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說情
琳琅滿目的飯菜擺了一桌，福嬤嬤還在一旁催著丫頭去端羹湯上來。
何氏眼眸在桌上隨意掃了一圈，朝一旁的福嬤嬤道：“福嬤嬤，你去請七姑娘過來，讓她同我們一同用膳。”
福嬤嬤聞聽，連忙擺手讓丫頭下去，走到何氏身旁，笑著應下，“老奴記著了，老奴這就去七小姐過來。”
何氏微微頷首，表示知道了。
端坐在何氏身旁的蘇淩風聽到兩人言語，眸中劃過一抹不自然之色，“母親，我吃飽了，先回房了。”
說著便要站起身來。
“等等。”何氏見他要走，連忙叫住了他。
蘇淩風麵上不自然之色越發明顯，但還是又坐了回去。
何氏眉心微蹙，將蘇淩風麵上的不自然之色盡收眼底，輕聲詢問，“這還未動筷子呢，你怎麽就飽了，淩兒，你老實說，是不是因為月兒才要走的？”
蘇淩飛別過臉去，心中忸怩了好半晌，才悶聲開口，“是——”
“你和月兒的關係，不是一向很好嗎？”何氏心中奇怪，眉頭擰的更緊，“是因為什麽事才和月兒生分的？”
蘇淩風想到前幾日的事情，抿了抿唇，未曾開口。
這件事，他不是很想母親知道。
何氏心中越發的疑惑，但對於自家兒子的心思，還是了如指掌的，道：“淩兒，我是你的母親，月兒這孩子，母親也是喜歡得緊。你們二人出了問題，母親心中自然也跟著著急，若是你不說，那母親怕是就要日思夜想此事了。”
蘇淩風眉宇間有點鬆動，不過片刻又將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繃著唇角不肯開口。
“淩兒，母親知道你是孝順的孩子，若是你再執意這般，母親便要生氣了。”何氏見蘇淩風如此堅決，便故意沉了臉色。
蘇淩風見何氏麵色微沉，心中咯噔一下，忸怩猶豫半晌，才道：“母親，您平日裏打理著偌大的侯府已經足夠辛苦了，我跟月兒之間的事情，您就不要多操心了。”
到底是何事，淩兒平日那麽孝順的孩子，竟遲遲不肯說？
何氏心中的好奇被激起，也出於一個母親的心理，放緩了語調，勸解道：“你也知道，我一向視月兒如己出，雖月兒一直以來不肯對我敞開心扉，但你們二人在我眼裏就是親兄妹。我這個做母親的，總不能看你們繼續這樣下去。”
頓了頓，她眸中劃過一抹憂慮，“淩兒，你不妨和母親說說緣由，也好讓母親心裏有個底。”
蘇淩風緊握成拳的十指鬆了鬆，心中的防線略鬆，卻仍是不願意說出原因，“母親，這件事不是您想的那麽簡單的，總之，您就不要過問了，我和她之間的事，我能處理好。”
說著，抿了抿唇，一副不願意再說的樣子。
“不簡單？”何氏心中微沉，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錦帕，麵色微凝，“淩兒，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可是此事事關重大？”
蘇淩風見何氏神色凝重，連忙搖了搖頭，“母親，事情沒有你的想的那麽嚴重。你想想，不過是我和月兒之間鬧了矛盾，何談嚴重之說？不過是些家長裏短的小事而已，您萬萬不要小題大做。”
何氏眉心皺成一個“川”字，心中泛起一絲不安，“當真？”
見何氏不信，蘇淩風連忙點頭如搗蒜，“母親您放心，事情沒有您想的那麽複雜，您先喝口茶。”
說著，端起一旁的青瓷茶盞遞到了何氏手中。
何氏接過蘇淩風手中遞過的茶盞，蹙眉想了良久，複又將茶盞放了下來，神色凝重，“淩兒，母親怎麽想都覺得這件事不大對，你還是跟母親說清楚吧，不然，母親這顆心總是懸著。”
她心中確實很是不安，蘇淩風方才的話，一直縈繞在她的腦海中，讓她無論如何也放不下來。
蘇淩風眸光微閃，斂眸遮去眸中的神色，好半晌，才支支吾吾的開口：“不過是牽扯到了老太君而已，也沒什麽大事，母親，您多慮了。”
“這跟鄭老太君有什麽關係？”何氏心中狐疑不減，忍不住再次詢問。
“母親，您確確實實是多慮了，真的沒什麽大事。”蘇淩風麵上做出一副無奈的模樣，而後站起身，朝他拱手行禮，“我書房裏還有些事情，母親您先用膳把，我先走了。”
說完，也給何氏繼續問話的機會，連忙快步朝外走去。
剛剛走出飯廳，迎麵就看到了正在往這邊走的蘇雙月。
他足下步伐不由得頓了頓，眸光在蘇雙月的麵上停留了片刻，而後麵上閃過一絲忸怩，不自然之色，連忙別過頭，邁開修長的雙腿快步離去。
蘇雙月方才也停了下來，見蘇淩風走了，她不禁轉過頭，看了看蘇淩風的背影。
見他腳下步伐生風，走的很是匆忙，唇角溢出一抹苦笑來。
