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銀麵世子
刑部大廳,沈德重左右為難:“沒有三王爺的令,老臣也是不能放王妃進去的。”
穆安:“我竟不知道,三王爺的手都伸這麽長了嗎?”
“咳……王妃”,沈德重壓著脊梁,可能是沈行白的突然離開,杳無音訊對他的打擊有點大,長籲短歎:“你與攝政王離京一月之久,三王爺都快隻手遮天了,如今朝堂之上愈發的烏煙瘴氣,有近半數的新臣都站在他身邊。”
“沈大人都說是新臣了,蹦躂不了幾天”,穆安岔開話題,她不想過多的想起蕭坤這個人,堵心的緊,清冷道:“我是不能進入,沈大人自然暢通無阻,我想知道青雲他們的情況。”
沈德重:“這個王妃放心,青雲公子和青靈姑娘無礙,有人暗中給他們送過藥,目前並無性命之憂,至於百草堂其他獄中的人,老臣已經將卷宗呈了上去,牽扯不多,關幾日尋個機會便能放了。”
聽到青雲青靈無礙,穆安陡然鬆了一口氣,她道:“沈大人可知道暗中給他們送藥的人是誰?”
沈德重略微尷尬的笑了笑,搖頭:“慚愧。”
青簡上前一步,將事先準備好的藥送上去。
穆安:“我也不為難沈大人,這是我為青雲他們準備的,勞煩大人務必送進去。”
她準備的都是醫療室的奇藥,有了這些藥,青雲他們一定會無礙的,穆安也能放心不少。
沈德重似懂非懂,他毫不吝嗇的提醒穆安:“王妃可知道,三日之後,青雲和青靈就要問斬了?”
意思就是你現在準備這些上好的藥也沒什麽用處了。
穆安嗤笑一聲:“知道,沈大人隻管幫我將藥送進去就行,剩下的我會解決,這份情算是我欠沈大人的。”
沈德重拱手:“不敢。”
“說不定下次見到沈大公子,我還能給大人逮回來呢。”
“……”
一聽這話,沈老頭瞬間變了一個人,橫眉豎眼,讓人不得不相信,此刻沈行白若在麵前,能被老頭子生生打斷一條腿。
“小兔崽子,王妃若是有幸見到這個不成器的,一定要給老臣逮回來,看我不打死他!”
穆安:“……”
遠在茶樓的沈行白打了個噴嚏,一股莫名的冷戰從脊梁骨戳了上來,他摸了摸鼻尖,低聲:“青天白日的,誰罵我?”
穆安走後,沈老頭如喪考妣的沉痛一會,當著眾人的麵,狠狠的把不成器的兒子數落了七八遍,這才驅散一點壓在心底的擔憂,沉沉的搖了搖頭,跌坐回去。
看著很不是滋味,也就沈行白這個沒良心的能對這些充耳不聞。
——
太和殿內,謝良已經一五一十的將刑部門口發生的鬧劇稟告給了蕭晟淵。
蕭晟淵黑了臉:“是誰讓那群百姓去刑部門口大鬧的?攝政王妃可有傷著?”
謝良噎了噎,硬著頭皮:“回皇上,攝政王妃一切安好。”
“傳令下去,今後誰也不能再談論百草堂這件事,莫要牽扯到皇叔和王妃身上”,蕭晟淵字正腔圓:“至於那些殺手,統統問斬,在逃的盡快緝拿歸案,好給無辜的百姓一個交代。”
站了這麽一會,謝良出了一額頭的冷汗,他表裏不一的點頭:“是。”
自始至終,都沒人瞧一眼坐在下方的銀麵男子,雪銀色遮住他的眉眼,讓他那雙眼睛愈發的深不可測,硬朗的下顎能勾勒出來,削峰的下巴聳立,不苟言笑。
深藏青色的厚衫襯的身姿挺拔,就見他幽幽的坐在下方,有意無意的品了幾口茶,緊繃的嘴角便讓人覺得此茶定索然無味。
蕭晟淵換了臉色,低低一笑:“讓世子見笑了。”
沐珣頓了半晌,才佯裝幽幽回過神來,茫然的抬頭,一串動作優雅細膩,在蕭晟淵眼裏,這從進京就一直銀具遮麵的大涼世子,就是一個飽讀詩書的世家公子,雖然偶爾見他提劍,但劍柄都沒握過,想來是個知文不武的草包。
那把冷劍恐怕也是個明晃晃的擺設。
“擺設”的主人貌似認真的看了蕭晟淵一眼,彬彬有禮:“皇上方才叫我?”
“是”,蕭晟淵的戒備消除不少,沉痛歎氣:“世子一來,京城就出了這等頗有牽扯的糟心事,實在讓朕為難。”
“哦?”沐珣想了想,從他的愣神中展現出他好似終於想起來京城的“糟心”事具體指什麽,這才不徐不疾的跟著附和:“皇上龍體為重,本世子就是略微好奇,聽說這出事的百草堂是攝政王妃所開?如今出了事,豈不是要牽連到攝政王府?”
