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生病
因著一夜未眠，又淋了雨，雲小棠沐浴更衣之後，隨便吃了點東西就倒頭睡去了。
隻是她這一睡，竟是從早上睡到晚上都不見醒。
入夜，春華覺得小姐像這樣睡下去不吃東西不行，便走到床邊撩開她的帳簾，想要將人叫醒。
可不論她如何叫，人都醒不過來，甚至連眉頭都是深蹙著的，仿佛做了什麽噩夢一樣，神情極為痛苦。
春華覺得小姐現在的樣子大為不對勁，望著她微微泛紅的臉頰，連忙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額頭。
這不摸還好，一摸不得了……
這麽會燙成這樣？？
春華嚇得不輕，幾乎是驚慌失措地出去找大夫。
好在楓葉林不遠處的莊子裏就住了名醫術尚佳的大夫，在虞州城小有名氣，之前也去過雲府給雲小棠看過腿，與刺史府裏的人相熟。
夜半深更，這一處宅子裏的房間皆是燈火通明，走廊裏端水的仆從丫鬟來來往往。
小小的房間內，更是擠滿了人。
任誰也想不到，雲小棠會在這個時候生病，一時間弄得大家都很焦灼。
畢竟一旦燒熱起來，若是稍有不慎，是會死人的……
彼時，一屋子人都神情焦灼地盯著那張床榻。
春華坐在床榻邊上，將睡得迷迷糊糊的雲小棠扶坐起身讓大夫把脈。
片刻後，年近六旬的老大夫才摸著汗緩緩開了口：“雲姑娘想來是近日未曾注意保暖，再加上淋了雨，所以導致風寒與風熱同時發作……”
見所有人都緊張地看著自己，大夫又連忙道：“是有些難以調理，但是並無性命之憂，隻需服藥外加冷敷休養些時日便會無礙，老夫這就去擬個方子。”
雲鴻哲仍有些不太放心，盯著站在桌旁寫方子的大夫問道：“意思是，隻需喝藥調理休養著就會沒事麽？”
老大夫連連點頭：“是，姑娘脈息並無虛弱之象，望刺史大人安心。”
話音落下，屋中眾人這才大大地鬆了口氣。
春華看了眼睡得稀裏糊塗的小姐，問道：“那小姐怎麽還沒醒過來？”
雲鴻哲聞言，也是同樣的疑問：“這人都醒不來，真的無礙嗎？”
老大夫擺了擺手，表情依舊平靜：“無礙的，燒熱之症總會伴有些頭痛，也容易被夢魘住，致使人昏睡不醒……”
說著他又打開了藥箱，從裏頭拿出了一小盒藥膏遞給春華：
“將此膏藥塗於姑娘太陽穴處，便能起到鎮痛醒神的作用，應該不過半個時辰就能清醒過來了。”
春華呐呐接過，大夫又囑咐道：“醒後務必按時按量用藥，切記勞累傷神……”
看了眼躺在床上神情痛苦的小姐，春華眼神擔憂，重重地點頭。
老大夫留下方子後，掃了眼屋中，告辭道：“那就不叨擾了。”
送走大夫後，屋中的人退出去了不少，雲鴻哲也走到了屋外。
望著那邊的燈火，他的眉頭深深地蹙了起來。
心中不由暗道那夜王殿下的確就是個災禍，但凡他接近棠兒，棠兒就遇不到什麽好事……
便是真如他的下屬所言，是好心幫忙找人，那又何須帶著棠兒一同前去？
棠兒一介未出閣的女兒家，又傷了腿，這男女授受不親的，他抱她出去能安什麽好心？
能做出如此無禮僭越之舉，指不定有什麽不堪的心思。
如今還讓她淋雨，害她病成這樣……
也就是棠兒乖巧，便是再不高興受再多的委屈，都隻會往心裏憋，不會多說一個字。
雲鴻哲愁容滿麵，心裏也苦得很。
他不明白他這麽多年行善積德，為何會給女兒招致這麽一個大禍患……
像夜王那樣形同惡鬼災星一樣的存在，怎麽就不能被繩之以法？
憑什麽一生仁義正良的人，卻要對這樣的惡徒百依百順、卑躬屈膝？
簡直蒼天無眼。
想著，又是一聲長歎……
夜色如斯，長廊外冷風四竄，小蔣上前安慰道：“那大夫的醫術我曾有耳聞，他說大小姐無礙，那當是無礙了，老爺且安心。”
雲鴻哲輕輕搖了搖頭：“我擔心的何止這個……”
小蔣麵色疑問，雲鴻哲卻沒回答：“罷了，走吧。”
小蔣點頭隨之而去，見老爺走的方位並非通往寢居，他繼而問道：“老爺這是去哪？”
雲鴻哲神情無奈：“還能去哪，那夜王殿下也不知為何要借居此處，不過既然他在，那不妨去見他一麵。”
小蔣聞言有些驚嚇：“老爺要去見他？”
雲鴻哲頷首：“棠兒如今病成這樣，如何能夠在兩日之內準備好行程嫁過去？”
“雖說這婚約是陛下有旨，但是做決斷的到底還是他夜王殿下，我此番過去，也不過是想看看這婚期有無延緩的可能。”
望著老爺那蒼白的麵色，小蔣懂了，連忙點頭，也斂了臉上的膽怯之色，盡可能地做到麵色恭謹。
二人與幾名隨護這便往另外一棟宅子而去。
那間房裏尚且亮著燈火，想來人也是沒就寢。
屋中門窗大敞，雲鴻哲一眼便看到了那立於窗前的兩道身影，猶疑再三還是走了過去。
彼時，影一正給君弈匯報著離京那邊的情況。
聽到“陛下急召”這四個字，他倒也眉色無波，完全在意料之中。
影一見主上眉頭都不皺一下的樣子，問道：“主上有了糊弄過關的法子？”
君弈將手撐於窗沿，眼神平靜：“糊弄什麽，人是我殺的，再大的亂子也是我造成的，承認便是了。”
說罷，他不鹹不淡地掃了眼影一：“皇兄不會也不能拿我怎樣，最不濟，等回去之後，親自入宮一趟，當麵給他賠個不是。”
見主上這無波無瀾的樣子，影一倒也沒多說什麽。
也是了，之前是主上念著陛下當年的恩情，敬著陛下。
若有朝一日這份淺薄的手足之情淡了，那麽主上願不願意給陛下這份敬重，也不過是他一念之間的事情……
半晌，君弈又側頭問道：“王府裏頭有什麽情況麽？”
影一搖頭：“一切如常，有康管家打理著，安穩得很。”
君弈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影一見主上再無吩咐，這便告辭離去。
君弈本欲抬袖關窗，卻瞥見了那碎石小道上多了幾道身影，其中走在前麵的，正是雲刺史與他的隨侍。
見此，他眸中閃過一絲疑惑。
他們這麽晚了來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