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囂張昭容
翌日
蘇雙月將置於蘇雙月腕間的素手移開,一麵將她掀開的袖袍重新蓋好,一麵低聲答道:“薛姐姐,你不必擔心,你前些日子所造成的胎象不穩,如今已經重新安穩下來了,這幾日多多注意休息便可。”
薛凝點了點頭,收回放置在桌麵之上的手,朝蘇雙月輕輕頷首,“雙月妹妹,這些日子,你幾乎日日都要來給我請平安脈,真是辛苦你了。”
蘇雙月很是無所謂的笑了笑,疊著手中的絲帕,頭也不抬的開口:“我既是已經答應了你,要照看好你腹中孩子,自然就不能偷懶,哪裏談得上什麽辛苦不辛苦。”
至於她身上的傷,並不是很嚴重,不過是來把個平安脈而已,自是不礙事的。
薛凝輕輕點頭,正要開口,殿外卻倏然響起了太監尖利的嗓音,“宋昭容到——”
宋昭容?便是那個與薛凝向來不對付的宋昭容?
蘇雙月暗自思量一番,而後抬眸看向薛凝,二人視線交匯了一瞬,不過片刻的時間,兩人便雙雙起身。
蘇雙月站在了薛凝身後一步的距離,維持著尊卑之分,屈膝向著緩步走入的宋昭容行禮,“見過宋昭容、宋姐姐。”
宋昭容身著一襲奢華妃色宮裝,步態優雅的走入,在兩人麵前站定,隨意的掃了薛凝一眼,便將目光落在了蘇雙月身上,細細打量著,卻並未開口讓兩人起來。
良久,她才極為優雅的開口,“都起來吧。”
薛凝與蘇雙月這才依禮起身,薛凝走至一旁的軟塌之上,指了指自己對麵的位置,笑道:“宋姐姐快些坐下,明珠,去奉茶。”
站在一旁的一個宮女頓時便福身行禮,而後便依禮下去端茶奉水了。
而蘇雙月,也在薛凝的指引下,坐在了宮女方才搬上來的六角檀木凳上。
不多時,茶水便端了上來。
宋昭容抬手,用那帶著分外奢華精致護甲的指尖,輕撫著鬢角,笑意盈盈的開口,“想必這位,便是蘇府的蘇七姑娘了吧,前幾日的宴席上見過,倒是生的一副好樣貌。”
見宋昭容突然提到自己,蘇雙月眸光微斂,不卑不亢的回應:“昭容娘娘謬讚了,臣女擔當不起。”
宋昭容淡淡瞥了蘇雙月一眼,並未應答,轉而看向了薛凝,“薛妹妹到底是皇上的心疼肉,這方才懷孕,皇上便親自叫了名滿天下的女神醫,蘇七姑娘過來,時時為你照看龍胎。”
頓了頓,她輕歎一口氣,“到底是薛妹妹金貴,還有那每日向皇後娘娘請安一事,竟也是不用去的,想當年,本宮有孕的時候,可是撐著身子不適,也是必須要去的。”
話語間,暗指薛凝恃寵而驕,不將皇後放在眼中。
到底是在宮中多年,說起話來,都要繞上幾個彎彎道道,暗裏諷刺。
蘇雙月在心中輕歎一聲,有些無奈的想著,怕是一會,連她都是要被卷入其中的。
薛凝聽出宋昭容話中的意思,唇邊笑意微斂去,淡淡開口:“這都是皇上的旨意,妹妹也實屬無奈,宋姐姐又何苦取笑妹妹。”
話中意思便是,這都是皇上授意,你如是不滿,大可是找皇上。
宋昭容戴著纖長護甲的手,不禁微微說收緊,麵上笑意卻是絲毫不變,“那倒是,似妹妹這般恩寵,哪裏是旁人可及的。對了,薛妹妹近日來胖了不少吧,不過幸好,孕中是不得侍寢的,不然若是換上看到妹妹你胖了的話,怕是會……”
說到這裏,她麵上一副擔憂的模樣,眸中去額隱隱含著一抹諷刺之色。
薛凝眸中劃過不磨不快,捏緊了手中的錦帕,唇邊笑意微斂,“宋姐姐說笑了,孕中發胖與年老身子會發福一樣,都不過是正常現象,不過略過不同的是,這發福之餘,就連麵容都會跟著逐漸老去。”
說著,看宋昭容的目光變得意味深長以來,眸光在她脖頸間生出的頸紋間掃過。
宋昭容掌心頓時收攏的越發緊,眸底劃過一抹深深的怒色。
她已經是二十五歲的年紀了,比起方才二八年齡的薛凝來說,確實算是年老色衰,可被薛凝如此諷刺,她心中還是不痛快到了極點,咬牙盯著薛凝看了許久,都未曾吐出一句話來。實在不是她不想說,而是心中氣惱,不知該如何去說。
蘇雙月眸光淡淡的在兩人之間掃過,透過他們二人的眼神,以及話語間,她已經可以清晰的聞到了一種火藥味,濃烈的似乎很快就要蓬勃而出了。
恰在此時,明珠奉著三盞茶水過來。
薛凝起身,朝明珠做了一個手勢,明珠便停了下來。
薛凝唇角含著得體的微笑,不緊不慢的徐徐上前,親自端起烏木托盤之中的青瓷茶盞,走至宋昭容身前,“宋姐姐,嬪妾尚在孕中,不能飲茶,但這茶,是皇上前些日子賞下來的番邦進貢的花茶,據說可以養顏,於姐姐你來說,最是有用。”
明裏暗裏,都是嘲諷著宋昭容的年老色衰。
宋昭容氣的麵色鐵青,努力保持著周身儀態,站起身來,扯出一抹笑,“妹妹真是費心了。”
說著,便抬手去接薛凝手中的茶盞,隻是在交接的一瞬間,宋昭容眸中劃過一抹陰狠之色,像是無意般,並未接到茶盞,裝有滾,燙茶水的青瓷茶盞頓時掉落在地,滾,燙的茶水四濺。