蕭晟淵:“世子所說不錯,可百草堂出事之時,皇叔和王妃並不在京城,這才釀成大錯,都是一些江湖人惹的麻煩,皇叔如今遠在滇州,自然不能讓他分心。”
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沐珣笑著點頭:“本世子還聽說攝政王妃回來了,正在為此事奔波,也是個頗有擔當的女子了。”
為了營造自己同蕭辭叔侄情深,共創大梁社稷的假象,蕭晟淵這兩日差點把自己生生掰成個精神分裂者,在沐珣麵前有多和藹可親,在背後就有多狠辣。
聽到沐珣的毫不吝嗇的讚揚,蕭晟淵附和:“能讓皇叔傾心的人本就不差。”
沐珣:“確實,大梁攝政王名聲遠揚,本世子也甚是敬佩,想來這攝政王妃確為世間最難得的女子。”
蕭晟淵:“……”
好個屁!兩人就沒一個好東西!
將他的神色一覽眼底,沐珣銀麵下的臉色不由自主的陰了陰,深藏不露的將大尾巴斂起來,純粹的問道:“皇上這是審也不審就相信攝政王同王妃不成?畢竟聽說死了不少無辜的百姓,這案子牽扯頗多,總該有個幕後之人吧?若不是攝政王同王妃,也必然另有其人。”
心口梗塞,蕭晟淵實在不覺得這大涼世子是個極其不通情理的人,總是能一語中的的讓氣氛陷入尷尬的境地。
他含糊其辭道:“案件還在審理過程中,朕會讓刑部嚴查此案。”
沐珣聳聳肩:“本世子聽說那刑部大牢的殺手不日就要問斬了?”
“……”蕭晟淵從沐珣平靜的語氣中捕捉到一點咄咄逼人的氣勢,不由的沉了沉聲調:“世子初來京城,對京城的消息還真是了如指掌。”
“人盡皆知,本世子恰巧聽說了而已。”
氣氛略微凝固,四目相對,說不出的敵意隱隱蔓延,蕭晟淵微愣,從溫文爾雅的大涼世子身上感受到一絲冷意,他安慰自己,大概是錯覺。
說曹操曹操到,李德全急匆匆進來報:“皇上,攝政王妃進宮了。”
蕭晟淵額頭“突突”跳了兩下:“去哪了?”
“好像……是往太和殿來了。”
還不等蕭晟淵開口,沐珣就站了起來,開懷一笑:“巧了,本世子正想一賭攝政王妃的尊容,方才還同皇上稱讚這等世間僅有的奇女子,這就來了。”
友好的給了蕭晟淵一個征求的眼神,沐珣道:“皇上可否讓本世子開開眼?”
咬了咬牙,蕭晟淵即使有一萬個不願意,也不能拂了沐珣的臉色,如今朝中誰沒見過大涼世子帶來的壕禮,數不盡的無價之寶被當做隨手的小玩意拱手就帶來了大梁,美名其曰一點微薄之禮,不成盡意。
由此可見大涼的富庶遠不及表麵。
僵硬的點了點頭,沐珣心滿意足的坐回去,眸光定定的停留在外麵,等著那一抹倩影闖進來。
穆安本就機敏,一進殿就感受到了沐珣灼熱的眸光,她瞥過頭,看到同之前在雁回氣質截然不同的人,愣了愣,麵無表情的將停頓一秒的目光收回去,徑直到大殿前行禮:“見過皇上。”
蕭晟淵:“賜座。”
好巧不巧,穆安到沐珣身邊落座,兩人不動聲色的互相打量片刻,沐珣清聲:“百聞不如一見,攝政王妃果真天人之姿,傾國之容。”
穆安:“……”
裝逼!
見沐珣這般賣力表演,她也不甘落後,好奇的目光射向蕭晟淵。
蕭晟淵適時的解釋:“王妃麵前這位,便是大涼世子。”
“哦”,意味深長的應了一聲,穆安起身行禮:“見過世子,世子也和傳聞中甚不相同,久仰。”
兩人各懷心事的互相吹捧兩句,沐珣心花怒放,兩日的憋氣都散了不少,對著穆安笑了笑:“王妃怎麽突然進宮來了?”
穆安愣神,垂聲:“這次進宮,是親自向皇上請罪的,百草堂一案茲事體大,身為百草堂之主,我難辭其咎,聽聞此事驚動了皇上,惹怒了百姓,實在無顏袖手旁觀,願意一力承擔,還請皇上準許。”
“……”
沐珣臉色微變,不解的看著穆安,見過極力將事情撇開的,沒見過傻乎乎往自己身上攬的——這傻丫頭腦袋裏裝的什麽?
自投羅網嗎?
顯然正中蕭晟淵下懷,他心下覺得穆安一腔孤勇,實在愚蠢,可臉上一點幸災樂禍的表情都沒有,擔憂道:“此事朕已經命了刑部去查,皇叔不在,王妃還是不要摻合了好,朕自然是相信你們的。”
穆安執意:“多謝皇上,可是我要的是天下人都相信百草堂的無辜,我要為百草堂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