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我怕疼
世人稱他為不祥之人,稱他的血為厄運之血,一旦沾染,便會厄運連天。
其實這些話也並非無稽之談,據他觀察,好像的確是如此,隻是沒有他們傳得那樣誇張而已。
他的血劇毒,沾了他的血,可能會染病或者喪命,但除此之外,並不會導致其他的厄運。
另外,隻要不入喉,也有一部分人觸碰了他的血能相安無事……
可這樣的事情,一旦案例多了,便無人會去關注那些個僥幸的例子。
甚至,他們還會以偏概全地認為,所有的不幸都因他的血而起……
哪位宮人走路扭了腳,是因為他,哪位為他看診的大夫家裏遭了賊,是因為他……諸如這樣荒唐又可笑的說辭數不勝數。
所以幼時那些被安排照顧他的宮人和大夫見他受傷見血,唯恐避之不及,沒有一人會願意靠近他,更別說為他包紮上藥。
即便有些人明明沾了他的血沒事,他們也因為心中膽怯,絕不會靠近半分。
以至於,在王宮度過的無數年月,他從未曾好好地處理過傷口。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可憐他,所以才讓他的體質比尋常人更強,便是傷口,也比尋常人愈合得更快。
若非如此,他想,他大概早就死了吧……
雲小棠不太明白這人為什麽會突然提這個,隻是很茫然地望著他。
隻見他雙眸深邃,略顯悲涼,讓人琢磨不透。
不過對於這句話,她實在是想吐槽……
厄運?
她覺得她已經夠倒黴了……
簡直上輩子活了二十年都沒這麽倒黴過。
如果再倒黴點,大概就是掛球了吧。
所以還有什麽好怕的?
君弈見人不答話,便冷不丁地提醒道:“說話。”
雲小棠的思緒被他的聲音拉回現實,忙道:“聽說過啊……”
君弈凝著她那雙被燭火映亮的眼睛,等待著她接下來的話。
雲小棠:“但我覺得應該是假的吧,我之前不是也給殿下止過血嗎?”
“而且,當初在朝霞殿,殿下的血,我可是喝了足足大半碗呢……”
君弈:“……”
好像也是,他的血毒對她都無效,更別說沾了點血會怎麽著。
但是,所有人都這樣傳言,她不該感到害怕而避著點麽?
怎還敢這樣主動地去沾染……
思及此,君弈眸光微動:“你不覺得,你斷了腿,遭遇刺殺,所遇種種不幸之事,皆因我的血而起?”
聞此言,雲小棠疑惑地望著他。
這些事的確有因他而起的,但這跟他的血應該沒什麽關係吧。
雖然她有吐槽過這事,但她也不至於真就迷信地認為,這些倒黴事是因為他的血。
沾點血就倒黴?這沒道理啊……
思考半晌,雲小棠不明所以地搖頭:“不覺得,哪有那麽玄乎。”
“再說了,傳言而已,我不在意的。”
許是為了討得他幾分歡心,她說這話時眼神誠懇,語氣亦多了份堅定。
可她不知,隻是這樣簡單的一句話落在君弈的耳朵裏,卻宛如一道驚雷自心頭掠過。
他眸光逐漸複雜地盯著她,甚至都有些不敢置信……
她為什麽不在意?
這世上的人,有哪個不是趨利避害,厭惡極了像他這樣不堪又不祥的存在……
她又憑什麽不在意?
彼時屋中的燭火已經很微弱了,點在桌上的那隻蠟燈也已經燃至了尾端。
僅餘的光亮,恰好形成一個昏黃的圓狀光圈,堪堪將桌旁的二人照亮。
雲小棠看不懂這人的眼神,也不明白他為什麽盯著自己這樣久。
便索性低頭,將他的左手用幹淨的繃帶纏繞好,最後認真地係了一個結。
隻是這個結剛一係完,她便覺得周身忽的一暗。
下一瞬,便有一隻手握住了她的腰身,將她整個人從地上提了起來,轉而落坐到了他的腿上。
這樣的動作太過親密和曖昧,嚇得雲小棠方才還餘留的困倦之意頓時煙消雲散。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人最初要求她留下來,是讓她陪他睡覺的……
那麽這是要開始了嗎?
君弈沒有注意她的表情,將人抱到腿上後便摘掉了她的披風扔到一邊,隨後手撫上了她的背脊。
抱緊她的同時埋首在她發間,將涼薄的氣息拂在她的頸側。
雲小棠瞬間一個激靈。
也不知是因為被他攥得有些難受,還是因為心中的惶恐不安,她忽然出聲:“殿下……”
雖然她一個現代人該懂的都懂吧,但是要說完全不緊張,那也不太可能。
這人要是個正常的人,她也好想一點,被睡就被睡吧……
左右不過滿足一下這人的生理需求,忍一忍也就過去了,反正早晚也是要嫁給的。
可偏偏這人多少腦子有點問題……
殺人不眨眼也就算了,平常動作也粗魯得很,憐香惜玉這種詞跟他這種人基本上就沾不上邊。
所以她現在考慮的主要問題不是清白不清白的問題,而應該是,她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
該不會被他玩死吧?
而且她腿還沒好,也不知道會被折磨摧殘成什麽樣子……
想著,她有些絕望,認命般地閉上了雙眼。
君弈聽到懷裏的聲音,撫了撫她的後腦勺,才抬起頭:“不早了,睡覺吧。”
說完,便抱著她起了身,往床榻而去。
聽著他不輕不重的腳步聲,雲小棠的心也跟著一咚一咚地跳。
直到這人走到床邊,將她放下準備掀帳上床的時候,她忽的伸手,攥緊了他的衣襟。
然後抬眸,眼巴巴地望著他。
君弈被她這樣祈求的目光盯得莫名其妙,蹙了蹙眉,冷聲問道:“怎麽了?”
雲小棠非常不安地坐在床上,咽了口唾沫:“殿下……可以不要傷害我嗎?”
君弈放下帳子,坐了進來,垂眸望著自己被抓皺的衣襟,略有些不悅:“不過讓你陪我睡個覺。”
雲小棠慌慌地點頭:“我知道。”
說著,她也不太敢看他,低垂著眸子解釋道:“別的好說,但是我怕疼,真的很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