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寬慰
這日雲小棠洗完澡又吃了點東西後，等啊等，可算是在臨近傍晚時分，見到父親帶著小蔣從聽雨閣院外踱步而來。
??望著窗外的這一幕，雲小棠放下手中的點心，垂下眼睫低聲道：“看來還是躲不過……”
??春華在一旁給雲小棠扇風，見此也安慰道：“小姐也別急，老爺疼愛小姐，應該也不會太責備小姐吧。”
??雲小棠拍了拍手，失意地起身：“但願是這樣吧……”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雲小棠淡定且從容地走到客廳裏坐下，見父親進門，連忙站起了身，佯裝不解地問：“父親，您怎麽來了？”
??雲鴻哲看向女兒，目光掃過她脖子上的紅痕後，咳了聲瞥開目光，隨口道：“坐吧，為父有些話要單獨同你講。”
??春華聞此言，看了眼小姐，有些不安地隨著小蔣退出了廳門。
??雲小棠則就更坐立不安了，眨了下眼睛問道：“什、什麽話？”
??“今日之事……”雲鴻哲話還未說完，雲小棠就立馬搶答道：“父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今日是、是殿下他生病了，我過去看看他……”
??雖然她現在對君弈基本上都是直呼其名，但在父親這些人麵前，她還是得按照規矩，尊稱他一聲殿下。
??見人一副明顯不信的樣子，雲小棠又急忙解釋：“的確是這樣的，我沒有說謊話，我們真沒有……”
??雲鴻哲抬了下手，低垂著頭擺手道：“不重要了。”
??雲小棠正絞盡腦汁地組織著措辭，聽到這話，懵懵地抬頭：“？”
??雲鴻哲表情淡淡，眉目倒也平和，不見半分怒氣亦或是其他情緒：“我今日來，是想與你說說話。”
??雲小棠沒吭聲，見父親一副隨和的樣子，心頭的那份窘迫與不安也漸漸平息了下來。
??她不知道父親要與她說什麽，但是卻極其耐心地等待著他的後話。
??雲鴻哲：“聽聞夜王殿下明日要啟程去離京，你也是要隨他一同前去對吧？”
??雲小棠蹙了蹙眉，隨後如實地回答道：“我現在的身份，呆在雲府，也會麻煩。”
??雲鴻哲輕輕頷首，又沉默良久，竟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半晌，回想到夜王殿下今日的那句話，再度詢問道：“這些時日以來，他當真待你好？”
??雲小棠望著父親那擔憂又猶疑的眼神，愣了一下，很快認真地點了頭：“女兒不會騙父親，開始在奉河城的那段時間，他是不太友善，但也不曾有傷害過女兒。”
??“並且，我是自願的，沒有受他脅迫，我之前也說了，如果不是因為我，殿下他不會願意來這虞州，他此番其實完全是為了陪我。”
??雲鴻哲聽著這話，這才長歎了口氣：“那就好……”
??說著，他忽然從袖中掏出一個褐色的信封，輕輕擱在了桌上。
??雲小棠不解地看著父親，問道：“這是什麽？”
??雲鴻哲：“離京錢行的票據，你拿著。”
??“出門在外，沒有點自己的錢傍身，難免會感到不安，這錢雖不多，卻足以給你份安全感。”
??“倘若以後受了什麽委屈，也可拿著錢去街上消遣消遣……”
??心平氣和的話語，仿佛摻雜了無數聲歎息。
??雲小棠原以為父親是來教訓她的，還有些提心吊膽，可如今聽完這些話，心裏沒了心虛，唯獨被酸澀填滿。
??她忙推辭道：“父親，這不用了……”
??雲鴻哲卻搖頭：“我們家雖不如離京大富大貴的人家，卻也不缺這點錢，你隻管拿著。”
??“另外要是錢不夠用，或者受了什麽委屈，你哥哥在離京，他必會護著你的。”
??沉默了半晌，他才又歎惜道：“是父親對不住你，害你背井離鄉在外漂泊大半年，如今也沒能耐讓你從雲府風風光光出嫁。”
??雲小棠竭力忍住的酸澀情緒，皆在這最後一句話落的時候全部湧出。
??她沒忍住紅了眼眶，搖頭道：“不是的，父親所做的一切，初衷都是為了我，我又怎麽會怪父親……”
??話音落下，屋中陷入安靜。
??雲鴻哲小坐一會後，瞧了眼窗外暗下去的天色，拂袖起身道：“那你早些歇息吧，明日啟辰又得舟車勞頓幾日。”
??雲小棠默默望著父親離去的背影，心中難受極了，卻又不知道怎麽樣才能緩解這種情緒。
??春華從門外進來，見小姐眼眶紅紅的，嚇到了：“老爺教訓小姐了？”
??雲小棠搖頭：“沒有……”
??春華納悶：“那小姐怎麽一副要哭的樣子？”
??雲小棠在她這話說完後，眼淚果然決堤而下：“我隻是覺得，我對不起父親，我給他添了這樣多的麻煩，事到如今，還要他為我操心……”
??春華忙拿起一旁的帕子給小姐擦眼淚：“小姐這說的哪裏話，小姐是老爺的親生女兒，老爺不為小姐操心還為誰操心去……”
??雲小棠吸了吸鼻子，沒有說話，好半天，才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對了，母親今日怎麽都沒過來？”
??春華回想了下：“我今日好像聽說，夫人昨日晌午也出府了，據說是給大少爺說親事去了……”
??“說起來，奴婢聽說，夫人這半年都給大少爺說了好多門親事了，大少爺一回來夫人便催，現在大少爺幹脆都不怎麽回來了。”
??雲小棠：“……”果然還是那個母親。
??沒了給她說親事的希望，現在開始操心哥哥。
??想到這，雲小棠抹了把眼淚，忽然變得八卦起來：“那哥哥就沒有一個看得上眼的？”
??春華：“這奴婢就不清楚了，不過奴婢覺得，應該是都沒相中吧，如若不然，怎麽這麽久都不回府了。”
??雲小棠若有所思地點頭。
??的確，一直被人逼相親催婚是挺令人煩惱的。
??這一天雲小棠幾乎一整日沒睡，經曆了一下午的提心吊膽，到了晚上，很快便來了睡意。
??沐浴過後，也沒再耽擱，讓春華退下後，便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隻是開始睡得還挺好，畢竟困倦，但是到了夜深之時，她不由又被這燥熱的空氣擾得翻來覆去。
??額頭上全是黏答答的汗水，頭發絲全都貼黏在臉上，脖子上。
??這兩日似乎比剛回到虞州的那兩日還要熱，不是最開始的燥熱，而是悶熱，像是又要下雨一樣。
??雲小棠深擰著眉頭，半夢半醒間，在床上滾過來滾過去。
??模糊中，她甚至覺得身下的涼席都是燙人的溫度，這感受叫人難捱極了。
??此時夜半深更，房中僅點著的一盞燭火散發著極其幽微的光。
??君弈進房的時候，恰巧看見的便是這樣的一幕。
??他微微斂起了眉，朝著床邊走去。
??然後拂袖在床邊坐下，將滾到床裏的人撈了過來，並將微涼的手貼覆在她滾燙的臉頰上。
??睡得迷迷糊糊的雲小棠感受到這個溫度，瞬間像是抓住了根救命的稻草。
??連忙將手貼在了他的手背上，盡可能地去感受這份熟悉的涼意。
??抓著他的手還不罷休，還將他的袖子擼起，然後抱緊他的手臂，希望能感受更多的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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