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 獵殺時刻(1)
老嬤嬤看不過去,連夜請了醫師給那無辜的宮女醫治,好在保住了性命,隻是怕沒個一年半載都不能做活計了。
私下有宮女慟哭出聲,拉著老嬤嬤啜泣,讓她勸勸皇後娘娘,莫要讓大齊公主迷了心智,是非不分。
老嬤嬤嗬斥她們幾句,麵上嚴厲,心下卻比她們還要擔憂。
娘娘到底為什麽對大齊公主這麽好,好的讓一個本來溫和的人變了性子,變得殘忍了起來。
賢淑宮一如既往的鬧騰了一夜,多人無法安睡。
九方居也是,穆安翻來覆去睡不著,整個人蜷縮在蕭辭懷裏也睡不著,心急如焚。
偷摸摸的伸手攬住蕭辭的腰,抵著下巴正要過去蹭蹭,腦袋突然就被牢牢按在了堅硬的胸膛上,強有力的心跳聲撞擊著耳膜,同微沉的呼吸相應和。
頭頂傳來悶悶的嗓音:“乖,早點睡。”
胡亂咕噥一聲,穆安閉上眼睛安靜的聽漸漸歸於平靜的心跳聲:“睡不著。”
“還在擔心青簡她們?”
“嗯,明日一早還要進宮,不知為什麽,我心下不安。”
黑暗中,蕭辭睜開眼,幽深的瞳孔一望無際:“最近本王也是,心有不安。”
從溫暖的臂彎裏繞出來,翻了個身穆安坐起來,借著微弱的燭火半清半隱的看著蕭辭:“你不安什麽?是長陵的事嗎?”
兩人一坐一仰,挺了挺腰,蕭辭搭過一隻手臂在後腦處,昏暗中同穆安視線相平,似乎很是輕微的搖了一下頭,抿了抿薄唇:“不是,莫名的不安。”
“是不是生病了?”
說著穆安伸手就去摸蕭辭的脈象,還認真的爬在他胸口聽了一下:“可能是最近累著了,我們去空間吧,給你做個檢查。”
勾了勾嘴角,蕭辭動了一下,半靠著,溫聲:“無妨。”
長陵在程風的帶領下一切按部就班的有序進行,臨近年關這個時候誰都不想不痛快,想來他應該寬心幾日才對,可近日不知為何總是突如其來的心慌。
反正也睡不著,穆安可不樂意了,揪著蕭辭就進了空間,柔和的燈光灑下來,暖烘烘的。
她一進來就驚動了沙發上酣睡的小狐,穆安之前沒發現這小東西極其的敏銳,毛發一豎便醒了。
幽藍的眼底一抹凶狠,可能是聞到熟悉的味道,那抹突兀的狠戾之色一閃而過,低低叫喚了一聲,親切的蹦下來在穆安的腳邊跑來跑去。
對蕭辭就不怎麽友好了,凶巴巴的咬了他一口飛快的躲到穆安身後,引的穆安一樂:“它不喜歡你,記仇了。”
抬起腳尖撥拉了小東西一下,蕭辭就要到它躺過的沙發上坐下,被穆安生拉硬拽的拖到了醫療室。
“就一會會,你躺上去,給你做個檢查。”
執拗不過,蕭辭隻好照做。
這還是第一次同醫療室這些冷冰冰的新科技緊密接觸,躺在上麵的感覺被逐漸的放大,那種機械微小的轉動聲還有電源的運轉聲都清晰的環繞在耳邊。
一瞬間,蕭辭感覺自己的毛孔都張開了,對於新鮮的事物充滿了好奇與畏懼,不過失神短短片刻,檢查已經結束了。
穆安轉身站在大屏幕前看著醫療室的分析數據,一切正常。
蕭辭起身兩隻手撐在檢測台上,身子幾分慵懶的後仰,未束的發潑墨似的搭在身後:“好了嗎?夫人。”
輕輕一笑,穆安同他麵對麵靠著,彼此對視一眼:“好了,夫君身體康健。”
“現在可以暫且安心了,你進去睡會,今晚就不出去了。”
嚐試著打了個哈欠,隻要一閉上眼穆安就是青簡她們的影子,不知道嚴寬到哪了,來不來得及將青簡攔下?
一想到這,她就愈發的自責。
所有的情緒一股腦顯露在了臉上,蕭辭不由分說的將穆安攔腰抱起,大步往臥室走去:“別想了,睡覺。”
“……”沒好氣的拍了他一下,穆安瞠目:“我不困。”
蕭辭:“累了就要睡,不然明日耽擱在宮裏怕你身子受不住。”
忍不住笑出了聲,穆安反駁:“我哪有那麽嬌弱,這京城都挑不出第二個比我體力好的女子。”
輕輕將人放在臥室的床上,蕭辭輕車熟路的關了燈,眼前突然一暗,穆安隻聽到蕭辭說:“睡吧,本王在外麵守著。”
穆安想說為什麽要守著她?
為什麽不進來一起睡覺?
