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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 一護十年

  半晌,蕭辭薄唇輕抿,麵無表情繼續道:“本王要離京一段時間。”


  “皇叔當真心意已決?”蕭晟淵胸腔裏的心跳快要破殼而出,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把那股無名之火壓下去,緩緩坐了回去,硬聲:“皇叔這是覺得京城圈住你了嗎?”


  所以想走?

  蕭晟淵腦袋裏湧上無數種可能性,蕭辭這一走,可能就不回來了。


  盡管他千防萬防,長陵還是皇叔的地盤,若是蕭辭一到長陵,擁兵自重,那他該如何是好?


  不由得臉上泛起了森森涼意。


  頓了一會,蕭辭不動聲色的將蕭晟淵的反應看在眼裏,他正色,沉聲解釋:“皇上想多了,本王這次離京,是為了陪夫人去一趟雁回,並非另有目的。”


  蕭晟淵抬頭:“雁回?王氏?”


  雁回王氏,家主王澤明,駐守雁回邊境四十載,是位勞苦功高的老將,如今年事已高。


  穆南均之女王楚君便是王氏的千金,從小出生在將門之家,生的英姿颯爽。


  蕭辭這麽一提醒,蕭晟淵才緩緩記起這層關係,畢竟自從穆南均戰死以後,京城關於雁回的故事已經徹底閉幕。


  他神色稍微緩了緩,道:“皇叔為何這個時候去雁回,大涼世子不日就要入京,指名道姓要見皇叔,若是皇叔不在,豈不是讓大涼失了麵子。”


  蕭辭:“無妨,本王也想見見大涼世子,不過聽說世子不知所蹤,至於何時入京也未可知,皇上何必擔心。”


  “確實”,這點蕭晟淵不可否認,但是他打心底是不想蕭辭離開京城的,天高皇帝遠的,他始終不放心。


  想了想,繼續道:“可是雁回出了何事?”


  看了蕭晟淵一眼,蕭辭垂眸:“王氏老夫人垂危,本王帶著王妃去探望,身為後輩,理所應當。”


  蕭晟淵:“……”


  他這位皇叔真是少言少語,一點多餘的彎繞都不願意同他多嘴舌。


  心下明白,蕭辭今日既然進宮,不管他這道聖旨下或者不下,人都是一定要走的。


  他攔不住的,困在這九方之地這麽多年的猛虎終於在這風平浪靜的下午,以一個最溫和的方式,最簡單不過的理由,“強硬”的提出了“離京”二字。


  半晌,蕭晟淵突然笑了一聲,他起身一步一步走到蕭辭身邊,微微俯身,看著那張臉,笑道:“皇叔還記得第一次將朕護在羽翼下的場景嗎?”


  蕭辭麵無表情,他是一定要走的,不管為了什麽。


  “不記得。”


  苦笑一聲:“皇叔現在真是連一句謊話都懶得同朕說了,不知道當真是忘了,還是不想回憶。無妨,朕記得。”


  那是一個炎熱的夏夜,他在學堂被太傅打了板子,打的非常重,一雙手腫得不成樣子,就因為年紀最小的他當眾背錯了一篇古文。


  諸位皇子都看他的笑話,太傅知道他不得寵,重重的罰了他。


  “哦”,蕭晟淵沉思,低頭看著正襟危坐,墨發一絲不亂,忽然冰冷徹骨的人,不急不緩繼續道:“那個時候,朕八歲。”


  是啊,他八歲。


  跪在熱的滾燙的青石板一個午後,都沒人同他說一句求情的話,一直到深夜,嗓子都背的沙啞了,因為太傅說晚上要來重新問他,若是再背錯,以後就不用來學堂了。


  對於那個時候的他而言,離開學堂意味著失去身為皇子的一切。


  他怕了。


  夜色剛至,他等來的不是太傅,是年少的皇叔。


  “怎麽回事?”


  蕭晟淵當時覺得自己快要暈倒,可生生被這冷漠的聲音嚇醒了。


  他一看是蕭辭,臉色白的不成樣子,誰不知道皇叔嚴厲,要是知道他犯了錯肯定比太傅罰的還重,嚇壞了的他支支吾吾不說。


  蕭辭蹲下來,同樣冷聲:“我問你,怎麽回事?”


  “皇…皇叔…”,蕭晟淵結結巴巴,顫抖著瘦弱的身子:“我錯了,我不該連最簡單的詩文都背不過,請皇叔責罰。”


  “起來!”


  這是蕭辭說的最後一句話。


  等了好久八歲的蕭晟淵不僅沒有等到責罰,卻等來了人生的第一次庇護。


  蕭辭陪著自己一直從深夜等到清晨,太傅剛一跨進學堂的大門就被一抹冷劍生生擦過脖頸斷了發。


  他記得很清楚,太傅直接跪倒在地。


  而他被一隻不大卻很有安全感的手牽回了寢殿。


  從哪以後,蕭晟淵沒再去過學堂,拜蕭辭為師,由皇叔親授。


  說到這,蕭晟淵背在身後的手微微顫抖,他沒有表現出來,盡量讓自己顯得異常平靜,對著蕭辭道:“皇叔,這一護,你便護了朕整整十年。”


  握著椅子把手的十指微緊,指心甚至泛了白,蕭辭覺得自己再多坐一會,可能會忍不住對蕭景炎動手。


  他利落的起身,一拂衣袖,同樣平靜:“本王護了十年,護成了你!”


