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一同治理
百裏蔚聞言，一把將正要悄悄溜走的褚良拽了回來，咬牙道：“老王八，你竟然做出這種事，我現在就送你去見那些枉死的災民。”
說著，手中的匕首已然再次拿出、
“等等。”夜祁墨連忙攔下百裏蔚的動作，眸色微凝，“現在還不能殺他。”
“這老王八害死了那麽多災民，為何還要留他一條狗命？”百裏蔚手中的動作頓了頓，有些不滿的開口。
夜祁墨朝他投去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目光落在褚良身上，道：“褚良，本王記得你堂弟從前是這川州城的首富，收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城中現在缺糧，你現在就提筆一封，讓他送來糧食，不然，本王便保證不了你的小命是否安全了。”
說話前，冥三就已經搬來一張小桌，桌上筆墨紙硯俱全。
褚良此時小命都掌握在幾人手中，當下便點頭如搗蒜，不敢不應。
百裏蔚見狀，心頭的不解這才消下，鬆開褚良，將匕首收起。
褚良跪在小桌前，想都不想的就連忙奮筆疾書，生怕寫慢了一點，小命便不保。
書信很快就寫完了，夜祁墨檢查一遍之後，百年讓冥三出城送信。有了褚良在他們手中，城外的官兵根本不敢在緊閉大門，見冥三出去，便急忙開城門讓路。
等了約莫一個時辰，褚良的堂弟果真送來足足十幾車的糧食，夜祁墨命人檢查過後，才放了褚良。
來送糧食的有幾個都是城外的官兵，見自己人來了，褚良登時便底氣十足起來，滿麵陰沉的開口：“冥王殿下，上麵都是有命令的，治理不好鼠疫便要放火燒城。如今，再看殿下你的份上，本官便在給最後十日的時間，若是十日之內，鼠疫還是治不好的話，本官便不客氣了！”
說完，便裝作氣勢十足的模樣，拂袖而去，大開的城門重新緊閉。
……
夜祁墨與蘇雙月商量一番之後，來到了城內，用敲鑼聲將城內的百姓喚了出來，不多時，他們二人身旁就圍滿了百姓。
蘇雙月目光從這百姓們饑荒消瘦的麵頰之上掃過，提高了嗓音開口：“諸位百姓，今日城中已經送來糧食了，你們這段時間便不用為無米無糧所擔心了。”
說著，抬手指了指堆在旁邊，擺放整齊的數十袋糧食。
圍觀的百姓一聽有糧食了，原本都麵如死灰的麵色恢複了些許生氣，紛紛四下討論起來。
蘇雙月看了看身側的夜祁墨，在得到他鼓勵般的目光之後，心中這才稍定，轉頭繼續道：“但這糧食並不是白白給的，需要諸位鄉親們將家中因鼠疫而死的親友的屍體拿來交換，你們放心，我們絕對不會對你們親友的屍體做些什麽，隻是要集中火化。”
城內百姓平日裏埋葬死者都是在城外，這些日子，由於城門封鎖的原因，屍體都無法運出去，便都被百姓們各自放在家中。
前幾日因糧食全無，夜祁墨又忙著幫忙挖地道，控製疫情的原因，此事一直耽誤了下來，此時正好來了糧食，索性便在這個時候宣布。
話音落下人群頓時炸開了鍋，不少人都麵露不滿的看著蘇雙月，低聲指責。
在百姓們眼中，被火化之人，是要永不超生，隻有在對待窮凶極惡之人才會如此，如今蘇雙月這般說，當下便引起了不少民憤。
夜祁墨見狀，上前一步，將她護在身後，道：“本王知道你們不願，但諸位，你們要知道，這屍體你們即便留下，也是萬萬不能埋入土中的，若是埋入土中，日後你們的子子孫孫，都會飽受鼠疫之苦。與其埋入土中禍害子孫，倒不如拿出來，也可當做換了救命的糧食。諸位鄉親，此事你們一定要好好想想。”
四下的議論聲略小，皆是在心中仔細思量。
一陣寂靜製止後，有人開始應和起來，表示願意將親人的屍體拿出來換糧食，一個人的願意的聲音響起，馬上便有更多人表示願意。畢竟，眼下的情況，也沒有比這更為妥當的辦法了。
蘇雙月側目看了一眼身旁的夜祁墨，緊張的心情這才略鬆，擦了擦額角的汗，揚聲道：“諸位，換糧請到我這邊來，一個一個排好隊，領過糧食之後先莫要急著走，等下還有事情要宣布。”
一麵說著，一麵朝擺放糧食之地走去，在桌案前坐下。
夜祁墨見狀，也跟著走了過去，幫忙發放糧食。
百姓們依然，各自回到家中，將因鼠疫而死的親友屍體都帶了上來，作為交換糧食的條件。
蘇雙月坐在案前登記，夜祁墨則是在一旁指揮屍體的安放，冥三負責發放糧食。
