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1 物盡其用
蕭辭說“一起吧”,百步還愣了一瞬,這是要兩個人射同一個靶子,還是……
等百步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要問個清楚的時候,旁邊的蕭辭已經架起了弓,分明是再普通不過的弓箭,在他手裏卻變得威武許多,百步慌忙的搭上弦,吞了口唾沫,將未出口的話咽在了肚子裏。
忽地,伴隨著耳邊一聲戾鳴,淩冽又躁動的箭風似要劃破百步的耳膜,一瞬間將他震驚的神識拉了回來。
聽到劍動,百步就無端的鎮定下來,比蕭辭慢了一息,眼神一緊,弦上的箭就飛了出去,緊追其後。
眾人屏息凝神,一瞬間,蕭辭又是三箭齊發,百步著實被驚到了,可他也不甘示弱,再次追上。
孟銳捏了一把汗,定眼看著百步。
“砰——”幾聲,鋒利的箭矢直接斷尾,箭頭釘在了牆上,發出陣陣顫鳴。
在空曠的場地上,久久不歇息。
百步手腕都被震疼了,他似乎再一次目睹了那一日讓他驚懼的時刻,相比穆安的劍,蕭辭更加的淩厲,那股子快準狠的勁,沒十年之功是練不出來的。
小心翼翼的側眸去看,蕭辭輕巧的將弓送了回去,晃動的靶還在原位,隻不過那靶心分毫不差的破開同一個裂口,那是蕭辭射的,而靶邊緣的缺口,才是百步射的。
看著齊發的三箭都能準確的入心,百步就知道,自己技不如人。
麵色一紅,百步到蕭辭麵前,低聲:“我輸了,公子更厲害。”
“技術尚可”,蕭辭微一點頭:“腕力不穩,再好好練練。”
“哦。”
唏噓過後,場上再一次陷入沉寂,穆安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看著蕭辭過來立到身側,打趣:“一點都不讓著我的人。”
“已經手下留情了”,蕭辭掃了一圈,尋思著眼前一副副新麵孔都是穆安的人,低聲傲道:“總歸不能逼著我放水吧,嗯?”
“……”輕咳一聲,穆安趕緊離得遠了些,在眾目睽睽之下,耳尖不為人知的熱了,故作無事的大聲道:“不錯,百步比上次進步多了,值得嘉獎。”
信心受到一百萬的打擊,百步欲哭無淚,僵硬的點了點頭:“多謝小姐,是我沒用。”
“別泄氣,說你不錯就是真的尚可,若是不好,我也絲毫不會含糊。”
孟銳對穆安身邊的高手充滿了好奇,說是侍從,看著可一點都不像,那不凡的氣勢就非常人所有,可要說是其他關係……
晃了晃腦袋,孟銳知道自己不可胡思亂想,肆意揣測,趕緊道:“小姐還要看什麽?”
指了指後麵的蕭辭,穆安說:“陪練我都帶來了,怎麽著也得物盡其用,都有什麽十八般武藝,盡管使出來,拭目以待。”
這可為難孟銳了,他看蕭辭就不好惹,幹巴巴笑了一聲,回頭衝大家道:“誰先來?”
“……”
出奇的孤寂,百步是強打的出頭鳥,大家分外清晰的看百步是如何沒有招架之力的,此刻心底一個比一個虛。
百歲有些牙疼,戳了戳旁邊的百嶺,低聲:“小姐身邊這人是誰啊?”
百嶺:“我怎麽知道!倒是有幾分本事。”
“哼”,百歲都忍不住笑了,嘲諷道:“大哥你別得瑟,人家可不是你嘴裏的幾分本事,你行你上啊。”
百嶺急了:“憑什麽我先上?”
“平時不是你最積極嗎?這閣中最能幹的就你了,你不上誰上?”
就在百嶺無言以對之際,百歲衝旁邊兩人使了個眼色,一合力就把懵圈的百嶺推了出去。
回頭瞪了百歲一眼,百嶺嘴角忍不住抽抽。
無端被安上了陪練的身份,蕭辭可惱火著呢,皮笑肉不笑的給這群初出茅廬就自以為有兩把刷子的小子們上了一課。
一個時辰下來,所有人都佩服的的五體投地,連恭再拜的把蕭辭送了出去。
這下好了,閣中又開始傳穆安身邊藏了高手,不僅容貌一絕,身手更是決。
——
出了訓練場,孟銳額角浮汗,用袖子擦了擦,唇幹舌燥的跟在後麵,臉都快僵了,一句話半天說不出來,還蠢笨的咬到了舌尖,他剛吸了口氣從牙縫裏蹦出“小姐……”二字,就見蕭辭大膽的攬上了穆安的肩,在他前頭兩步晃過,從後門出去了。
“這……”孟銳一急,汗又出了一層,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急得一把拉住青靈:“那啥,小姐是不是生氣了?”
