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顧春錦懷孕
她還沒看清,窗子外的草就全部都變成了枯黃的顏色,連同草下的泥土,也變得幹涸褶皺,仿佛一個奄奄一息的老人。
“這是——”
“尋常的毒藥而已。”蘇雙月淡淡地解釋,“你如果真的想殺害我,隻怕傷不了我。”
“姑娘!!”清安瞪大了眼睛,也說不出什麽,隻是心底忽然生出了一絲敬佩。
身邊的這個女子,看似有清麗無雙的相貌,明明與自己年紀相仿,卻有著不與常人相類的剔透心思。蘇姑娘,擁有太多她不知道的秘密。從自己在宮中遇到她的那一刻起,她便覺得,那雙清澈的眼眸裏,仿佛裝了太多東西,讓她自己願意竭力追隨……
冥九回到院子來的時候已經是夜幕星河,她他一隻手拿著封信,另一隻手提著一盞黯淡的燈,燈火晃動,遠遠地看過去,他的神情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不料他才剛進院子,就被飛奔過來的一抹身影擋住,燈光映照,是清安秀氣的一張臉,掩飾不住的驚慌和惶恐。
“冥九!你有沒有具體的消息了?王爺怎麽說?”清安緊張地扯住冥九的衣袖,身子禁不住地顫抖著,他手中的燈光,將她整個讓都籠罩在昏黃的燭光裏,映得清安的臉愈發清瘦,不知怎麽,冥九看著清安這樣擔憂焦切以至於疲憊不堪的模樣,忽然就生出幾分心疼。
他抬起了手,正要觸及清安的臉側時,似乎想到了什麽,又緩緩地放下。
“我沒事,你母親也沒事。”
“他是一個殺手。既然能順利地回來,就說明任務已經順利完成了。”冥九循著聲音看過去,屋子裏的窗已經打開了,窗子正中的是桌案上一盞燭台,蘇雙月正挽著袖子翻看醫書,搖曳的燭光下,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藕腕。
“院子裏那麽涼,你們兩個還不進來?”蘇雙月默默地扶額頭,頗有些不耐煩。
“是,姑娘。”冥九嘿嘿笑了。
“這是王爺那邊的一個暗衛潛進攝政王府探查到的情況。”屋子裏,冥九神秘兮兮地把一封書信交到清安手中,清安接過慢慢打開,隨即目光凝聚在紙上,緊緊盯著那張紙,突然捂住嘴巴,淚水奪眶而出。
蘇雙月無意中看向他們兩個,不明狀況地一愣。
“怎麽了嗎?”見她如此,冥九突然有些發慌,伸手去奪清安手中的信紙,“他說夫人是平安無事,難不成那家夥連我都敢騙?!”
清安覷了他一眼,生怕他將信扯壞了,連忙轉過身去,“不是這樣……”
冥九這才放慢了速度,輕手輕腳地繞到清安身後,倏而一把將她手裏的書信奪過來。
“安。”冥九念出信紙上僅有的一個字,猛然大笑,“這家夥怎麽也不願意多寫幾個字,都把清安嚇哭了。”
“你還笑!”清安抹了把淚,跺腳道,“我這是喜極而泣……”
“夫人無恙便好,”蘇雙月合攏了書卷,“獨孤弋還不敢動夫人,說明對我們尚有忌諱。清安你放心,隻要有我蘇雙月在,絕對不會讓夫人再多受委屈的。”
“姑娘……清安麵上都是一片溫潤的觸感,她急忙跪下磕頭,“奴婢謝姑娘照顧……”
又一日,百裏蔚摸到了蘇雙月這兒,蘇雙月讓百裏蔚在院子裏放了塊石板,作為交換,百裏蔚在這裏吃飽喝足後,便反客為主地躺在柳樹上曬太陽。
蘇雙月神情閑閑地把草藥晾在木架上,不時抬眼看那身翩翩白衣,便看到百裏蔚,時不時地盯著她,等著她抬起水漾的眸子,與自己對視一番。
她對他的心思一無所知,隻當他是個難得的活寶,也是個極其難纏的無賴,因此更多的時候,都隻是輕飄飄地掠他一眼,寧可將他當做個擺在柳樹上的花架子。
好在,這無賴還算生了副好皮囊,除了有時候思路有些清奇之外,並不讓這裏的任何一個人討厭。
今天是一個好天氣,蘇雙月曬完了藥草,正眯起眸子看湛藍的天空,伸了個懶腰打算補個回籠覺的時候,院門外又傳來了轆轆的車馬聲。
蘇雙月頓時警惕起來,機敏地望向院門外。冥九和清安二人也是一頓,隨後目光射向聲音傳過來的地方。
“放心吧,是個姑娘,長得還挺好看。”百裏蔚躺在樹上,笑眯眯地擺擺手,“我躺在這兒看得才遠,生怕小祖宗你一言不合就炸毛了,這才會好意提醒……”
他的話成功吸引了三道目光。
蘇雙月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冥九,去開門。”
這幾日他們都再也不想見到獨孤陵或者獨孤弋的任何一方人來,這才會把院門關得緊緊的,眼不見為靜,索性把行醫問藥的事也交代給了月寧堂,畢竟關鍵時刻,保命要緊,她可不想一邊被流言蜚語誤會有個多麽癡心與她的公子,一邊還隨時要麵對生活在獨孤弋眼睛底下的危險。
門外站著的的確是個姑娘,鵝黃色的裙衫,笑得美目盼兮好不嬌、豔欲滴。
冥九頓時有些愣,晃了好一會兒,這才發現這姑娘的視線是直接掠過了自己,飄到身後的蘇雙月身上。她當即側身讓開一條路,手往側邊一擺,“姑娘,請。”
蘇雙月打量了她好一會兒,這才發現對方有些眼熟。少女直接擺出一道腰牌,“我叫小櫻,是我們主子派我來感謝蘇姑娘的。”
那道腰牌蘇雙月是很眼熟的,和她見過的顧春錦的貼身腰牌,一模一樣的紋飾。
“謝?”蘇雙月有些惶惑,“前些天才來要挾我,如今突然說謝我,是什麽意思?”
