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潑髒水
除了每日去曲氏那兒走一趟,待上兩盞茶的時間外,蘇雙月剩下的時間幾乎全部悶在月寧堂裏,廢寢忘食地翻找李誌送來的醫書,尋找解除蠱毒的方法。
饒是如此,她依舊沒有半點兒頭緒。
李誌又抱了一摞醫書過來,放在桌案上。他看向咬著筆頭,愁眉苦臉的蘇雙月,近日來的好奇終於壓製不住,問道:
“七姑娘您這是在找什麽?我看您都在這兒看了大半個月醫書了。”
蘇雙月眼皮抬都不抬,快速看完這一頁,把書又掀了一頁,說道:“我在找關於蠱毒的記載。”
“蠱毒?”李誌納悶地問:“好端端地,您找蠱毒做什麽?”
“沒什麽,隻是想要研究一下。”
這本書上依舊沒有任何關於蠱毒的記載,蘇雙月煩躁地把它隨意一丟,拿了一本新的醫書來看。
說是新的醫書,李誌新送來的這些,蘇雙月也早就閱讀過了,如今再讀一遍,隻是寄希望於這些書裏有些內容,她之前或許遺漏。
“蠱毒。”李誌呢喃兩遍,一拍腦門,突然說道:“我那兒倒有本記載了苗疆毒醫的書,七姑娘,我這就去找來給您。”
蘇雙月頓時兩眼放光:“如此多謝您了!”
“您跟我還說什麽謝不謝的呢。”李誌憨厚一笑,連忙去取書了。約是看出蘇雙月的心急來,李誌的動作迅速,很快那本被墊在桌子底下的書被取了回來。
把書遞給蘇雙月時,李誌不好意思地笑說道:“這毒醫咱估計一輩子都接觸不到,所以我就把這本書墊桌腳了。”
書上的塵土在來時已經被李誌拍幹淨了,饒是如此,封麵依舊有泥漬。書已經發潮,掀開書頁,就有一股黴味撲鼻而來,聞得蘇雙月眉頭一皺。
她小心翼翼地掀著潮濕的書頁,從這個本的第一個字看起,泛黃的書頁上,黑色的字跡猶清晰。
李誌看她看了兩頁書,就被外麵來看病的病人叫了出去。
她看得正入迷,外麵忽然喧鬧聲起,伴隨著哭喊大罵,把蘇雙月的注意力吸引過去。哭喊大罵聲是從月寧堂傳出來的,蘇雙月眉頭一皺,低頭繼續看書,又一聲罵起:
“原以為幫助冥王解決了鼠疫的女神醫是濟世救民的菩薩,卻沒想到竟然是草菅人命的混賬!還我丈夫的命來!”
竟是死了人?
蘇雙月看不下去書了,她站起來朝外走,一掀開前往月寧堂的簾門,便看見一具中年男屍停在月寧堂門前,一位婦人嘶吼著朝李誌撲去,看情形似乎是要把李誌撕碎一般!
看熱鬧的人在門外聚集了裏三層外三層,也有受了月寧堂恩惠的人幫腔說道:“月寧堂絕對不會做任何草菅人命的事,這位夫人,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誤會?”婦人的炮火轉向說話的路人,她指著男屍,聲嘶力竭地問:“我丈夫的屍體就在這兒,能有什麽誤會?能有什麽誤會?”
她轉個方向看向圍觀的眾人,哭訴道:“前幾日我的丈夫感染風寒,我帶著他來月寧堂就醫,就是他!”她指向李誌。
“他開了兩副藥給我們,說這兩副藥下去,我的丈夫必然會痊愈!結果非但沒有痊愈,反而因此身亡!”
對於婦人的說法,圍觀群眾多半存質疑,五分相信五分質疑。其中有鬱寧郡主派來的故意抹黑月寧堂的人,他們裝作是路人故意高聲說道:
“月寧堂草菅人命!必須給個解釋!”
“沒錯!必須給個解釋!好端端的人,送到月寧堂來就沒了,如果不給這夫人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們誓不罷休!”
又有人故意慶幸道:“好在前些時候我母親感染風寒,不是來月寧堂拿的藥,不然現在躺在這兒的人,豈不是就要變成我的母親了。”
聽者有心,一些人紛紛開始害怕。月寧堂之前確實救活過不少人,但現在鬧出了第一條人命,誰知道什麽時候會有第二條、第三條、第四條?
啥時間,無數討伐月寧堂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
蘇雙月走出去,問李誌:“李叔,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李誌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見到蘇雙月,像是見到救星般,立刻說道:“前日這倆人來咱們月寧堂看病,得了隻是普通的傷寒,我給他們開了兩副藥,他們就回去了。剛剛這婦人拉著這男人忽然來鬧,說我草菅人命,就是吃了咱們月寧堂的藥,她男人才死的。”
說李誌草菅人命,蘇雙月斷然不會相信。這倆人和李誌無冤無仇,李誌也不可能害她們的性命。
這婦人見到蘇雙月來,更是凶神惡煞地從地上爬起來,一下子就衝下蘇雙月,去掐蘇雙月的脖子。冥九手疾眼快,在她抓到蘇雙月的一瞬間擋住她!