大哥這樣，是怕等下要與她一同用膳，才躲狼似的連忙走了罷。
不過片刻，她便回過神來，壓下心中的複雜情緒，才抬腳繼續朝裏麵走去。
等走到何氏麵前，才雙手交疊於腰間，屈膝彎身朝何氏行了一禮，“雙月給母親請安。”
“月兒來了，快起來。”見蘇雙月來了，何氏將麵上神色掩去，掛上了一層盈盈笑意，上前親自將蘇雙月扶了起來。
蘇雙月就著何氏的手站了起來，唇邊亦是帶上了合體的笑意，“母親叫雙月來，雙月自然是要趕緊來的。”
“你這孩子，真是會說話。”何氏唇邊笑容擴大，拉著她走到飯桌旁，道：“來，咱們先坐下。”
蘇雙月點了點頭，跟著何氏走去，而後在她旁邊乖巧的做了下來。
見蘇雙月坐好了，何氏又看了看桌上琳琅滿目的飯菜，眉頭皺了皺，道：“福嬤嬤，這些菜都涼了，快拿下去熱熱。”
福嬤嬤點頭，連忙讓人端了飯菜下去。
蘇雙月眼眸在正在撤飯菜的丫鬟身上掃過，朝何氏自責般的開口：“雙月方才梳洗更衣，花了些時間，耽擱了些時間，竟忘了飯菜片刻便會涼的，倒是我考慮不周，來得晚了。”
“這怎能怪你？”何氏點了點她的眉心，笑道：“女子出門須梳洗更衣是常事，再則，不過是飯菜涼了而已，你呀，這都要自責片刻。”
蘇雙月彎著唇角笑了笑，摸了摸自己小巧的鼻翼，“月兒也是怕麻煩了母親，這才有些自責的。”說著，她畫鋒一轉，道：“不過，母親如此寵溺月兒，月兒真真是無比感動。”
何氏被蘇雙月的話哄得笑了笑。
兩人隨意聊了兩句，見飯菜還未上來，何氏不由得便想到方才蘇淩風的事。
思及此，她心中不由得又不安了起來，拉著蘇雙月的手，緩聲開口，“月兒，母親聽說你和淩兒生了嫌隙？”
蘇雙月唇角笑意微斂，下意識咬了咬唇，半晌，才點了點頭，“是，不過母親您怎麽知道的？”
“我方才見淩兒不對，便問了兩句。”說著，何氏輕歎了一口氣，眉目間滿是憂慮之色，“隻是，這還是也不知怎的，就是不肯說實情，我這心理總是不安。”
蘇雙月心中一緊，隱隱有些不好的感覺，連忙追問，“母親，大哥他都跟您提過什麽？”
也不知道怎的，何氏的話，讓她心中也起了焦慮不安之感。
“淩兒倒也未曾說過什麽，隻是說此事不是我想的那麽簡單，還提到鄭老太君，我總覺得事情太過複雜。”說到這裏，她突然拉著蘇雙月的手不由得緊了緊，道：“月兒，淩兒他不肯說，不如你跟我說說，你們到底是為何生了嫌隙，也免得我總是胡思亂想。”
蘇雙月眸光落在何氏麵上，見她眸中確實滿是憂慮之色，心中的防線便鬆動了下來。畢竟，何氏平日裏是真的全心全意的為她好，把她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疼愛。
想到這裏，蘇雙月慶幸蘇淩風沒有把自己當時對何氏的錯誤猜想對何氏和盤托出，不然此時兩人絕不可能如此平靜的交談關心。蘇雙月定定心神，便決定之後要找個機會好好同蘇淩風說明前因後果。
“既如此，那我便同母親您說清楚吧。事情是這樣的，前些日子我偶然發現我的生母與弟弟都是被鄭老太君害死的，我心中一直很恨害死了母親與弟弟的人，聽到這個消息後，便趁著老太君喜歡我幫她捏肩之時……”
後麵的話她沒有說出來，但何氏聯想到老太君中風的事情後，心中頓時明了。
她在這深宅大院中數十年，這些手段心機，她自然曉得。鄭老太君的狠毒，她更是分外了解，倒也沒有覺得震驚。
見何氏明白，也未曾露出驚懼之色，蘇雙月這才繼續道：“大哥他知道此事，隻是他並不知道原因，我們二人便因此生了嫌隙。”
何氏點了點頭，眸中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喃喃的開口，“竟是這樣。”
她本以為，這其中必定是有什麽不可說的事情，才會讓蘇淩風如此不肯開口。看來，也是淩兒那孩子，自己鑽了牛角尖。
蘇雙月咬了咬唇，心中也是分外苦澀。
大哥平日裏跟她那麽要好，眼下因為這件事和她的關係變成這樣，她心中自然不好受。
何氏看出她心中不快，便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月兒，你放心，此事我會幫你開導淩兒的。”
蘇雙月抬了頭，唇角扯出一抹笑來，“多謝母親。”
“好孩子，別太難過了，來，咱們先吃飯。”何氏見她唇邊笑意勉強，便連忙扯開了話題，朝一旁的福嬤嬤看了一眼。
福嬤嬤見此，這才讓剛剛就在一旁候著的丫頭，將飯菜都端了上來。
飯菜上桌後，兩人便拋開方才的話題，安靜的吃起飯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