小櫻似乎料到她會這麽回答,也並不惱怒,慢悠悠地笑著解釋,一邊接過身後小丫鬟遞上的錦盒,“我們主子說了,之前的事,是主子太過草率,還望姑娘寬宏大量,不要計較這些瑣事。另外,小櫻這次是為主子感謝姑娘而來,姑娘醫術高明,上次開過藥之後,我家主子昨日就查出了懷孕的跡象,主子特來命小櫻將謝禮送到姑娘住所。”
說著,將錦盒遞到蘇雙月麵前,麵上仍然維持了不變的笑容。
顧春錦還真懷孕了?蘇雙月不免有些驚訝,但隨即,又將訝異收斂到眼底,遁於無形。
清安上前開打開錦盒,蘇雙月幽幽地望了一眼,是一隻上好的瑪瑙鐲子。她歎了口氣,示意清安收下後,才開口道:“替我謝謝你家主子,行醫濟世是醫者本分,助孕的事,也不過是抬手之勞而已。”
小櫻看著清安收下錦盒,露出了微笑,“姑娘言重。既然行醫濟世是醫者本分,不知姑娘可有意願再盡一次舉手之勞呢?”
蘇雙月愣了好一會兒,聽清楚她話裏有話,不由得打量起麵前的女子來。隻不過是一個近侍宮婢,倒是盈盈大方舉止得體巧舌如簧,沒有絲毫與宮裏尋常的宮女相像,連她也不免刮目相看。
顧春錦身邊,果然臥虎藏龍,藏匿著許多厲害的角色。
“我們主子聽聞姑娘曾經為傅夫人保胎,便讓小櫻來帶一句話,如果姑娘答應為我家主子保胎,我家主子可以出高於傅夫人三倍的價錢,並且,誕下愛子之後,還另有重謝。”
清安眼皮一跳。為顧春錦保胎……那和昔日在宮裏的黑暗日子又有什麽分別?在傅明敏的朝鳳宮裏,她們就險些命喪黃泉,更不用說是顧春錦了,以前宮裏的宮女可都在傳,皇上身邊的娘娘都不是好惹的,錦妃娘娘最是笑裏藏刀的。她們現在又得存進尺,
“不了。”蘇雙月果然拒絕得幹脆利落,“天下名醫千千萬,夫人何愁找不到一個保胎的大夫?我如今在這兒,隻想好好過日子。把話轉告給你家主子,懷孕之事,就當是蘇雙月一時興起幫她罷了,至於保胎的事,我自然祝願夫人能成功誕下麟兒。”
就這樣直接被拒絕了,小櫻眼角有些刺痛,不解地抬頭,正又要說些什麽,蘇雙月卻是淡淡擺手,“冥九,送客。”
“是。”冥九眨眼之間已經掠至蘇雙月和小櫻之間,沉著臉把手一擺,“姑娘,還請走吧。”
“那……我會將姑娘的話告知我家夫人。姑娘,小櫻告辭。”
說完,小櫻和她隨行的幾個侍女,頗有些悻悻地走了。
院門外車輪聲剛走遠不久,蘇雙月坐在柳樹下,便聽到了漱玉鳴錚般的一聲輕哼。她聞聲抬起頭,卻見百裏蔚以一個很是妖嬈的姿勢倚在樹上,清清朗朗地對著她笑。
“小月月,你什麽時候轉性,變得這麽熱心腸了,居然還會熱情地關心獨孤陵的開枝散葉。”
蘇雙月淡淡地瞥他一眼,無奈地歎口氣,繼續埋頭打理青石上的書卷,“你都聽到了?”
“廢話。我就睡在這兒,你們又沒人理我。在這兒待著,不想聽到也難呐。”
蘇雙月噗嗤地笑了聲,默默攤手,“我是見不慣他府上太過冷清。”
“哦?”百裏蔚眯起眼睛,重新懶懶地靠在樹上,活像一隻溫順的貓,“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