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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後悔

  自從上次送走了蘇雙月之後,這兩日薛貴人在宮裏過得並不好。說起來,琦音分明是她自己的丫鬟,可這幾日,她卻是變得比以前更加的囂張了起來。


  哎,當真是不知為什麽。薛貴人在心裏,深深的歎了口氣,看見琦音,自己根本就是心裏添堵。


  薛貴人斜靠在美人榻上,左手輕捏著葡萄,那葡萄圓潤的很,汁水搞的薛貴人的手指上,都有葡萄汁流下來。她拿起帕子擦了擦,然後將剝好的葡萄送進了櫻桃小口裏。


  酸酸甜甜的葡萄,味道倒是不錯。薛貴人一個高興,又是連吃了好幾顆,好像心情才變好了幾分。


  她轉眼一瞥,盤子裏還剩下七八粒。不過這麽一看,眼尖的薛貴人卻是發現,這些葡萄似乎還帶著點泥水。


  怎麽?這葡萄沒有洗淨嗎?她挑了挑眉。


  恰巧這時琦音端著一盆子溫熱的水走了進來,薛貴人就是伸手把她叫了過來。


  “琦音,你過來一下。”


  琦音見薛貴人叫她,將手上的盆子放在了一旁的矮凳上,然後就走了過來。


  “薛貴人,怎麽了?”薛貴人也不說話,隻是眼神撇著那裝葡萄的盤子。琦音順著薛貴人的眼光看向了盤子,裏麵還帶著一點泥,臉上一時之間有些尷尬。


  她尷尬的勾起一抹笑福了福身:“薛貴人,這……這盤子怎麽這個樣子呢?您瞧瞧奴婢,真是粗心大意了,奴婢這就把這盤子撤下去,給您重新洗一洗。”


  薛貴人冷眼看著她,這般的低聲下氣,想著如果這事情不是她使然,怎麽會做成這個樣子?現在琦音對自己的事情是越發的不上心了。萬一哪一天,自己吃了沒洗幹淨的東西,拉了肚子,那琦音是不是還要背著自己偷笑了?


  “不必了,既然是你洗的,那就證明可以吃了是吧?這剩下的葡萄,你就當著本宮的麵,都吃了吧。”


  薛貴人語氣淡淡,看不出任何表情,琦音的心裏輕輕顫了顫,隨即又是不屑。她現在對著自己擺什麽主子架子呢?根本就是一個失了寵的妃子而已,在六皇子麵前又是處處被提防,一點身份地位都沒有,本就是個如履薄冰的人了,竟然還這麽不識好歹。


  “娘娘,這樣可不好吧?琦音知錯了,琦音這就把這些葡萄,都拿下去洗幹淨了。您看,這上麵還帶著泥水呢,琦音怎麽能吃呢?”


  “放肆!”薛貴人忽然的就發了火,一隻手掌砰的一下拍在了軟塌上:“這帶著泥水的葡萄你不能吃,本宮就能吃了是嗎?現在你是人,本宮還不是人了不成?琦音,你好大的膽子!是誰給你的膽子,最近什麽事情都糊弄本宮?你當本宮不發威,便是不知道這些事情是吧!”


  琦音被忽然發火的薛貴人給嚇了一跳,慌忙的便是跪在了地上,她最近再怎麽囂張,再怎麽對薛貴人不屑,可畢竟她也是個丫鬟,主子發了火,當丫鬟的,可就不能不識抬舉了。


  雖然琦音在心中不屑,表麵功夫還是要做足,如果現在就和薛貴人撕破了臉,到時候自己對於薛貴人而言就是完全不貼近的了,那六皇子交代給自己的事情,也就不能完成了。


  正當主仆二人僵持不下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一聲尖銳的公公聲音:“皇上口諭——”


  薛貴人馬上就是穿鞋下地,也沒工夫再和琦音爭吵著什麽了,她匆匆忙忙地走到了院子外麵,看見來人是皇上身邊的福公公,急忙就是露出了討好的笑容,福了福身子:“福公公好啊。”


  福公公笑眯眯的看著薛貴人,心中盤算著皇上這麽一道命令,到底是為何,不過他不過是個奴婢的,也隻要把這事情給傳話到了便是。


  “薛貴人您這廂真是客氣了,奴婢不過是個奴婢,怎受得住您此番的禮呢?”


  薛貴人聽見了福公公跟她客套,可心思一點兒都不敢放輕鬆的。畢竟自己現在是什麽情況,她自己可清楚的很了。


  薛貴人轉過身,就從秀兜裏掏出了一個小袋,笑咪.咪的悄悄的到了福公公的手裏。福公公一掂量分,量還頗為足呢,嘴角的笑容就擴的更大了。


  “今日奴婢過來,是有皇上的口諭要傳的。皇上啊,想要招薛貴人您今晚過去侍寢呢,現在日頭也不早了,薛貴人您早些打扮收拾一下,晚些奴婢就派人來伺候您過去。”


  薛貴人聽了這話,心中就是感覺有些詫異的。今天去侍寢嗎?真是奇怪了,自己現在明明在葵水期間,皇上怎麽會無緣無故的,就叫了自己過去呢?自己根本就不能侍寢啊!