等到糧食發放完畢，抬過來的屍體，足足有四五十具。有的屍體都已經開始發臭，有的則是已經腐爛，甚至還有一些還未涼透的屍體。
夜祁墨將屍體全部集中起來，命人用柴木搭起好焚燒屍體所用的台子，將屍體全部放置其中，在全程百姓的注視下，點燃柴木。
柴木之上澆了油，火勢燃燒的極快，火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將所有屍體迅速吞沒，濃煙滾滾而起。
人群中，有不少人望著自己燃燒的火堆，失聲痛哭。
蘇雙月目光一眨不眨的盯著燃燒的火堆，在心中暗暗起誓，無論如何，都一定要研製出治療鼠疫的藥物，不能在讓更多人死在自己麵前。
夜祁墨漆黑的眼眸閃過一絲若有似無的沉痛，轉而將目光落在了蘇雙月姣好的側顏之上，沉默著未曾言語。
這把火足足燒了一個時辰，才完全熄滅。
“這些骨灰，若是你們願意，可以帶一些回去。”夜祁墨沉吟片刻，方才望著人群，養生開口。
這些骨灰早一燒的分不清是誰的，饒是如此，還是有不少人選擇了帶一些回去。畢竟，即便這不是他們親人的全部骨灰，也有他們親人的一部分。
蘇雙月櫻唇微抿，沉默的看著眼前一幕，直到感覺眾人的情緒緩和了一些，才高聲道：“諸位百姓，我還有一事要宣布。”
眾人從悲痛中抽身，目光落在了蘇雙月身上。
“諸位，我知道你們當中有一部分人是沒有染上鼠疫的，也服用了防止鼠疫的湯藥。但鼠疫的可怕，遠遠是我們所想不到的。”頓了頓，她掩去眸中的低沉，繼續道：“即便是服用了防止鼠疫的湯藥，卻也不一定是安全的，長久與身患鼠疫之人在一起生活，還是會沾染上鼠疫的。”
原本安靜的人群，在聽到蘇雙月的話後，霎時便炸開了鍋，眾人麵上皆是露出惶恐之色。
蘇雙月目光從百姓們的惶恐的麵上一一掃過，深吸一口氣，繼續道：“為了避免感染上鼠疫，我請求你們，自發的與患有鼠疫之人暫時分開一段時間。這段時間，我們會將患有鼠疫之人集中救治，但在這期間，你們不能去看望他們。”
四下嘩然，多數人心中都是極為不願的，但為了能夠保全自己的家人，許多身患鼠疫之人，都自己要求分開。
蘇雙月環視人群，邁步走到人群之中，道：“諸位，我知道你們不舍，但我保證，在與你們分開的這段時間，你們的親人不會受到任何傷害，我們會盡權利救治他們。”
一番話語，讓一些不願的人，心中也動搖下來，紛紛表示願意。
蘇雙月繼續在人群踱步，剛要開口，便見一個約莫七八歲左右的小男孩，正拉扯著婦人的衣擺，一麵哭一麵哽咽的開口：“娘親，你不要走，我不要離開你，你不要走。”
婦人依然是眼眶微紅，眸中蓄滿了淚水，摸了摸男孩的頭頂，道：“六兒，娘親也舍不得你。但娘親得了鼠疫，會傳染你的，你聽話，放開娘親，娘親很快就會回來的。”
男孩抓著她衣袖的力道沒有絲毫放鬆，反而越發用力抓緊，“不要，我不放，娘親你不要離開我。”
蘇雙月心中微軟，走上前，在小男孩麵前蹲下，拿出錦帕擦了擦男孩麵上的淚痕，輕聲開口：“孩子，你母親與你分開，是要去治病的，如果你一直不肯放開的話，你母親就沒有辦法去治病了。”
婦人見狀，連忙也抓住這一點，道：“這位姑娘說得對，六兒，母親的病若是不治的話，是會死的。”
男孩被這番話嚇得呆了呆，麵上的淚水止住，仰頭看著蘇雙月，“姐姐，你說的是真的餓嗎，娘親不去治的話，真會死嗎？”
蘇雙月輕歎一口氣，一麵擦拭著他麵上的淚水，一麵溫聲勸解，“姐姐沒有騙你，方才那些燒掉的人，便是因為得了這個病死掉的。”
男孩眸中霎時又盈滿了淚水，這次卻是強忍著不哭出聲，“我不要娘親死掉，姐姐，我讓母親去，姐姐你一定要治好娘親。”
“我答應你，一定會治好你母親，然後再把她平平安安的送到你麵前。”蘇雙月正了麵色，滿臉認真的看著小男孩，鄭重承諾。
小男孩麵上的淚水雖是沒有止住，但卻慢慢鬆開了婦人的手，望著婦人，不舍得開口：“母親，你去治病吧，我會照顧好妹妹的。”
婦人原本盈在眼眶的淚水，頓時便止不住流下，抬手將小男孩抱在了懷中，哭了好一陣子才依依不舍的放開。
蘇雙月見此，輕歎一口氣，目光落在了婦人身上，“你的孩子我會安排人照顧的，你也莫要太過擔心。”
婦人感激的看了蘇雙月一眼，這才放了心。
蘇雙月告別這對母子，又勸解了一些不願分開的人之後，才將剩下的事情交給冥三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