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星辰線之變(2)
天機閣
沈行白指著天機陣頭頂的萬千星辰線,對一旁的穆安道:“我試過了,現在的天機已經亂了。”
穹頂之上的天機線密密麻麻的排列,確實和穆安上一次來見到的不一樣,錯綜複雜的星辰線猶如被人拆開重新攀在了上麵,星位被打亂,有點像中二少年七零八碎拚在一起的玩具,看起來滑稽又可笑。
沈行白環胸站在一旁,他也不知道什麽原因,反正目前也沒找到解決的辦法,對前麵的穆安吹了聲口哨,他苦笑道:“你也看到了,現在星辰線亂做一團,天機陣下陷,天機匣就算能彈出來,也不一定準確。”
一靠近天機陣核心,穆安太陽穴就隱隱發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試圖滲透侵入,她一咬牙,回頭:“我想再試一次。”
沈行白:“什麽?”
穆安退了回來,抬聲:“天機陣故障可能與我有關,我想再窺探一次天機,重新問一次,說不定星辰線會再次變動。”
愣了一下,沈行白皺眉:“你瘋了?”
穆安:“我認真的。”
顧不上其他,沈行白二話不說就推搡著穆安往外麵走,不滿道:“你不知道天機陣有多危險嗎?就算有我親自掌控,那也得在天機陣正常的情況下,天機出了狀況,不是靠人為就能阻止的,上一次你已經見識到天機陣的威力,一旦開啟天機,就不可能輕而易舉的關閉,你會死在陣中。”
沈行白一堵肉牆似的擋在穆安麵前,冷聲:“你說什麽都沒用,不行就是不行。”
“我可以的。”
“姑奶奶”,沈行白軟了語氣:“你放過我吧,你要是出點什麽事,三哥會拆了我的。”
穆安:“……”
望了一眼巍然不動的天機,穆安莫名的煩躁,正打算離開,星位中點點星光輕閃,穆安仔細一看,突然覺得星辰線的排列並非沒有路數,她推開沈行白仰頭去看。
“唉”,沈行白過來拉住她:“看什麽?”
穆安在八個天機方位用不同的視角去看,她訝異道:“你有沒有覺得星辰線的排列有些熟悉?”
順著她的指尖看過去,沈行白眨眨眼:“它怎樣排列我都覺得熟悉,天天看,你說呢?”
“不是”,穆安問:“你說之前星辰線從來沒如此錯亂過,對嗎?”
“嗯。”
默默把幾條主線記下來,扔下一句“我知道了”,穆安便離開了天機閣。
沈行白在原地呆了半天,喃喃:“知道什麽?”
回到九方居,穆安推開門就看到門口的蕭辭,對視片刻,穆安從他身邊鑽了進去。
蕭辭準備踏出去的腳堪堪的收回來,他溫和的關上門:“找什麽?”
“九州錄”。
穆安說著已經把到手的兩個黑匣子打開,她將兩塊巴掌大小的玉石拿出來,幾乎是一瞬間,記憶飛快的把穹頂上空的星辰線瀏覽了一遍,她盯著手中的玉石的紋路,深吸了一口氣。
她抬眼:“星辰線的紋路和九州錄一樣。”
蕭辭快步過來,抓住她的手,聲音低沉:“你確定?”
“我……”,穆安頓了一下,她不是百分百的確定,但直覺告訴她,錯不了:“兩塊九州錄太少了,不確定。”
感受到穆安的緊張,自己那點幽微的蕭辭猜不透的情緒,她整個人驟然間顯得有些低沉,可雙眸裏的光卻一點都沒暗下去。
蕭辭道:“聽沈行白說了,天機陣出現了故障,你問了什麽?”
沉吟片刻,穆安舔了一下有些幹裂的嘴唇,嗓子有些沉,她克製住不穩的情緒,盡量讓自己平靜道:“你想知道嗎?”
若是蕭辭說想,她或許一咬牙就告訴他了。
半晌,一雙大手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頂,傳來蕭辭緩緩的聲,他道:“天機不可泄露。”
輕笑出聲,穆安抬眼,一字一句:“蕭辭,謝謝你。”
再等等,等她想好了,就告訴他所有的秘密。
迫於朝中重臣的壓力,武清文老頭天天帶著一群筆杆子訴苦,七月下旬,終於拖不下去。
齊國君休書一封,讓薑雪擇日回大齊,筆墨言辭之間盡是敵對,薑雪不從,在驛館大鬧一場,當時穆安正悠哉悠哉的在百草堂拜師學藝。
最近係統關閉,穆安無事可做,百草堂已經開了,好些人還專門排隊等著王妃一診,可離開了醫療室,她就是無證行醫,先不說這非法的勾當,就她那點半吊子水平是個人都看的出來。
這幾日她日日跟在三個醫師身後請教,雙方交流十分“客氣”,穆安說聲謝謝,嚇得三個醫師恨不得跪地下給她磕三個頭。
躺在三樓的榻上,穆安苦喃:“造孽啊……”
八角沒聽清她這句難得的幽怨,還在巴巴的順著驛站的動靜,說完她興衝衝問:“小姐,齊國君那麽寵愛大齊公主,為什麽大齊公主還要來大梁啊,千裏之外怕是一輩子都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魔音一般的回蕩在穆安耳邊,她沉默片刻之後,沒作聲,輕輕噴了口氣,好似無聲的嘲諷。
薑雪在驛站的房間裏大鬧一場,心腹在旁邊充耳不聞,平靜的匯報:“公主,王後的信遲國君一步,王後說了國君那邊她會想辦法,讓公主在這邊好自為之。”
摔掉最後一個茶盞,入眼滿地狼藉,薑雪心裏的怒火稍微熄了些,她憤憤不平道:“大梁皇上究竟什麽意思,本公主都在破驛站住了一個月了,他還不召見,還數次把我擋在宮門外,這分明是不將本公主放在眼裏,真當我大齊怕了他不成!”