薛凝未曾想到宋昭容竟然會在明知她有孕的情況下,做出明顯的小動作。
薛凝登時就嚇了一跳,下意識倒退兩步,還未來及站定腳步,一直跟在宋昭容身側的宮女,便不知何時繞到了薛凝身後,自羅群下伸出一隻腳來,而後,薛凝便身子不受控製的向後栽去,轟然跌倒在地。
蘇雙月方才就看到了宮女的小動作,早就一聲不動聲色的站了起來,可追究還是晚了一步,幾乎是瞬間,她就走到了薛凝身前,而後連忙拔高了嗓音,道:“白薇,快過來幫忙。”
白薇不過愣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連忙上前同蘇雙月一起將捂著肚子痛呼的薛凝扶了起來。
……
一個時辰後
蘇雙月將沾染了幾分血跡的手置放於銅盆之中,將手上的血跡清理幹淨後,用棉布擦淨了手,這才抬步走出內室,向皇後躬身行禮。
“回稟皇後娘娘,薛貴人此時已無大礙了,隻是身子還有些虛弱,需要靜養一段時間。”蘇雙月垂下眼眸,不卑不亢的開口。
皇後微揚著下頜,在蘇雙月的注視下,輕點了下頭,眸光在坐於一旁的宋昭容身上掃過,道:“方才宋昭容已經跟本宮說過了,不過是薛貴人自己不小心方才跌倒在地罷了。且如今,薛貴人也無什麽大礙,此事便不在追究了,就此了事。”
一旁的宋昭容,側目望了皇後一眼,唇邊勾起一抹滿意的笑來,“既然皇後娘娘都如此說了,那嬪妾也就放心了。”
言語之中,言語之中,隱隱帶著一抹得意。
蘇雙月早就想過,若是結果,她該如何去辦,當下便提起裙擺跪了下去,還未來得及開口,殿外便唱起了“皇上駕到”。
蘇雙月心中微微舒了一口氣,暗自思量著,皇帝總算是在關鍵時候到了,還好她早早就打發了明珠悄悄去請皇上,若不然,薛凝這冤屈怕是就無人可伸了。
思緒方才轉了一半,一雙明黃色的龍靴便步入眸中,原本高高在上的皇後與宋昭容,忙自高位上走下。
“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都起來吧,”皇帝目光在跪在地上的皇後,宋昭容以及蘇雙月麵上一一掃過,麵上帶著壓抑的沉怒之色,沉聲開口:“薛貴人現今如何了?”
皇後緩步起身,悄悄抬眼打量了一下皇帝的麵色,低眉順眼的開口:“回陛下的話,薛貴人已大礙,龍裔也並無大礙。”
皇帝沉怒的麵色稍緩,徑自走向一旁的座椅坐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總算是等到皇帝這句話,蘇雙月忙上前兩步,在皇帝麵前跪下,“回稟陛下,事發的時候,臣女便在一旁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臣女最是清楚。”
一旁的宋昭容眉頭狠狠的跳動了一下,眸中劃過一抹慌亂之色,連忙上前幾步,正要說些說什麽,蘇雙月便已經搶先開口,不慌不忙的將整件事情娓娓道出。
“今日臣女照常給薛貴人把平安脈,這之後,宋昭容便來了薛貴人處,與薛貴人聊了幾句。後來,薛貴人親自給宋昭容奉茶,卻不料想,被宋昭容故意摔破,薛貴人嚇了一跳,在後退的時候,又被宋昭容的貼身丫鬟絆倒,這才摔倒在地,導致了險些小產。”
她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出來去,且沒有提起薛貴人為何會在身懷有孕的情況下,給宋昭容奉茶,不免會讓人以為,可能是宋昭容欺負了薛貴人去。
宋昭容麵色猛然一變,惡狠狠的瞪著蘇雙月,咬牙開口,“你算是什麽東西,一個小小的鄉君,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說著,麵上神色一斂去,在皇帝麵前跪下,“皇上,嬪妾方才隻在言語上與蘇七姑娘發生了一些衝突,蘇七姑娘這般,怕是惱了嬪妾,這才這把胡說八道。”
蘇雙月麵色微寒,波瀾不驚的抬眸望了一眼宋昭容的麵色,淡淡開口:“皇上,臣女今日與宋昭容不過是第一次見麵,何來的如此大的恩怨,會這般信口雌黃?”頓了頓,她眸底掠過一抹暗色,繼續道:“皇上明鑒,臣女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分假話。”
跟隨著皇上一同回來的明珠見狀,連忙也在蘇雙月身側跪下,“皇上,蘇七姑娘所言非虛,當時整個殿內的宮人看到了,奴婢也可以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