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白素素

  到了院子裏,太陽一照,穆安突然覺得渾身無力,疲乏的緊,幹脆站在原地不走了。


  蕭辭疑惑的看著她:“還有哪裏不舒服?”


  “哪裏都不舒服”,穆安道:“滴水未進,膝蓋還破了,走起路來跟腿斷了一樣,疼死了。”


  將信將疑的看著她,蕭辭實在不懂膝蓋破一點和腿斷了能拉扯在一起,還說的一本正經的人腦子裏想什麽。


  說實話,穆安也不懂。


  別說膝蓋破了,就是真的腿斷了她最多也呲牙咧嘴一會,可和蕭辭相處久了,她怎麽越來越不受自己控製了,一整天都娘裏娘氣的。


  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生怕蕭辭不信,她一把撩起裙子就要給麵前的人看。


  蕭辭皺眉,立刻阻止了她這不雅的動作,沉聲:“回去上藥。”


  穆安委屈的張張嘴:“不行,這裏到九方居那麽遠,我疼,走不動。”


  “……那當如何?”


  “你背我。”


  蕭辭:“胡鬧!”


  對峙了幾分鍾後,穆安心安理得的趴在蕭辭的背上,嘻嘻哈哈的回了九方居。


  一到屋裏蕭辭就把穆安放了下來,將嚴寬遞過來的藥瓶放旁邊,冷不丁開口:“讓明月幫你上藥,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好好在屋裏待著。”


  穆安不肯,及時死死拽住他的袖子:“你有什麽事啊,我一個人呆在屋子裏多悶啊,你都不陪我一會。”


  她恬著臉,放軟語氣,活脫脫一副舍不得的模樣。


  好在蕭辭並不吃她這一套,丟下一句:“隨你”,大步出了門。


  後麵的穆安立刻喜笑顏開。


  明月悄咪咪打開藥瓶:“王妃,傷哪裏了,奴給你上藥。”


  原地蹦了兩下,穆安剛想說不用了,但是看明月緊促的小臉,想著她到底是蕭辭身邊的人,自己剛才還買慘來著,總不能自己拆穿自己吧。


  穆安轉而皺著臉癱坐到床榻上,抽了抽嘴角:“膝蓋疼。”


  將褲腿挽上去,膝蓋果然紅腫了一片,旁邊青紅青紅的,明月小心的上著藥膏,低頭道:“王妃以後能忍就忍忍吧,別和太妃對著幹,不然受苦的還是你,奴會心疼的。”


  “嘿”,穆安無所謂的笑笑:“放心吧,不會的。”


  還和太妃對著幹,她那敢啊。


  午覺過後,穆安伸著懶腰在院子裏兜圈子兩圈過後都沒見到蕭辭本人,她拉著八角和五香涼亭裏坐了會,挑挑眉:“我們出去溜一圈。”


  “啊?不行啊小姐”,八角解釋道:“王爺不讓你出去。”


  “誰說的,早上問他他不板著臉說‘隨便’嗎”,穆安埋怨:“待著也沒事,外麵的鋪子也好幾天沒去了,總要去看看吧。”


  說走就走,帶著幾個丫頭穆安就出了王府。


  經過酒樓門口,看酒樓大門緊閉,穆安提著步子過去敲了敲,好半天都沒人開門。


  疑惑道:“王民好像不在。”


  五香:“是不是回家了。”


  有可能,回頭看了酒樓幾眼,這麽好的地方長期空著真是浪費了。


  青簡去駕了馬車過來:“小姐,可要回穆府。”


  翻身上了車,一邊吃五香裝好的點心穆安一邊問:“穆府這兩日有什麽動靜沒?”


  “沒什麽動靜,就是二小姐知道你順順利利提前進了王府在祠堂裏鬧,三小姐得知你封了縣主親手繡了帕子說完給你,讓我恭喜小姐。”


  “這有什麽可恭喜的”,穆安笑道:“不就是蕭辭隨口一提,皇上隨口一封,雷聲大雨點小,一點用都不頂,還不如賞我座院子,一塊地啥的。”


  手裏的糕點一頓,穆安突然抬眼問她們:“你們說都封了縣主了,至少得送個府邸吧?是不是?”


  五香點點頭:“按理說應當如此。”


  “是該如此”,穆安笑的那是一個賊眉鼠眼,覺得這件事可不能拖,得快些提上日程,府邸的選址她都看好了。


  就原來的穆府吧,她都住習慣了,再說本來就是穆南均夫婦的財產,她一離開,豈不是白白便宜了某些人。


  一想到二房流落街頭的可憐樣,穆安就樂。


  人一樂心情自然就好了,直接讓青簡把馬車停到成衣坊門口,一進們就聽到了關於自己的言論。


  各家小姐夫人交頭接耳,邊看衣服邊討論這鋪子的主人。


  “沒想到攝政王真能衝冠一怒為紅顏啊,也不知道這穆府小姐到底是個什麽天仙模樣。”


  一旁立刻有人接道:“你別說穆府小姐,這穆府有三個小姐呢,攝政王要的是大小姐,你還別說我真見過,聽說柔柔弱弱的,一副招人可憐的模樣,那個男人見了不喜歡。”


  穆安摸了摸自己的臉,扭頭問五香:“我很柔弱嗎?”


  又問八角:“我招人憐愛?”


