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6 無奈的煙櫻
到了街上,人比剛才來之前更多了,頭頂架起來的燈橋,說不出的奢靡。
還是有錢好,想怎樣就怎樣。
不由得歎了一句,穆安被蕭辭溫厚有力的臂膀攬著,穿梭在人群裏,漫聲:“還真沒想到會是歐陽落,五湖四海都有他的金錢屋啊。”
“夫人聽著像是羨慕了。”
“我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嗎?”在蕭辭腰間擰了一把,穆安沒好氣道:“把我當什麽人了你。”
“若是喜歡,本王也可五湖四海都給你金錢屋”,蕭辭這句話說的挺沒底氣的,眉宇之間卻帶著濃濃的笑意,幾分賴皮道:“喜不喜歡啊?”
“嗬…”,輕笑一聲,穆安仰頭道:“不喜歡。”
輕托著穆安的肩蕭辭低聲笑笑,眸子裏寵溺的光快要漫出來,蓋過了盡染的燈光,好半天都沒有說話。
重新帶上銀麵,在蕭辭看不見的表情下,穆安衝他做了個鬼臉,緊握的掌心出了汗,就這樣擠在人堆裏,說不出的美好感覺,耳邊再多的聒噪,也擾不動心底的安全感。
嚴寬愈發的識趣了,蕭辭還未開口,他就將手中的麵具奉了上去,表情誠懇,一副恨不得他家主子立刻戴上,讓人一眼就能瞧出來主子同王妃是一對般配的璧人。
確實,他倆這般從容的走在人群裏,吸引了不少目光,非凡的氣度就讓人無法接近。
到了穆南均同王楚君暫歇的茶樓,遠遠就感覺上麵有一道灼烈的目光射下來,等穆安抬頭去看的時候,那束目光消失了。
她垂眸進去,回頭對聽風道:“爹娘還在上麵嗎?”
“說好了等王妃一同回去,肯定是在的”,聽風疑道:“王妃是現在就上去嗎?是不是還有其他東西要買,我這就上去告訴夫人一聲,再稍等一會。”
“沒事”,穆安搖頭:“先回府吧,想來爹娘也累了。”
“是。”
上麵的許煙櫻收回目光,一眼就知道下方來人是誰了,她心不在焉的垂眸,想著要不要出去同穆安碰麵。
正愣著,被秦王拍了拍手背,秦王低聲:“想什麽呢,爹同你說話你都沒聽見。”
“父親,你累了嗎?”許煙櫻也是趕熱鬧,想著帶爹娘出來走走,結果盧韶芳剛出門就感覺身子不適,隻好作罷,許煙櫻隻好帶著秦王出了門,剛在這茶樓小坐了片刻,她對著秦王笑笑:“若是累了,我們這就回去。”
秦王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他看出了許煙櫻陡然變化的神色,一定是方才瞧見什麽熟人了,便道:“想著陪你熱鬧熱鬧,夜會也過半了,煙櫻若是想回去,那便走吧。”
“好”,許煙櫻起身頓了頓,忽地對秦王道:“父親你先稍等片刻,我出去一下。”
說罷看了身邊的婢女一眼,讓她在這等著,自己獨自出去,雅間的過道裏幾乎沒什麽閑雜人,瞥了一眼,許煙櫻就要往最裏麵去,沐府的兩個侍衛守在外麵,那裏麵的就是穆南均夫婦了。
還沒走兩步,身後傳來腳步聲,穆安輕咳道:“許姑娘,急急忙忙這是去哪啊?”
許煙櫻後背一緊,倏然回頭,正好看到穆安摘下銀麵的一幕,那容顏比上次相見愈發絕色,更讓人驚絕的是她旁邊並肩站著的男子,四目相對,許煙櫻隻覺得一股冷意瞬間躥遍全身,她冷了臉,微微拂禮:“見過郡主。”
“不客氣”,穆安從許煙櫻身邊而過,微側臉瞧著她:“許姑娘臉色不好,別是生病了。”
“我好的很,不勞郡主掛心”,許煙櫻緊繃著唇:“郡主很有閑心麽,還專門出來。”
“許姑娘不比我更有閑心嗎”,穆安笑笑:“裏麵是沐府定的雅間,許姑娘是不是走錯了,還是想同我進去坐坐?”
“不想”,許煙櫻皺眉,心裏有很多不快的話想對穆安說,到了嘴角卻又說不出來,冷道:“郡主能別插手我秦王府的事了嗎?”
穆安挑眉:“我什麽時候插手你秦王府的事了?”
“你……”
青音又不見了,人不在硯湖堂,許煙櫻都快急瘋了,看穆安的裝傻充愣的神色,她快要氣死了。
頭頂有意無意的飄著一道目光,許煙櫻莫名的打了個冷顫,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忽地硬聲:“攝政王盯著我做什麽!難不成我秦王府被你們夫婦害的還不夠慘嗎!”
