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她的神明
白史紀恨不得把頭擰下來給蕭坤看,他悲切道:“王爺,此事真與微臣無關啊,分明是那大齊公主有意推脫,隨便拉了小女當替罪羊,微臣怎麽會用這種方法讓小女嫁與王爺呢。”
“閉嘴!”蕭坤沉聲:“木已成舟,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
一身莽氣的白史紀垂著頭,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接待大齊使臣的宮宴,最後到底為何會牽扯到他白府,甚至於大齊公主聯姻一事耽擱不成,倒是將自家女兒嫁入了蕭坤府上。
而此刻白府,白素素至今還不敢相信,看著一個時辰前賜婚的聖旨,指尖所觸,胸膛裏的心率飛快飆升,她仔仔細細一遍遍看過那聖旨,激動的眼淚幾乎要破框而出。
孤寂無聲的夜裏,白素素想:她終於要光明正大的嫁給喜歡的那個人了,這一次就算父親也不能左右。
忽然,敲門聲起,白素素快速擦幹眼淚,聲音有些低:“進來。”
白李氏臉上憂色愈甚,看見女兒微紅的眼眶,她就什麽都懂了。
“素素,你當真跟定了三王爺?”
起身關上門,扶白李氏坐下,白素素正色:“娘,我的心思父親不知道,你是知道的,路是我自己選的,不用為我擔心。”
“可是……”,白李氏不敢想象明日白史紀會如何大發雷霆,憂聲:“娘隻是擔心你罷了,今日宮宴怎麽會無緣無故的牽扯到你身上,可是你之前同那大齊公主結了什麽仇怨?”
沉默片刻,白素素再次抬眼,眼神堅定。
她搖了搖頭:“沒有,我從未和大齊公主有過交涉。”
白李氏微微皺眉:“那為何……”
“娘?”白素素冷聲打斷了她:“嫡姐如今正得盛寵,位居高位,她會照顧著白家。一直以來,我都知道父親的猶猶豫豫,在權謀中不斷的盤算,想找一個合乎時宜的機會,以對白府利益最大化的方式將我嫁出去。”
“可是,娘你知道,我不想成為父親的犧牲品,他不愛我的!”
就跟嫡姐一樣,白素素相信,若是高高在上,寵冠六宮的貴妃娘娘哪一日惹了眾怒,白史紀會毫不猶豫的拋棄她。
連白沉香都有可能隨時成為棄子,她又能算得了什麽。
緊緊將聖旨捏在手裏,不管今日的事和穆安有沒有什麽關係,她們之間都兩清了。
“娘,我不後悔,永遠不會。”
因為她是愛蕭坤的,盡管如今前方局勢不明,人人都看三王爺的笑話,她不怕的。
白李氏驟然垂淚,看著一向獨立的白素素,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一記冷色從眼底飄過,白素素握住白李氏的雙肩,涼涼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三王爺到底是皇上唯一的兄弟,在皇上眼裏,終究比攝政王親了一層,他攝政王有滔天的權勢又如何,功高蓋主這句話自古以來出現的還少嗎?”
驚愕的抬起頭,白李氏一把捂住了白素素的嘴:“胡說什麽?”
“娘,你怕什麽?”白素素冷聲:“等我進入三王爺府,必然盡心輔佐王爺,眼前的一切遲早都會過去的,宮宴之上你也看到了,如今皇上到底還是忌憚攝政王了。”
可能僅僅需要一個契機,這場皇權的戰爭就會拉響,到時候蕭辭他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了。
好生安撫了白李氏一會,將人送走,白素素垂眸沉思。
孤夜難眠,穆安一晚上腦子裏過電影似的,都在回想臨摹的那份掐頭去尾的地圖。
為此,她還將藏書閣的遊記瀏覽了一遍,可一點發現都沒有。
“蕭辭?”穆安低低叫了一聲。
“嗯”,黑暗中合眼未眠的某人淡淡應了一聲,示意他在。
一股暖流從心底湧上來,穆安翻了個身,抱住蕭辭的胳膊,:喃喃:“沒事,就想叫叫你的名字。”
說著,手指不安分的摸了過去,摸到純棉的衣角,她輕輕笑了一聲——終於不再和衣而眠了,睡覺得多難受啊。
盡管這樣,這人還是一聲不吭的堅持了這麽多天,規矩的不像樣子,沉默、克製、內斂……他將這每一分性情都做到了極致。
聽著平穩有力的心跳,穆安抱著一個“大暖爐”沉沉的睡過去。
迷迷糊糊之間,一個久觸又輕的不值一提的吻從額頭一路延伸到唇角,最後停留了許久,久到穆安意識不清,以為那隻是一個夢。
直到第二日清晨,八角端著水盆進來,疑惑的眼睛眨了眨,怔了一會臉頰通紅,支支吾吾:“小姐,該洗漱了。”
“唔”,穆安打了瞌睡應聲,蕩在榻邊環視一圈,哪裏還有蕭辭的影子,斂下神色,穆安方一將手伸進水盆裏,餘光一撇,發現八角這丫頭的神色有些奇怪。
“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
說著穆安將臉映在水影裏看了看,水波輕蕩,看不出什麽瑕疵,隻是……嘴角怎麽怪怪的?
