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鬱寧的陰謀
蘇雙月眸色深了深,腦中劃過一抹亮光。
唯有這種眼色的衣服,被打在身上,才不會看出過多的痕跡。
暫時摒去心中所想,蘇雙月仔細看著假山後的情境。
她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蘇紫瓊跪在地上的身子,在輕輕顫抖著,卻是緊緊咬著唇瓣,不敢多說一句話。
她不說,傅明瀾就好似越發生氣的模樣,忍不住又在她身上狠狠踹了一腳,“本少爺告訴你,今日無論如何本少爺都要回去,你若是想不出辦法,我有的是手段,讓你不好過!”
他還有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如何願意在侯府多呆,隻想盡快回去。
蘇紫瓊努力止住控製住哭聲,擦了擦麵上的淚水,跪正身子,軟聲開口:“妾身知道了,少爺您莫要生氣了。”
一舉一動,皆是卑微入塵土一般。
從前的蘇紫瓊麵上雖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樣,但若真的論起來,她骨子裏是比誰都要高傲的,何時如此卑微過?
看來,這傅明瀾也是就為厭惡她的,如今這樣子,怕也是最蘇紫瓊的懲罰了。
蘇雙月收回目光,眸中一片漠然,輕手輕腳的抬步離去。
她並不是什麽聖母,蘇紫瓊從前多次算計她,如今蘇紫瓊落到這個地步,她不在找她尋仇便是極好的了,更不要提出手相救了。
退一萬步說,就算她真的救了,也隻是一時之事,現在是在侯府,她可以保蘇紫瓊一段時間,可等回了傅府呢?她的手可沒有伸的那麽長。
……
方才回到淩霜院,白芷就連忙迎了上來,有些焦急的開口:“姑娘,鬱寧郡主傳遣人送了一封信過來。”
“拿過來吧。”蘇雙月挑了挑眉,頗有些詫異。
白芷點了點頭,走到屋內將信件拿了出來,呈給蘇雙月。
蘇雙月接過信件,打開用滴蠟封好的信封,將內裏的密信拿了出來,垂眸仔細看了看。
這信上倒是沒有什麽多餘的話,大致意思,就是請蘇雙月去城內最為有名的第一酒樓一聚,說是要談談關於夜祁墨的事情。
蘇雙月將信件翻來覆去又仔細看了一遍,見確實沒有其他內容,這才將信件隨手丟在一旁,澄澈明媚的眸中劃過深沉之色,輕抿著唇邊,仔細思考著鬱寧郡主這封信的可信度。
這鬱寧郡主一向囂張跋扈,如今這麽大刺刺的反送一封信過來,叫她過去,想要同她炫耀,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這倒也是符合鬱寧郡主的個性。
隻是,這封信來的突兀,難保沒有古怪之處。
不過,越是如此,蘇雙月就越想去看看,鬱寧到底在耍什麽把戲。
這般想著,蘇雙月輕輕挑眉,眸底氤氳而起一抹興味,道:“白芷,去更衣,我要去赴約。”頓了頓,她側目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後的白芷,“你與白薇都不必跟著,我獨自去。”
白芷眉頭狠狠一跳,上前將被蘇雙月隨手丟在一旁的信件看了看,眉心登時緊蹙起來,“姑娘,鬱寧郡主與您多有衝突,您這麽貿然去赴約,若是有詐可怎麽辦,依奴婢看,您還是莫要去了。”
蘇雙月很是無所謂的勾唇一笑,拍了拍白芷的肩膀,將信件塞到她手中,道:“若是我真的有什麽意外,有這封信在,鬱寧也逃脫不了幹係,你盡管放心就是。”
白芷低頭看了看手中的信件,卻仍是感覺不是很放心,“可是……”
蘇雙月收回自己的手,一麵轉身朝著內室而去,一麵頗有些心不在焉的答道:“沒什麽可是,你盡管放心就是。”
白芷看著蘇雙月的背影,有些欲言又止,想了想,讓白薇去服侍蘇雙月更衣,自己則是一路疾跑,朝著月寧堂的方向而去。
……
蘇雙月進了第一酒樓,便有一個青衣丫鬟上前,略顯輕浮的看著蘇雙月,一路輕蔑的帶著蘇雙月朝樓上的包廂而去。
蘇雙月並未換上男裝,而是穿了很是平常的女裝,麵對丫鬟輕蔑態度,絲毫沒有理會的打算,不緊不慢的跟上去。
推開包廂房門,青衣丫鬟並未進去,指了指裏麵,示意蘇雙月進去後,便不在說話。
蘇雙月掃了一眼包廂內的情境,見表麵之上並不能看出什麽問題,便抬步走了走進,身後的包廂房門,在她進去的一瞬間,便倏然關上。
蘇雙月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緊閉的大門,眸中神色淡然。
坐於烏木雕花座椅之上的鬱寧見此,唇邊溢出一抹稍顯諷刺的笑,“本郡主還當你有多大的膽子,怎麽,這就怕了?”
她眸光含著絲毫不加掩飾的輕蔑之意,肆意的打量著蘇雙月的神情。
蘇雙月回首,明眸落在鬱寧身上,不緊不慢的走至四方烏木桌上,拉開烏木雕花椅,悠然坐下,輕笑著開口:“怕?這翻個你又沒有什麽吃人的妖物,有何可怕的。”
語氣中帶著一抹意有所指的意味,稍作一頓,唇角肆意的勾起,“郡主,你說是不是?”