蕭辭不為所動,連眼皮都懶得再掀一下,漠然的站在穆安身後。
“許姑娘,若是沒其他話要說,就早些回去吧”,穆安漫不經心的吹了吹手指:“聽聞秦王身子不好,夜裏涼,別染了風寒,至於其他本與秦王府無關的人,你就不要瞎操心了,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許煙櫻抬眼,雙手緊緊交叉,看穆安肆意張狂的模樣,她又討厭又委屈:“不勞王妃操心,我能顧好我自己,攝政王都來這涼都城了,怎麽?遮著臉是不敢見人嗎?”
能站在穆安身邊的,除了大梁攝政王還能是誰,這明晃晃的把柄就在她眼前轉,可她盡是無能為力,盡管知道自己的行為蠢且毫無意義,可她還是打心底裏氣不過,哪怕能噎噎穆安也是挺好的。
豈料,眼前人的神色平靜至極,連一點嘲諷都沒有。
許煙櫻忽覺得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使不出勁,還把自己傷了。
“別以為我秦王府的王世子暫時回不來,秦王府就能任你拿捏,不會的”,許煙櫻微抬著頭,道:“我哥會回來的。”
“唉”,深深歎了口氣,穆安都有些服許煙櫻了,怎麽就這般固執呢,她又不想做什麽,幹嘛非要把她想的這麽壞呢?
穆安緩緩道:“許姑娘還看不明白嗎?大局已定,王世子又不是被關牢裏了,那是奉命駐守,分明是功臣,怎麽在你眼裏就跟流放的罪臣一樣,你秦王府還是秦王府,我又不搶你家宅子,你一直記恨我做什麽?”
許煙櫻:“……”
三言兩語就顛倒黑白,她被噎的厲害,瞪了穆安一眼,後退一步,看著蕭辭道:“攝政王安,攝政王妃安,我先走了!”
穆安不以為意的勾了勾唇,友好的擺擺手:“再見。”
跺了跺腳,許煙櫻轉身就要走,就被不遠處的秦王喚了一聲,她一抬頭就見秦王走了過來,臉色不怎麽好。
心底“咯噔”一聲,許煙櫻快步跑過去:“父親,我們走吧。”
“等了你半天了,是遇到朋友了?”秦王朝穆安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慢慢道:“那是誰呀?”
穆安上下打量了秦王一眼,見他身子差的傳言一點都不虛,微微一笑,別無他言,同蕭辭一起向裏麵去。
這一笑,讓秦王愣了愣,再次看向許煙櫻:“是沐府的人嗎?”
咬咬牙,許煙櫻點頭,催促道:“是安郡主,父親別管了,我們回去吧。”
“那她身邊那位可是珣世子?”
“不是。”
扶著秦王快步出去,許煙櫻臉色始終不太好,回去的途中,秦王忽地開了口:“或許是爹聽錯了,煙櫻啊,你說的攝政王是怎麽回事?”
猛然抬眼,許煙櫻頓住了:“父親說什麽?”
“爹在門口等你了,你聲音那麽大,剛好出門就聽到了,攝政王同攝政王妃,說的是哪個?”
愣了愣,看秦王蒼老下來的眉眼,許煙櫻搖頭:“父親可能聽錯了吧,我都不知道父親再問什麽。”
秦王頹喪的笑笑:“那便是我聽錯了,耳朵也不太好了。”
許煙櫻垂頭沒再說話,現在的她,似乎漸漸懂得了當時許鄺的心情,不是任何事情,都能和家人分擔的。
在當時許鄺的眼裏,自己就是一個閨閣女子,一無所知,什麽都不會,知道太多非但幫不上什麽忙,還可能會帶來危險。
一如現在的秦王,一無所有,身子也不好。
讓他知道了沐府的事又如何呢?
知道沐府所隱藏的巨大秘密又如何呢,知道穆安同身邊那男子的真正身份又如何呢?
連許鄺都無可奈何,一個身患重病的秦王更加不能了。
她沒有必要說,沒有必要讓所有人都承擔這份不快樂。
今早還收到了許鄺的千裏傳音,叮囑她不要輕舉妄動,惹了不必要的麻煩。
許鄺說,最多一年,他一定會從十三部回來,他一定會再回到涼都。
送穆南均同王楚君回到府中,已經子時了,讓明月準備了些糕點,穆安邊吃便道:“青簡呢,還沒回來呢?”
明月搖頭:“還沒有呢,王妃,今天那許姑娘認出主子了?”
“她早就知道的事情罷了,不用擔心。”
“也是”,明月笑笑:“據我觀察,這許煙櫻也不會說出去。”
穆安道:“別管她,現在的秦王府對我們沒什麽威脅。”
蕭辭換了衣裳出來,接過嚴寬遞過來的信,隨手拆開,低頭瞧了兩眼,臉色便不太好看了。
明月趕緊一口吞了口中糕點,轉身就告退了。
穆安拍了拍指尖的殘渣,問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不算什麽大事”,蕭辭捏了捏眉頭:“你瞧瞧。”
穆安:“來,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