  “是啊”,蕭晟淵步步緊逼,微微仰頭死盯著他,眼中的烈火要燒出來,他問:“皇叔為什麽不能再護現在的我十年?”


  看蕭晟淵現在這副自欺欺人的樣子,蕭辭忍著心下的怒火,轉身:“本王累了,皇上到底要說什麽?離京之事,本王心意已決,這次,不會再退讓了。”


  轉身離開之前,蕭辭回眸,丟下一句:“膽敢阻攔者,死!”


  蕭晟淵似乎已經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苦笑一聲,陡然變了臉色,對著決然而去背影,陰狠的說:“皇叔莫不是忘了,朕手中還有父皇的遺詔,一月之後,朕希望在京城如願見到皇叔。”


  蕭辭出殿的步子頓了一下。


  這便是允了,若是他一月之後未回來,怕也就徹底沒有退路了。


  冷笑一聲,蕭辭想,他真的累了。


  嚴寬在太和殿外守著,看著蕭辭出來,快步上去:“主子。”


  “回府”,蕭辭目不斜視:“即刻準備,離京!”


  嚴寬一怔:“皇上答應了?”


  他在外麵憂心忡忡半天,生怕主子強行離京,那後果不堪設想,嚴寬覺得自己等一個答案嗓子都急得冒煙了。


  一路上耳朵差點長在自家主子嘴上,直到上車前,才聽到淡淡四個字:“一月時間。”


  他的心一下子掉了回去,嚴寬覺得自家主子一定是故意的,耍他呢。


  回到九方居已經是晚膳時間。


  蕭辭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穆安,榻上的人臉色比上午白了一分。


  就這一分差點讓蕭辭腳步不穩:“又發作了?”


  “是”,八角眼睛腫腫的:“王爺,小姐這個樣子怎麽去雁回?”


  吞了一口氣,蕭辭道:“本王說能,就能!”


  “八角!”


  突然被這般嚴肅的叫了一聲,八角僵著身子:“啊?”


  蕭辭:“將夫人的衣物整理出來,所有要用的東西帶好,明日一早,隨本王離京。”


  ——


  “離……離京!”


  八角一邊收拾衣物,一邊聽明月的咋呼。


  明月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仰頭喃喃:“天呐,主子要離京,離京啊!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什麽不得了了?”八角笑著看她:“這不是好事嗎?我聽到的時候表情和你一模一樣,驚訝死了。”


  “驚訝個她奶奶的!分明是驚嚇好不好!”明月一急,嘴裏跑了幾句,在八角奇奇怪怪的眼神下,轉身跑了出來。


  入夜,整個九方居都知道主子明日要離京。


  好多人嚇得沒敢睡覺,目不轉睛的盯著九方居上空,生怕有暗殺團來報道。


  可他們睜著眼睛守了一眼,熬成了熊貓眼,也沒一個人偷襲刺殺。


  次日一早,王府門口浩浩蕩蕩停了數十輛馬車,惠太妃一大早被這動靜嚇得跑了出來,急忙攔住門口的蕭辭。


  驚疑不定的一眼掃過門口的車群,半張著嘴:“辭兒?這…這是去哪啊?”


  看了她一眼,蕭辭輕聲:“去一趟邊境,時間久一點,母妃這段時間保重身體。”


  惠太妃哪裏要聽什麽保重身體,她急急忙忙道:“母妃問你去邊境做什麽?還這麽大陣仗?穆安安呢?”


  掃了一眼外麵最奢侈的一輛馬車,蕭辭凝眸:“外麵冷,本王讓她在車上等著。”


  惠太妃:“你帶她去啊?”


  “嗯。”


  “不是”,惠太妃看著隨行的一排排人從九方居出來,往外麵走,急得說不出話來,隔應了半天才組織語言:“你帶她幹什麽,若是皇上派你出去,你帶著她豈不是累贅嗎?”


  蕭辭:“母妃回宮歇著吧,府中其他的事情自有人打理,不勞母妃費心,本王先走了。”


  說完不給惠太妃反應的時間,蕭辭大步上了馬車,馬車裏的軟榻鋪了好幾層,車壁上的夜明珠同色彩斑斕的寶石交相輝映,奢侈至極。


  而層層軟榻上,安靜的躺著一個人。


  睡顏平靜,不哭不鬧的樣子讓人忍不住想涿一口。


  蕭辭這麽想也這麽做了,他忍不住勾了勾唇,低聲:“本王答應過你,陪你去雁回,一起走吧。”


  “先去穆府。”


  嚴寬:“是。”


  一路過街,百姓指指點點,充滿了莫大的好奇。


  此刻,陳氏已經早早在穆府門口等著,當一看到王府長龍似的馬車,她驚了驚。


  青音瞪了一會眼睛,扭頭癟嘴:“有錢了不起啊!哼!”


  陳氏笑了一聲:“你這個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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