  不過表麵上可是不能流露出疑惑的,她再一次的福了福身,笑了笑:“那就有勞公公了,本宮這就置辦起來。”


  送走了來人,薛貴人的眼眸有些沉了,不知皇上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可現在她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轉過頭去就瞧見琦音縮在自己的身後,半跪在地上,薛貴人眉頭皺了皺,實在是不想瞧見這人:“你可聽到了嗎?本宮今晚要去侍寢,還不替本宮打扮起來!”


  瞧見了薛貴人並沒有繼續追究,琦音的心裏鬆了一口氣:“是,奴婢這就替您打扮起來。”


  夜幕漸漸的降臨了,薛貴人挑著一盞燈,站在小院門口。不多時,便有著幾個公公走了過來,說是叫薛貴人去侍寢的。


  薛貴人衝他們點了點頭,又在一人手上塞了一小把子碎銀,那些公公就引著薛貴人往前去了。


  進房間的時候,皇上並沒有在床邊等自己,而是坐在了一旁的龍椅上,麵前還有著一堆厚厚的奏折。


  薛貴人快步走上前去福了福身子:“皇上,您叫臣妾過來嗎?”


  皇上看見薛貴人來了,眼神之中,柔軟了幾分:“是啊,朕有些想你了,便叫你過來瞧瞧,陪陪朕。”


  薛貴人心中有些狐疑,可卻是什麽都不敢問的。她福了福身子:“謝皇上惦記。”


  皇上衝著薛貴人擺了擺手:“過來吧,這也沒有外人,你何必做成這個樣子呢?放鬆些,就你和朕兩個人便不用拘束這些禮節了。恰巧朕的墨快要用完了,你過來替朕磨點墨吧。”


  皇上的聲音十分輕柔,薛貴人順從的走了過去,站在皇上的一側,芊芊玉手拿起了墨台的石墨,輕輕巧巧的磨墨聲音,就傳進了她的耳朵。


  房間裏安靜了下來,皇上沒再和薛貴人說話。薛貴人就立在旁邊一點一點的磨著墨,慢慢的,她就發起了呆。


  夜色一點點地深了下去,皇上並沒有歇息的意思,薛貴人也隻得一直立在旁邊,覺得腿有些酸了,卻又不好意思說。


  她一偏頭,就能看到皇上認真批改奏折的樣子。燭火忽明忽暗的,映在皇上的臉上,薛貴人仔細地瞧了瞧,竟然發現皇上的雙鬢已經參雜著白色了。


  皇上哪怕在上朝的時候意氣風發,氣宇軒昂,可是他的脊背再怎麽挺直,也掩蓋不了容貌已經老去了,兩鬢斑白。不知皇上還能當朝執政多久呢?薛貴人忽然覺得有幾分可悲了。


  她仔細的看著皇上,數著皇上額頭上、眼角邊,那皺紋實在是太多了,有些數不過來。皇上的雙眼已經有些渾濁了,皇上的頭發也幹枯得如同枯草。這男人的年紀,分明都可以當自己的父親了,自己當初到底是為什麽要答應六皇子,進宮來當妃子呢?

  如果自己當初沒有進宮呢?沒有進宮,說不定也就是個普通的女子,找了個通的人嫁了,平平安安的管著柴米油鹽的小事,兒孫滿堂,開開心心的就過完了下半輩子。何苦像是在這後宮之中的,每日如履薄冰,水深火熱,生怕走錯一步,自己便是萬劫不複。


  薛貴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甚至幻想起了如果她沒有嫁給皇上,成為皇帝的女人,她的另一半會是什麽樣子,哪怕家中也有三妻四妾,可卻不如皇上這樣坐擁三千後宮佳麗。


  那自己得寵的機會也一樣很多,自己被關注的機會也會很多。何苦像現在在皇上的麵前,自己不過是低得如同塵埃裏一般的存在吧?皇上高興,便能想起自己。皇上不高興,長年累月的不知有多少妃子,進宮之後,連皇上的麵都未曾見過。


  著實是太過可悲了。


  “想什麽呢?”


  薛貴人想的入了神,全然不知道自己立在一旁在做什麽,直到聽見皇上的問話,她才回過神來,瞧了瞧窗外天色已經蒙蒙的發亮了,自己竟然是陪著皇上批改了一夜的奏折。


  她站的雙腳有些發麻了,輕輕地眨了眨眼睛,唇邊勾起了一抹笑:“回皇上的話,臣妾沒想什麽,隻不過站的久了便有些乏了。”


  皇上點了點頭:“今夜辛苦你了。伺候朕更衣洗漱吧,待會兒要去上朝了。”


  “是,能服侍皇上,是臣妾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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