可還沒等她張口,關門聲響起,人已經不在麵前了。
蕭辭睡眠很淺,這麽一折騰,長年緊繃繃的大腦已經自動切換到了白日模式,他躺著也是睡不著的。
剛一出來,沙發上的小狐就跳了起來,跑來跑去宣示主權,那不滿的眼神像是在拒絕蕭辭的接近。
隨手將掙紮不休的小東西提起來,蕭辭戳了它一下,低聲:“你的地盤本王占了,自己換個地方睡吧。”
小狐不知道聽沒聽懂,反正原地炸毛,張牙舞爪的就要掙脫,小短腿蹬了半天也是徒勞無功。
盯著它看了半天,蕭辭才深覺自己的無聊至極,餘光一瞥看到角落裏的積分表。
扔了小狐便朝那走去,小狐被摔了個狗吃屎,打了個滾起來,呲牙咧嘴的衝蕭辭無聲的叫喚幾聲,意識到主人不在,自己同這個危險的男人在一起處境十分被動。
識相的跳下沙發大搖大擺的晃蕩著尾巴去藥田躺著。
駐足半天,盯著牆上的積分表看了半瞬,一條長線已經被填滿了一半,他記得第一次進來時,穆安曾說過,等這個係統徹底升級完成便有可能送她回去。
回哪裏?
原來的世界。
現在看起來還很遙遠,可是這一天總會到來。
沉默片刻,蕭辭苦笑一聲,每次升級都會讓穆安擔負巨大的風險,他十分的怕。
藥田旁邊,之前的龍騰劍匣紋絲不動的躺在那,劍匣已經被重新合上,一看到他蕭辭就莫名的被一股力量牽引,他忍不住想去打開。
突然身後的小狐耳朵立了起來,察覺到什麽猛然睜大了眼睛,尖銳的叫了一聲。
蕭辭一愣,若無其事的回頭看了小東西一眼,麵色平靜的俯身將劍匣打開,裏麵赫然還是威力巨大的一把無刃劍。
他沒注意到,身後的小狐陡然戒備起來,盯著他的背影目不轉睛的注視了半晌,確認危險排除,這才懶洋洋的展了一下腰,舔了舔爪子“哇嗚”一聲重新趴了回去。
“昆侖”,蕭辭低聲:“若是拿著你現世,本王可過千軍。”
昆侖像是附和他一樣,在蕭辭手裏猛然沉了一下,手腕被壓的一彎,蕭辭驚訝過後道了一聲“好”。
看著牆上的鍾表走了半格,蕭辭推開臥室門進去,入耳是平穩的呼吸聲,他勾唇低聲:“明日會有好消息傳來的。”
若是不出意外,他相信嚴寬能阻止青閣,再不濟也能把蕭坤攔下。
畢竟是他派去的人,沒人攔的了,同一個流放寧古塔的階下囚還是能說幾句話的。
而且嚴寬是一定要將青簡攔下的,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蕭辭知道,蕭坤還不能死。
眼前的處境已經雖說他讓步了,可心中到底還是有一點慶幸,對於蕭晟淵同蕭坤,他終究有一絲血脈親情牽絆著,同世人眼中冷酷無情的他不同,這個時候他是“懦弱”的。
他想,或許有一天,蕭坤會死在他的手下,但不是現在。
入了冬夜的九方居陷入沉寂。
百裏之外,嚴寬策馬奔騰,呼嘯的冷風撕破了聽覺,他對著身後的暗衛做了個手勢,快馬率先揚鞭而去。
還有一個時辰就要破曉了,邳州城外透著陰森森的荒涼。
青閣匯合完畢,青雲是最後一個來的,他來之前將周圍的地形暗查了一遍,眼神帶著一絲漠然,這裏的每個人都同在百草堂時判若兩人。
一旦拿起手中的劍刃,換上夜行衣,他們便是狼,隨時隨地取人性命的“畜牲”,殘忍暴虐。
喘了一口氣,青音微微眯眼:“明日午時蕭坤會經過此地,今夜他們暫停在邳州城內。”
青靈冷哼:“罪無可恕之人還能在城內休整,看來皇上當真要給蕭坤留一線,保不準這次不殺了他,一年半載他就回京了。”
“那就殺了他!”青弦緊了緊手中的劍,沉聲:“死人是一輩子都不會回京的。”
青音狡詐的神情透出幾分冷執的興奮,帶著突兀的笑問道:“現在大家都到了,弟子們都是的分別從東南西北四處而來,途中已經留意過,一切正常,明日便行動嗎?”
她問完,大家集體沉默,明日等蕭坤經過邳州此地,方圓五裏荒無人煙,絕對是他們攔路殺人、毀屍滅跡的最好時機。
可殺手最忌諱一個“等”字。
雙雙相視一眼,青簡同青雲同開了口。
青簡點頭:“青雲你說。”
“多拖一時,夜長夢多”,他凝聲道:“夜色同樣是最好的保護,不是嗎?”
青簡冷著臉:“同我想到一塊了,應該不止是我,大家都等不及了吧?”
青靈:“當然,青雲說的對,夜長夢多,青閣弟子還從未因為殺人而焦急的等過。”
青弦:“一句話,速戰速決。”
“所以呢?”青音笑問:“獵殺開始了嗎?”
雙臂環劍,青簡沉聲:“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