心腹眉頭一蹙,連忙阻止薑雪:“公主慎言,小心隔牆有耳,畢竟我們如今已經不在大齊了。”
“哼!”薑雪瞪了她一眼:“我是大齊公主,他們能拿我怎麽樣!要不是為了蕭辭哥哥,我至於惹父皇生氣嘛?”
“阿桃你說,那穆安安有什麽好,我天天死皮賴臉的往永和宮跑,我為了什麽!”
還不是為了討惠太妃歡心,可到頭來蕭辭看都懶得看她一眼。
阿桃柔聲:“惠太妃是真的很喜歡公主呢。”
“要她喜歡有什麽用!”薑雪皺眉:“她不過是攝政王的養母,除了在本公主麵前裝裝樣子,攝政王將她安置在永和宮已經是給足她麵子了,身份再高有什麽用,本還指望她頂點用,幫我和蕭辭哥哥牽線,誰知道到頭來廢物一個!”
她送進永和宮的禮還少嗎?自己帶來的一半都進了惠太妃的私庫,誰知道這老太婆貪得無厭,眼光越來越好,薑雪當時正在興頭上,腦子一橫便從齊王後準備的國禮中抽了幾樣都暗自送了進去。
惠太妃答應的好好的會幫她安安穩穩的進王府,結果呢?
蕭辭被穆安你的團團轉,惠太妃明哲保身,一邊想著換個有權勢的兒媳婦,一邊又怕徹底得罪了蕭辭,這樣猶猶豫豫,她什麽時候才能進府。
阿桃:“公主,明日就是接待宴了,公主且再忍忍,明日進宮,大梁朝臣定然會對公主畢恭畢敬,公主也可一雪前恥。”
“接待宴”,薑雪冷嗤一聲,得意的揚了揚眼尾:“明日宮宴上本公主定然要讓大梁的文武百官刮目相看,倒時候蕭辭哥哥就會知道,沒有人比我更適合做攝政王妃。”
見薑雪情緒平複,阿桃立刻命人打掃屋子,一個大齊侍衛匆匆來報:“公主,攝政王妃求見。”
還沉浸在“攝政王妃”的美好幻想裏,薑雪微微愣了一瞬,反應過來他說的是穆安,臉色驟變:“她來做什麽?不見!”
侍衛顫顫巍巍領命,阿桃心神一頓,低聲:“公主不妨見見。”
瞪了阿桃一眼,薑雪冷聲:“見她做什麽?讓她看本公主笑話不成?且先讓她得意兩天,等明天宮宴結束,她這攝政王妃也該做到頭了,到時候本公主定要她做牛做馬,好好教訓教訓她。”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阿桃細著聲,眼中一記陰狠一閃而過,提點道:“這驛站可是公主的地盤,既然有人上趕著受辱,公主何不先拿她撒撒氣,提前教教她如何乖乖低頭做人,相信明日宮宴她一定會畏懼公主,從而卑躬屈膝,這一切看在攝政王眼裏……”
薑雪眼神一亮:“到時候蕭辭哥哥肯定覺得她懦弱不堪,丟人現眼,討厭她還來不及呢。”
阿桃輕聲一笑,對薑雪點了點頭。
喝住那侍衛,薑雪高聲:“去,讓她進來,就說本公主賞她臉了,讓她進來坐坐。”
說完薑雪回頭看了一眼滿地還未收拾幹淨的殘骸,忍不住秀眉微皺,怒喝:“掃個地都拖拖拉拉,幹什麽都幹不好,要你們何用?別看本公主是大齊人就敢懈怠,一群廢物。”
埋頭苦幹的婢女嚇得一聲不吭,她們都是驛站的婢女,伺候過各朝的使臣,還從未見過大齊公主這般不把婢女當人看的。
阿桃過去踹了幾個瘦弱的婢女一腳,跟著罵了句“廢物”,這才轉身笑吟吟的對薑雪道:“公主不要生氣,一群狗奴才罷了,奴婢扶公主去偏廳就是。”
薑雪想了想,隻能極不情願的過去。
“讓那穆安快點,本公主還要歇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