“拿鏡子來”,穆安沒穿鞋就蹦了起來:“不用,我自己看。”
兩步跑到銅鏡前,仔細一看,她全身的血液逆行一遭,手指差點不靈活了,又氣又羞,盯著嘴角的紅腫看了會,瓷白的小臉通紅……這人怎麽這樣啊?
居然趁她睡著咬她!
穆安現在百分之百的懷疑這副身體確確實實稱得上“廢材”了,這般動靜她還能睡的跟死豬一樣,之前的敏銳仿佛一場無聊的夢幻遊戲。
回頭瞪了八角一眼,穆安凶巴巴的威脅她:“不許告訴別人。”
傻傻笑了一聲,八角點了點頭,怪不得今早王爺離開之前滿臉的笑意擋都擋不住。
“小姐,五香來信了。”
“是嗎”,洗漱完畢在一旁啃蘋果的穆安一喜:“快,拿來我瞧瞧。”
五香最近兩天打算離開江南,回京城了,江南一帶的成衣坊已經正常運營,歐陽記的人配合十分的好,對她都很尊重。
另外,歐陽痕居然還記得上次的情,非要給穆安送禮,五香帶了一車的土特產。
笑了一聲,將信收回去,穆安道:“我就知道五香可以的。”
“是啊”,八角也是真心為五香高興:“能跟著小姐是我們的福氣呢。”
明月推門進來,愁眉苦臉:“王妃,今日送到永和宮的問安茶又被丟出來了。”
九方居的下人私下裏都說王妃這是上趕著挨罵,明月也搞不懂,既然太妃不喜歡,王妃直接不搭理不就好了。
小臉皺成一團,明月問:“王妃,明日還要繼續嗎?”
“唔,繼續呀”,穆安無所謂的攏了攏碎發:“太妃不喜歡我王府人盡皆知,畢竟是你家主子的母妃,她怠慢我可以,禮製上我總得做的過去,不然會被人說你家主子閑話的。”
蕭辭現在的處境已經夠難了,她怎麽還能因為後院裏這點破事叨擾他,讓他分心呢。
按理說穆安應該隔三差五的去永和宮請安的,奈何去了幾次都被攔在門外,惠太妃壓根不待見她,無奈之下她就隻能命人每日早上一盞問安茶,心意她盡到了,喝不喝就不關她事嘍。
“哎呀”,伸了一個懶腰,食指點到明月,穆安叮囑:“每日都送,沒我的命令不能停。”
“知道了,王妃”,明月重重歎了口氣,心情沉重的出去告訴九方居其他人。
——他們王妃越挫越勇啊。
院子傳來幾聲“主子”,穆安欣喜:“蕭辭回來啦。”
看到一旁的八角,她故意板下臉,表示自己很生氣,是要同偷偷咬人的狼犬算賬的,才不會輕而易舉的原諒他的“輕浮”之舉。
八角以前怎麽沒發現她家小姐這般可愛,笑了笑識趣的退出去。
穆安癟著嘴在地上走來走去,沒一會身後就悉悉索索傳來衣擺拂動的聲音,蕭辭笑意濃濃的看了她一眼:“做什麽呢,過來,坐下。”
回過頭指了指自己微腫的嘴角,穆安凶巴巴拽著他的衣襟,質問道:“什麽時候咬的,蕭辭,你屬狗的嗎?”
“不是,本王屬虎。”
聽他一本正經的反駁,穆安好氣又好笑,調侃:“臉皮什麽時候變這麽厚了?”
蕭辭單手將麵前橫眉豎眼,凶狠的表情都十分可愛的人單手攔腰抱起來,按在胸上,低沉厚重的嗓音壓著穆安跳動不止的心弦:“守在夫人身邊,夫人的優點自然要多學點了,可還滿意。”
穆安整個人掛在他身上,可對方麵不改色,呼吸均勻,除了氣息略微的重一程,有力的手臂拖著她都不顫一下,艱難的把貼在熱枕胸膛處的腦袋轉了一個圈。
穆安瞪他:“滿意的很,好的不學壞的學,妾身還真是應該誇誇夫君呢。”
沉沉笑了一聲,下一刻穆安就被抵在紅柱處,一雙手輕輕的按住她的後腦勺,心跳還沒來得及加速,熱烈的吻就覆了上來,打破牙關,以不可阻擋之勢潰的穆安毫無還手之力。
她咕噥一聲,蕭辭的唇熱烈又柔軟,那雙深邃不見底的眸子幽幽沒有盡頭,穆安心底重重顫了一下,呼吸不穩,整個人差點墜進去。
怎麽會有人的眸子這般的深,那瞳孔跟神明一樣……蠱惑人心。
她的神明會一直愛她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