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別離

  柳氏已經哭紅了眼,氣息都有些提不上來,事到如今,她也別無他法。


  隻是抓著雲衡的衣袖,任由大滴大滴的淚水染濕了手中的帕子,已然是泣不成聲。


  雲鴻哲與雲衡也是靜默無言,不知該如何勸慰。


  待到子時,柳氏才算勉強止住了淚水,又開口問道:


  “那,老爺打算將棠兒送到哪裏去呢?我們都不在,又托誰人照顧她呢?”


  雲鴻哲卻是無奈搖頭:“去向尚未定下,隻是那護送之人,說不得,任誰也說不得。”


  這事雲衡也不知具體,聞言也望向父親:“我就多問一句,那護送妹妹離開的人是否可信?”


  柳氏連忙附和點頭,也是同樣的不放心:“是啊,棠兒不過是個嬌弱的女兒家,又生得貌美……”


  “這人心難測的,那途中護送之人要是趁我們不在心生歹意可如何是好?”


  這話不無道理,但雲鴻哲卻是前所未有的篤定:“不會的,這一點我可拿整個雲府作為擔保。”


  沒有人會比那個人的話更可信,除了那個人,這偌大的黎國,也無人能真正護得了棠兒。


  這晚的事情,雲鴻哲本隻想告訴雲衡一人,但是柳氏貿然闖入,意外知曉了棠兒被陛下賜婚一事。


  他怕再生事端,便隻好將所有事情的經過同她一一道來,並千叮嚀萬囑咐,之後的計劃萬不得外泄。


  柳氏雖然是個心直口快又多事的性子,但是棠兒就是她的命。


  所以即便知道了這樣大的秘密,為了棠兒的安危,她也必然能做到守口如瓶。


  ……


  翌日一早,雲秀蓮就眉開眼笑地趕去了聽雨閣。


  她本以為姐姐是不去的,卻不知怎麽的,又突然改變了注意。


  改變注意不說,且還打算提早去那楓譚山住上兩日。


  這下好了,她便也有伴了。


  而這一晚,也不知道怎麽的,雲小棠又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夢。


  時而夢見自己被埋在土裏,時而又夢見鏡子裏的自己變成了滿頭金發。


  夢醒時見天光微亮,睡意全無,便索性起了床。


  雲秀蓮見到屋內穿戴整齊的姐姐,還有些詫異:“姐姐今日怎麽起了這麽早?是因為要去楓譚山玩嗎?”


  雲小棠其實也沒走心聽她的話,聞聲隻是無精打采地點了點頭。


  雲秀蓮笑彎了眉眼:“那姐姐用過早膳了嗎?我剛剛聽說父親那邊已經備好馬車了,眼下就停在雲府之外呢……”


  “楓譚山就在虞州城外不遠,從雲府出發,應該一個時辰就會抵達山腳,隻是上山坐轎攆,許會慢些,不過最晚午時應該能到山中宅院。”


  雲小棠沒有吃早飯,起太早了也沒什麽胃口吃早飯,聞言便從椅子上站起了身:“那走吧。”


  雲秀蓮這會兒才察覺到姐姐的臉色不對,蹙了下眉,問道:“姐姐……你為何不高興呀?”


  雲小棠忙斂了下神色,搖搖頭:“我……沒事,可能是起太早了,不習慣吧。”


  這會兒春華收拾完床鋪出來,見二人正要出門,忙道:“小姐不用完早膳再走麽?”


  雲小棠搖頭:“現在不餓,帶些點心路上餓了吃吧。”


  春華蹙了一下眉,隻好又去廚房幫忙裝點心。


  二人緩慢地來到府外,望著府外停得穩穩當當的兩輛馬車,雲小棠疑惑:

  “此行除了我和雲秀蓮,還有其他人同去嗎?”


  她記得父親隻說讓她和雲秀蓮一同前去,並未提及還有其他人要去啊。


  前麵一輛馬車的馬夫聞言:“回大小姐,沒有別人了。”


  說著他又看了一眼身後的馬車,似乎會意到大小姐的意思,這便又解釋道:


  “這是小型馬車,最多隻容坐兩人,待到了山腳,卸掉馬匹,便可以直接將之抬起,充當轎攆抬上山。”


  聽完這話,雲小棠才意識到這兩輛馬車比之前的馬車小多了。


  原來如此,還挺高級。


  雲秀蓮聞言略有些失落,她本以為可以和姐姐同坐一輛馬車的。


  但是如今看情況,當隻有姐姐與春華同坐,而她同杏兒同坐。


  如若她和姐姐同坐,那麽便隻剩下兩個丫鬟同坐馬車,終究是不太合規矩……


  上馬車前,雲鴻哲和雲衡還有王管家便趕來送她們。


  此番護送她們前去楓潭山的,有足足二十名護衛,而且還是府內武功最為上成的二十名護衛。


  其實往日出門,不論是誰,隨便帶個三五名護衛家丁也就綽綽有餘了,實在不必如此大張旗鼓。


  便是之前去離京,雲鴻哲身為一州刺史,也僅僅隻帶了八名護衛隨行。


  但是這短短一月裏,便經曆了這樣多的災難,若不多帶些人馬,任誰也放心不下。


  這會兒,雲鴻哲與帶頭的護衛交代了一些事情,隨後又同女兒們說了兩句話,道了個別。


  最後馬車駕走,雲小棠掀開馬車的窗簾望著他們進府時,還有些感慨。


  不過是出去玩兩天,就如此興師動眾,搞得比出遠門還要誇張……


  想來這些日子以來,父親也是被折騰怕了,所以才會如此不安。


  雲小棠沒作多想,便放下窗簾,將腦袋靠在了一邊的馬車內壁上閉目休息。


  雲府之外的街道上,二十名騎馬的護衛將兩輛馬車護送走遠。


  待那隊伍消失在視線之外,躲在府內透過磚縫窺視的柳氏才捂著嘴,無聲落下了淚來。


  她昨夜哭腫了眼睛,也實在難以控製情緒,為了不暴露什麽,這才沒有當麵去送雲小棠出發。


  所以,隻能在這無人的牆角,悄悄地窺視。


  雲鴻哲進了府門後沒走多遠,便看見了躲在圍牆角落裏偷偷哭泣的柳氏。


  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走過去用袖子掩住她的眼睛,替她拭了下眼淚,低聲道:“夫人,走吧,回去吧。”


  人生八苦,別離占其一,誰的心裏不是一樣的煎熬?


  ……


  君弈帶著五名影衛出城後不久,便輕而易舉地將那些追隨而來的官兵們甩開了。


  他們這一日,在虞州城附近晃蕩了大半天,別說山匪賊寇,便是連一隻鬼影都不曾見著。


  但這出都出來了,總也不至於白跑一趟。


  君弈這便隻好又帶著人馬,掉頭往虞州城外的山上尋去。


  據說芊蕁草生長在荒無人煙的山上,他尋思著這虞州城外還有兩座從未涉足的山,眼下正好順便找上一找。


  這便又在山中度過了一夜,直到清晨也沒有任何收獲。


  君弈煩躁得很,影一這時走上前來道:“主上,從此處下山,不遠便是楓譚山山腳,這山主上也從不曾涉足,不如我們過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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