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風波湧動
蘇雙月被封為郡主的消息,像秋風吹下的落葉一樣,飛快席卷朝野。
對於寧德候府,也對於何氏來說,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為了慶賀這件喜事,何氏在寧德候府大擺宴席,宴請朝野。
鬱寧郡主捏著寧德候府送來的請柬,一口銀牙都要咬碎。
以往蘇雙月尚是鄉君時,便屢次衝撞自己,現今她不知道走了什麽狗屎運,竟然被皇叔冊封為了郡主,幾乎和她平起平坐。
思及此,怒氣便升騰到她的胸口,幾欲迸發而出。
“郡主,寧德候府裏送來的這請柬,咱們去是不去?”身後伺候的丫鬟小心問。
“去!”她把請柬重重地拍到桌子上,憤憤之餘又有不屑。就算她被封為郡主了又如何,不過是一個走了狗屎運被冊封的郡主,又豈能夠和她相比?
她不僅要去,還要擺足了架子去!想到蘇雙月和夜祁墨之間的種種,她的心中便憤憤不平。一個憑空冒出來的野丫頭,不過是略懂醫術而已,憑什麽和她爭男人?
便是因為她,自己才遭夜祁墨嫌棄厭惡。想到當日自己和傅明敏一起設計蘇雙月,“恰巧”被夜祁墨撞破,傅明敏雖偏袒了自己,但看自己時的眼神,鬱寧郡主的心便莫名一緊。
蘇雙月,是個留不得的禍患。
現在她攀上了薛凝這根高枝,風頭又盛,自己想要在明麵上對付她已是下策,但能夠給她難堪的機會,鬱寧郡主卻不會錯過。
何氏設宴宴請眾人的日子很快到來。
這一日,蘇雙月早早地起來,由白薇伺候著梳了盤桓鬢,著胭脂紅雲紋勾邊寶相花紋半臂對襟襦裙,束白玉帶。
之前何氏送她的那個玉鐲套在手腕,所佩首飾也都是經過一番精挑細選,個個這珍貴無比。
今兒的宴席,是何氏特意為她準備的宴席。如今她是郡主,身份高貴,穿著上少不了一番講究。
蘇雙月穿的自是華貴,到了席上,卻見席上的女賓中,穿著華貴服飾的並不止她一人。她的眼睛在宴席上掃了一圈,尚不見薛凝來到,蘇恬柔、傅明敏卻是到了。
今兒宴席中上,何氏邀請的是各府女眷。這些貴婦人、大家閨秀們聚集在一起,少不得討論胭脂水粉及各人八卦醜聞。
傅明敏和蘇雙月昔日情誼,她們是知曉的。瞧見蘇雙月來,卻沒有和傅明敏親近,這位太子妃也絲毫沒有親近蘇雙月的意思,自有多事的人一雙眼睛在二人身上瞄來瞄去。
便在她們有心借這件事起文章時,便聽門外一聲唱,鬱寧宮主攜著自個兒的婢女趾高氣昂地走進宴席中。
她今兒穿的尤為華麗,鴿子蛋大的夜明珠夾在長長的珍珠項鏈中,掛在脖子上,剪裁合身的織錦襦裙更以金線繡製的鳳鸞紋為飾。
便是這一身裝束,便足足壓了蘇雙月一頭。
“見過鬱寧郡主。”除傅明敏和蘇雙月外,一眾女眷紛紛跪下向鬱寧郡主行禮。
如此場合,須有的禮數都是要有的,蘇雙月微微朝鬱寧郡主屈了屈身,便當是見禮了。之後她兀自起來,打算去往別處。
鬱寧郡主屢次三番陷害於她,要她在這兒假言歡笑,對鬱寧郡主虛與委蛇,那是萬萬不可能。蘇雙月隻怕自己留下來,忍不住把身上毒藥灑到鬱寧郡主身上。
偏偏鬱寧郡主不肯放過蘇雙月。蘇雙月剛剛轉過身,便聽鬱寧郡主挑釁的聲音響起:
“麻雀終究是麻雀,就算是搭上了高枝,也隻是不知禮數的麻雀罷了。”
她今日故意挑了鳳鸞紋的衣裳來穿,為的就是彰顯自己的地位。雖都是郡主,但自己的地位,也不是蘇雙月能夠比的。
就如這衣裳,自己便能夠穿鳳鸞紋,而蘇雙月,嗬,至多不過是孔雀紋罷了。
鬱寧宮主斜眼看自己的婢女,輕蔑道:“將本郡主準備給這位搭上了高枝的麻雀的賀禮呈上來。”麻雀二字,鬱寧郡主咬得極重。
奚落的話語惹得眾人紛紛捂嘴哄笑。
賀禮被打開,卻見大大的錦盒中,裝的竟然是一個鳥籠,鳥籠裏,真的是一隻麻雀,一隻趴在籠子裏動也不動的死麻雀!
