,落在她左伊的眼裏,那真是比塑料花還假的姐妹情。
直覺告訴她問題出在哪裏,可最關鍵的就是,她搞不清楚辛迪背後做這些小動作的動機在哪裏。
此刻路菲昏睡。李重把高蘭的意見轉達給左伊,也是因為一時沒了主心骨。國內這邊除了他們一家,路菲沒有其他親人了。也不知道她的貪睡是困乏,還是為了躲避什麽,是呆會兒就能醒過來,還是準備一睡到底。
不是有那種遇到強烈刺激,階段性失語或者選擇性失憶嗎?他把所有最壞的預期都講給左伊。此刻唯一能傾訴的人也隻有她了。
辛迪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左伊就坐在李重的身邊。因為是在樓下客廳,也不用防備別人,他們就打開了免提。對麵說了些什麽,又是什麽樣的態度,兩個人聽得真真切切,時不時互相對看一眼,心照不宣的樣子。
“她那麽激動幹嘛?她認識那個電視台的主持人嗎?”左伊的問題讓小表哥這才想起來,對於辛迪和大師兄那段緋聞,左伊是不了解的。此刻好像也沒有隱瞞的必要就如實說了。
“這種婚外情也很好理解吧。多數情況下不需要外力幹預,說不準哪天兩個人自然而然就斷了。許多時候另一半都還不知情,就悄悄地接受了一個回歸家庭的人,表麵上和以前一樣恩愛。”
本來是想掩飾一下,這件事延遲發布的尷尬,沒成想人家根本不在乎。“我才不管別人的事兒呢。我隻管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有沒有別人……”說著左伊難得溫柔地握了李重的手,他也下意識地握緊了她的,還允許她順勢靠在了他的肩頭。
經曆了這半年的撕扯到重聚,和好似乎是一瞬間的事情。相愛的兩個人,不會因為具體的事情鬧掰。不再相愛的兩個人,因為整體的否定,每件具體的事都可以成為棘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