眼下這房內並沒有其他人,她也懶得在多做偽裝,便直接露出本相,怡然應對。
鬱寧麵色微沉,眸色陰冷的看著蘇雙月,冷聲開口:“本郡主今日叫你來,可不是說這個的。”
“噢。”蘇雙月一麵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包廂內的場景,一麵頗為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
她這副態度,於鬱寧來說,便是最大的侮辱。
鬱寧從小到大,都是被人捧在手心裏的,從來沒有人敢冷遇過她,蘇雙月這般,無疑是在挑戰她的底線。
鬱寧麵色陰沉的似是能滴出水漬一般,一口怒氣鬱結在胸口,任她如何呼吸吸氣,都是無法排出去。
努力克製住心頭的不快,鬱寧纖長尖銳的十指用力掐了掐,感受到掌心的傳來的疼痛,鬱寧這才暫時壓下心頭的怒火。
她唇邊重新掛上一抹笑來,起身走到蘇雙月麵前,滿臉得意的開口:“蘇雙月,你可知道,我與墨哥哥是如何認識的?”
蘇雙月心中微動,麵上卻隻是挑了挑眉,身子倚在身後墊了軟枕的椅背之上,“洗耳恭聽。”
她唇邊甚至勾起一抹清淺的弧度,絲毫沒有傷心的模樣,完全不在鬱寧的意料之中。
鬱寧隻當她是故作堅強,當下便揚唇一笑,道:“我與墨哥哥,可是青梅竹馬,小時候,我崴了腳,墨哥哥便會直接將我背起來,送我回府,處處照顧我。”
頓了頓,她眸中露出些許的追憶之色,笑道:“當年,伯母也是極為喜歡我的,每次我去王府,伯母便留我在王府中住幾日。我在府中這幾日,墨哥哥便整日整日的陪著我。“
蘇雙月心劇烈的顫動一下,而後便是萬千,仿若被千萬隻螞蟻啃噬一般,疼痛之餘,隱隱帶著一抹濃濃的酸澀,連眸中,都在不經意間,泄露了些許情緒。
鬱寧垂眸,細細觀賞著蘇雙月的眉神色,唇邊勾起一抹略顯嘲諷的笑意,“蘇雙月,你這是怎麽了?”
說著,她抬步朝繞著蘇雙月走了幾圈,在她身後悠悠然開口:“難不成,你是吃醋了?讓我想想,你現在心裏,是不是妒忌的快要發瘋了?”
語氣之中,帶著濃濃的肯定之意。
蘇雙月眸中閃過一抹恍惚之意,深吸一口氣,急忙壓下心中百轉思緒,垂下眼眸,掩飾般勾起一抹笑,“鬱寧郡主怕是想多了,我隻是好奇,王爺上次與你還是……百般冷淡,怎麽會突然……”
後麵的話,她未曾說出來,話中的意思,卻是不言而喻。
鬱寧眸光微閃,欲蓋彌彰一般,連忙開口辯解,“你胡說什麽,我看,你就是妒忌!”
蘇雙月眸底一閃而逝一抹幽光,不過片刻,複又抬起頭來,慢條斯理的起身,走至鬱寧身前,“我妒忌不妒忌,與郡主有何幹?”
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鬱寧負氣一般繞過蘇雙月,重新坐回了座椅之上,冷哼一聲,眸光沉沉的望著她。
半晌,她唇邊方才重新掛上一抹笑,“是嗎,若是我告訴你,墨哥哥喜歡的是我呢。”
蘇雙月心髒劇烈的顫動了一下,不過片刻,又重新恢複了笑意,轉過身來,眸光隨意的落在鬱寧身上,笑道:“郡主,你怕是對自己太過自信了吧。”
說話間,她青蔥般纖細的十指下意識的握緊了袖口,心中也有些不確定。
鬱寧郡主與夜祁墨的事情,她也派人打聽過,也知道他們是青梅竹馬的事情。夜祁墨的心思又是那樣難猜,她也有些摸不準,到底是不是那麽回事。
雖是如此,蘇雙月一瞬的情緒泄露,還是沒有逃過鬱寧的眼睛。
她眸底劃過一抹即將得逞的激動,眸光越過蘇雙月,看了一眼她身後正在慢慢打開的房門,連忙繼續開口,“那是自然,蘇雙月,我勸你還是早日死心吧。墨哥哥的性格,喜歡上一個人,就絕不會在和別的女人有什麽旁的牽扯,你早日退出,還不算太晚。”
蘇雙月眉心緊蹙成一團,眸中隱隱劃過一抹複雜之色,薄厚適中的紅潤唇瓣緊緊抿成一條直線,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如何答複。
刺繡著精致花紋的袖口,被捏的皺皺巴巴,她卻恍若不覺。
蘇雙月想,她大概是喜歡夜祁墨的,但夜祁墨的心思,她無論如何都是不敢太過自信的去猜測的。畢竟,她與夜祁墨才相識了不到一年,而鬱寧,可是他的青梅竹馬。
鬱寧看著失神的蘇雙月,又看了看她身後已經完全打開的房門,以及正緩步走入的傅明瀾,唇角一側,緩緩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