“你放開我,你放開我!他們害死了我的丈夫,我要和她們同歸於盡!”
冥九冷著臉,無視婦人的話,朝外一推,把婦人推飛在地。蘇雙月冷眼看著婦人,詢問道:“你說你丈夫是被我們月寧堂害死的,有什麽證據?”
“證據?”婦人狂笑道:“我丈夫就是吃了你們月寧堂的藥才死的!要什麽證據!要什麽證據!”
“是啊,現在人的屍體就躺在這兒,這就是最好的證據!難道這位夫人還會用自己丈夫的命來誣陷你們月寧堂嗎?”方才率先起哄的人又說道。
這句話立刻戳中了大多數人的心。
“屍首可看過了?”蘇雙月問李誌,李誌搖頭:“未曾。”
她不管路人言語,抬腳就朝中年人的屍體走,婦人一下子衝過來攔住蘇雙月,大聲質問道:“你要做什麽?”
“驗屍。”蘇雙月冰冷說:“如果你丈夫真的是因為服用我們月寧堂的藥物致死,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如若不是,也請大嫂你給我一個交代。”
無論如何,蘇雙月也不信李誌草菅人命。她方才朝人群裏看了一眼,發現幾個人和自己的眼神對上,便立刻錯開視線,不敢和自己對視。
直覺告訴蘇雙月,這件事一定有問題。
婦人撲到自己男人身上,死死地護著他,大喊道:“你們害死我丈夫還不夠,就連他的屍體也不肯放過,天道何在啊!天道何在啊!”
蘇雙月給冥九使了一個眼色,冥九會意,一隻手把婦人提起來丟到一邊,婦人再衝上來時,蓋住男人的白布便已經被掀開了。
男人臉色蒼白,唯獨嘴唇青紫地都要變成黑色了,婦人驚恐地連忙扯過白布蓋住男人的頭,更加瘋狂地辱罵蘇雙月,言語十分惡毒。
待她罵完了,蘇雙月才對著眾人淡漠開口說道:“此人嘴唇發黑,乃是中毒而死之相。”
婦人臉色變白,更加慌亂地辯倒:“你胡說!我丈夫就是吃了你們的藥死的!你為了推卸責任,竟然要誣陷我的丈夫乃是中毒身亡!”
“大家都來給我評評理啊。”她一下坐到地上開始嚎啕大哭:“他們月寧堂仗勢欺人草菅人命也就把罷了,憑這小丫頭紅口白牙一碰,就把我丈夫的死說成是中毒身亡!公道何在!公道何在啊!”
“仗勢欺人?”蘇雙月冷笑一聲:“你可知道這月寧堂是誰的產業。”她頓一下,高聲說道:“此乃是冥王的產業!若我們要仗勢欺人,你認為你還可以在這兒耍無賴?”
眾人皆吸一口冷氣,女神醫時月寧堂的大夫,他們知曉,女神醫和冥王的關係,他們也有耳聞,但他們卻不知道,這月寧堂竟然是冥王的產業!
若真是冥王那個煞星,那這婦人可真是撞到槍口上了。
方才幫腔過的人紛紛後退,生怕這件事波及到自己,婦人更是被嚇得臉上一點兒血色也沒有。
“我再問你一遍,你丈夫究竟是因何而死?”
到了這個關口,婦人還嘴硬道:“你莫要以為搬出冥王來,就能夠嚇到我!如今我丈夫死了,我在這世上更是無牽無掛,我有什麽好怕的!別說一遍,你就算是再問我一千一萬遍,我丈夫也是被你們害死的!”
“很好。”見這婦人鐵了心要汙蔑月寧堂,蘇雙月心中也有了怒氣。她轉頭看向李誌,冷聲說道:
“去衙門裏請個仵作過來驗屍。”
她確定這人是中毒身亡,他的死和月寧堂半點兒關係也沒有,這婦人要平白汙蔑月寧堂,毀了月寧堂的名聲,蘇雙月決不允許!
事情鬧得這麽大,唯有請仵作過來驗屍,在群眾眼中才算公正,才能夠還月寧堂一個清白。
婦人卻又爬起來攔住李誌,說道:“這既然是冥王的產業,仵作來了自然向著你們!”
“哦?”她冷笑一聲:“仵作到了,你不說他的死因,我也不提這事和我月寧堂有關,他如何會偏幫?”
“就算仵作到了,你們什麽都不說,可保不齊在路上,他會不會說什麽!”婦人不依不饒。
“這位大嫂說的也是。”圍觀群眾中走出一個十八九模樣的憨厚小夥來:“不如我去請仵作,大嫂你看如何?”
誰知婦人瞪這小夥一眼,罵道:“誰知道你是不是跟他們一夥的啊!”
小夥子的臉色登時變黑,他好意要幫這婦人,卻被這婦人反咬一口,但他依舊解釋道:“我和月寧堂的大夫絕不認識。”
“就算不認識,誰知道你會不會為了討好冥王,故意泄露這件事。”婦人說話語氣十分不客氣:“今兒月寧堂如何不先給我一個交代的話,誰也別想去請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