青靈一臉疑惑:“沒有。”
“可剛才弟子門全然不是小姐身、邊那位公子的對手”,孟銳又差點咬到舌頭,笨拙又焦急道:“我還有話沒說呢,小姐怎麽就匆匆走了,也沒說什麽時候大比,是我讓小姐失望了。”
恍然大悟,青靈一皺眉:“別多想,大比應該就在這兩日,你回去讓弟子們都好好準備,小姐沒有生氣的意思,你們今日份表現不錯,能在方才那位公子手下扛住不倒,已經讓小姐滿意了。”
孟銳將信將疑,心口稍微一鬆,道:“我問句不該問的,青靈姑娘可知道剛才那公子是什麽身份,他對小姐……”
明眼人都看出來不太對勁。
青靈:“知道不該問就別問!小姐走的急,今日就先這樣,你回去吧。”
“哎——”,孟銳一噎,被青靈決然的背影狠狠的打了一巴掌,歎了口氣才悻悻回去。
穆安被蕭辭輕托著,一出後門就上了嚴寬備好的車,她嬉皮笑臉的動動唇:“又怎麽了嘛,都不等我交代完,孟銳還在後麵等我吩咐呢。”
“還想吩咐什麽?”蕭辭眼中閃過貪婪,一手撐著車壁,笑道:“物盡其用,夫人還真是一點都不舍得浪費啊。”
輕巧的從俯下來的懷中避開,穆安耍賴道:“這不是變著法讓你露麵嘛,這些人把你記牢了,自然而然就知道你是我的人了。”
“怎麽,本王站在那不動,還能被誰比下去了不成?”
“倒也……不太會、啊”,穆安抬著下巴,狡猾的笑了笑:“可我這不一有好事,第一個就想起你了嗎,總不能還讓青簡同一群大老爺們對招,我親自來,你舍得嗎?”
自動過濾後半句撒嬌的成分,蕭辭垂著眼尾,擋住了漫出來的柔光,幾分慵懶的靠向一邊,微側頭說:“打了一個時辰,出了一身的臭汗,這等好事,為夫真是消受不起啊。”
在裏麵站著,穆安都出了汗,不用想,蕭辭肯定悶壞了,趕緊拿過桌子上的折扇,坐在人身邊打著風,殷勤的問:“涼快點了嗎?夫君還想去哪,妾身扇著風,咱這就走。”
故作深沉的想了一下,蕭辭愜意的眯起眼,低沉道:“物盡其用,夫人先扇著,本王再想想。”
穆安一樂,也不惱,扇的更賣力了,聽著耳邊街道上的吆喝,又貼心的問:“夫君想好了嗎?”
“嗯,好了”,蕭辭忽然坐了起來,指尖一挑,扇尾轉了一圈就落在了他手立,下一刻穆安周身就被習習的涼意包裹,蕭辭緩緩提穆安打著涼,溫聲:“本王想了想,扇久了,夫人手腕該酸了,還是本王親自來的好。”
“不錯,有覺悟”,穆安笑的彎了眼角,甜道:“那還去哪嗎?”
“傻瓜”,展著扇麵輕拍了穆安一下,蕭辭說:“快正午了,該回去用飯了,夫人總得讓陪練沐浴一下,衝衝臭汗吧?”
爬在跟前嗅了嗅,還是熟悉的清香味,穆安滿足的靠在蕭辭懷裏,道:“你看外麵街上,各色的燈籠都掛起來了,今晚夜會就開始了,瞧著挺有意思的。”
“想出來的話,陪著你就是。”
“倒也不是很想,但帶著爹娘一起出來,在人群中走動走動也挺好的。”
回了院子,穆安就讓蕭辭進空間洗澡了,她在外麵的藥田裏修修補補半天,和煦的日光下,原本舊敗的石屋亮堂不少,小狐在裏麵上竄下跳的啃著泛黃的書皮,眉頭一皺,扔了手中的鋤頭穆安就跑過去。
小狐覺得後背一黑,渾身的白毛還沒來得及豎起來,就被一把提在了手裏,它叫了一聲就要跑,被穆安逮回來。
看著擺放在架子上的古書又落了一層,穆安陰惻惻的低下頭,凶道:“讓你別咬別咬,你怎麽就不聽呢!”
“哇嗚~”,幽藍的眼睛水汪汪的。
“你還委屈,我餓著你了嗎?旁邊不是給你種了一小塊的藥圃嗎?”穆安幽眼盯著它:“你瞧瞧你,這是怎麽了,天天在這裏搗亂,藥草也不好好吃了,中邪了不成?”
小狐被訓的很了,乖巧的垂下頭,一聲不吭。
“中邪?”穆安多念叨了一句,怎麽想怎麽不對,頓時汗毛倒豎,將小狐放到一邊,低身去看散落在地上的書,這小東西挑東西的本事還是一如既往的強悍,專門挑那年代久遠,無跡可尋的孤本,看的穆安肉疼,她拾起來瞧,低聲:“大藥穀?”
怎麽又是這個大藥穀,沒記錯的話,之前好多書上都有大藥穀的痕跡,可以說,這石屋裏的大部分典籍都是出自大藥穀的,在腦海中搜尋了一圈,沒有絲毫關於此地的印象。
“可能是消散了幾百年的宗門吧,石屋的前輩還是出自這大藥穀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