鬱寧郡主今日來的用意,已經昭然若揭了。
蘇雙月不是什麽善人,這鬱寧郡主都欺負到自己頭上來了,她又如何會忍氣吞聲。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出現在蘇雙月臉龐。
她走過去,瞄了籠子裏的死麻雀一眼,笑眯眯地對鬱寧郡主說道:“郡主送來的這隻死物也是好兆頭,麻雀既然死了,還活著的,便隻能是鳳凰了。”
這隻鳳凰意指的是誰,蘇雙月沒有言明。在場的諸位卻覺得蘇雙月指的乃是她自己。
鬱寧郡主用麻雀來羞辱於她,她索性順著鬱寧宮主的話說下去,左右憑她現在的身份,把自己比作是鳳凰倒也勉強。
“鳳凰?”鬱寧郡主死死盯著蘇雙月,羞辱道:“你也知道,能夠活下來,才可以稱之為鳳凰!莫要以為自己在皇叔那兒出了點兒風頭,就把自己真的當成金枝玉葉了。泥裏的,如何也到不了雲頭上去!”
鬱寧郡主看不慣蘇雙月,在這些貴婦人間已經不是什麽秘密。
她自幼愛慕夜祁墨,若沒有意外,冥王妃這個位置早晚是鬱寧郡主的,偏偏蘇雙月和冥王之間有染。
當初.夜祁墨治理瘟疫時,伴隨在他左右,幫助他排憂解難,順利治愈鼠疫的女神醫的身份已經曝光,自曝光之後,京中少不了關於蘇雙月和冥王的流言。
鬱寧郡主跋扈驕縱,如何容忍得了自己心尖上的男人跟旁的女人親近。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之前她和蘇雙月之間的衝突多多少少被傳播出去。
眼見二人再次針尖對麥芒,眾人都是一副看好戲的心態。就連傅明敏,也端了杯茶在手裏,眼瞧著鬱寧郡主奚落蘇雙月。
她和蘇雙月之間的姐妹情誼,在皇宮一別之後,便已經全部盡了。
鬱寧郡主不喜她,她現在,又如何能夠看蘇雙月順眼?往日情分在傅明敏心中蕩然無存,留下的,隻有她認為的,蘇雙月對她的不義。
她沒有添一把火,已經是對蘇雙月的仁慈。
蘇雙月緊緊攥著的拳頭藏在寬大袖袍下,若是可以,她恨不得現在就把手裏攥著的藥粉揚起來,給鬱寧郡主好看。
她的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似乎鬱寧郡主的話,並沒有讓她產生什麽波動。
“蘇雙月一向與太子妃您交好,如今她被鬱寧郡主這般欺淩,怎地太子妃妹妹你不去幫上一把嗎?”顧春錦掛著淺淺笑容,用隻有二人能夠聽到的聲音,低聲問。
傅明敏瞥了顧春錦一眼,剛欲說話,又聽外麵一聲唱:“薛貴妃到!”
薛貴妃的身份,怕是在場女眷中最高貴的了,就連鬱寧郡主,也不得不對她行禮覲見。鬱寧郡主自是瞧不上無勢的薛貴妃,她對薛凝的禮,行的自是敷衍。
薛凝一踏進廳門,瞧見鬱寧郡主和蘇雙月間的情勢,思及之前在皇帝專為自己設的宴席上,鬱寧郡主和蘇雙月間的衝突,便把二人的衝突猜到了一些。
她繞過鬱寧郡主,微笑著徑直走到蘇雙月身邊,拉起蘇雙月的手,親切說道:“我這番來得晚了,雙月郡主你可不會怪罪我吧?”
“薛貴妃您說的哪裏話。”薛凝的心思,蘇雙月豈能不懂。她此舉為的是給自己解圍。
這畢竟是何氏為了她舉辦的宴席,若是在宴席上,她和鬱寧郡主發生什麽衝突的話,便給了那些有心人大做文章的機會。
蘇雙月自是聰慧的,今兒她和鬱寧郡主這筆賬,她得暫時記下,待到來日,再慢慢討回來。
“薛貴妃您肯屈尊大駕,雙月受寵若驚,怎敢怪罪您呢?”蘇雙月說著,便拉著薛凝朝裏走。
薛凝卻一揮手,高聲說道:“把東西呈上來。”
便見薛凝貼身婢女拿出一個小巧的錦盒來,薛凝接過錦盒,把它打開,裏麵是一支白玉嵌翠碧璽花簪。
這支白玉嵌翠碧璽花簪乃是早年薛凝入宮時,皇帝賞賜她的,她一向寶貝它,就連佩戴,也極少佩戴。如今卻把它賞給了蘇雙月,一些女賓看蘇雙月的顏色頓時變了。
蘇雙月示意白薇把薛凝的賀禮手下之後,薛凝一拍手,一名太監端著束帛走進來。
“這是陛下托我帶給郡主的賀禮。”薛凝故意在眾人眼前大聲說道:“陛下感念雙月郡主幾次救我腹中皇嗣,之前鼠疫迸發時,又救了天下黎民的恩情,對雙月郡主很是看重,雙月郡主可不要辜負了陛下啊。”
薛凝說這些話,不過是為了警告在場的女眷,主要是為了警告鬱寧和顧春錦,讓她們知些分寸,不要隨便做出什麽不該做的事,觸怒龍威罷了。
鬱寧郡主卻冷哼一聲,在她看來,蘇雙月依仗的,也不過是自己的小小恩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