  兩個丫頭齊齊搖了搖頭。


  “……”


  “你還真別說,要沒穆將軍庇護,這麽好的親事還真輪不到她頭上。”


  “哎”,有人繼續道:“誰說一定是好婚事了,那還不一定呢,等著瞧吧。”


  “……”


  如此近距離的聽自己的八卦,穆安有點好笑,進了裏間,杜堯正低頭算賬,看到她一喜:“小姐來了。”


  “嗯”,點點頭到一旁坐下,穆安道:“我看生意不錯,沒出什麽問題吧?”


  杜堯:“小姐放心,都挺好。”


  眼睛掃了一圈,穆安對杜堯道:“你一會挑幾樣純色的好料子,做幾身簡單的睡衣,就之前我教你的那種。”


  杜堯疑惑:“小姐是之前做的不夠穿還是怎麽?”


  “不是,我不用”,穆安笑笑:“給王爺做的,照著你的身材,大一些就行。”


  睡衣這種東西穿著寬鬆才是最舒服的,雖然上次她“衣衫不整”蕭辭沒找她算賬,但是人貴在自覺,相信這樣的衣服蕭辭也會喜歡的,賄賂賄賂他,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一說到衣服,杜堯就偷偷瞥了五香一眼,五香又給瞪了回去,好半天見穆安都要走了,杜堯才傻笑道:“小姐,我選了幾樣嫁衣的料子,都是上好的,前兩天專門從外麵運來的,小姐要不要看看,選個喜歡的,咋們就開始做了。”


  五香和八角乖乖立在身後,這件事是她們幾個自己做主的,畢竟如今穆府這個樣子……本以為她家小姐肯定會隨便的擺擺手,說一句“不用了”。


  誰知道穆安隻是沉吟片刻,抬聲道:“這方麵你懂的多一些,挑最好的就成。”


  幾人對視了一眼,杜堯笑著點頭:“我這就去,都說姑娘家的嫁衣要親人親手繡了最好,小姐看要不要做的差不多了,送進穆府。”


  穆安神色落寞,送進穆府給誰繡,二房的天天巴不得她死,別把晦氣都繡上,至於三房的她也並不是多親近,老太太年紀大了怎麽能讓她操勞。


  這麽一想一個人都沒,穆安道:“不用,剩下的給我我自己繡。”


  “哎!”杜堯點頭,表示他知道了。


  一路往外麵走,五香聶聶的上來:“小姐是不是想通了?”


  穆安扭頭:“想通什麽?”


  “一心一意嫁給王爺,相夫教子啊。”


  “嗬……”。


  輕笑一聲,她尋思道,其實她一直挺清楚的,眼下發現自己孤身一身確實也有諸多不便,不如順其自然,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隻是有些人可能命裏帶煞,就比如她,大街上就扔到一時半會無法水掩的土。


  穆安垂頭走著沒注意,聽到身後的五香“呀”一聲,轉身一看就連嬌弱的丫頭跌坐在地上,抬眼一看撞她的人,五香臉色一白,低頭跪著不吭聲。


  穆安擰了擰眉頭:“三王爺。”


  給青簡使了個眼色,青簡過去就要將五香拉起來,不成想被蕭坤一腳踩到了手,練武之人力氣大,五香疼的小臉皺成一團。


  穆安冷了臉:“三王爺想要當街行凶不成!”


  蕭坤陰惻側的故意碾了一下腳掌,五香眼淚都出來了,他才緩緩道:“當是誰呢,原來是你啊,多日未見,還是這麽張狂。”


  這話聽的穆安想笑,不爭不搶的走在路上她怎麽張狂了。


  掩起眉間的戾氣,穆安步步逼近,靠近蕭坤,突然莞爾一笑:“三王爺離我這麽近作甚,讓外人看來該是你占我便宜了,畢竟咱們身份有別。”


  “身份有別”四個字她咬字清晰,聽的蕭坤臉色陰沉。


  礙於身份他不得後退一步,腳掌總算離開了五香的手,青簡趁機立刻把五香拉了起來,小姑娘一隻手被踩的皮開肉綻,慘不忍睹,卻硬是憋著眼淚一聲沒吭。


  看目的得逞,穆安後退一步:“這份禮我記下了。”


  按照她牙呲必報的性格,總有一日會還的。


  正在這時,一女子從後麵上來,到蕭坤身邊站定,顏色張揚的紫色蜀錦,裙擺的蓮花一直蔓延到了腰際,被一朵渾然天成的牡丹一收,整個人華貴不止。


  女子神色高傲,薄唇輕啟:“這是誰呀,惹王爺生氣。”


  聲音婉轉動聽,一字一句都像是千錘百煉而來。


  穆安心下稱奇。


  蕭坤仿佛碰上什麽好玩的事,陰冷一笑:“白小姐居然不知道,這可是皇叔認準了的王妃。”


  “哦”,女子臉色一冷,輕輕掩唇一笑,看的人花枝亂顫:“那倒是我眼拙了,居然是……穆安安。”


  這世上無緣無故對你陰陽怪氣的人總是數也數不盡。


  稍微想了一下穆安就知道這每走一步蓮花步都精雕細琢的女子是誰了,貴妃娘娘的親妹妹,白素素。


  也就是——她的情敵。


  之前白沉香還讓她學學白素素的禮儀,淡淡掃了白素素幾眼,學成這個樣子,還是算了,多壓抑啊。


  不過白素素卻樂在其中,圍著穆安轉了一圈,眼神裏透著七分譏笑:“上次進宮姐姐還跟我說你來著,百聞不如一見,不知道今日穆小姐可有空。”


  穆安眼皮也懶得抬:“沒空。”


  白素素一點都不惱,麵帶寒人的笑意,轉身對蕭坤道:“王爺你看,穆小姐不給你麵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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