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投毒

  正當三人沉默之際,卻見十寧領來一個人,卻是蘇雙月的丫鬟白薇。


  白薇看堂上坐著這麽些人,微微一楞,雙手捧拳放在腰間福了福:“奴婢白薇,來尋自己姑娘,見過王爺,見過百裏公子。”禮畢侍立一旁,一雙大眼隻看著自家姑娘卻不說話。


  看著她欲語還休的樣子,還有些小脾氣的蘇雙月不耐煩了。“有什麽話就直說,我沒有什麽不能告人的秘密。”


  本來顧忌著夜祁墨在場的白薇聽姑娘這麽一說,也隻好如實回答,“太子殿下來府裏找姑娘,不知道所謂何事。奴婢謊稱姑娘正在午間小憩,讓殿下稍待便出門尋姑娘,料想姑娘除了此處更無其它去處,便著急來此處尋姑娘,還好姑娘在這裏!”


  “太子?太子能找我做什麽?”蘇雙月有些摸不著頭腦。


  正尋思間,卻聽夜祁墨重重的把茶盞往桌上一頓,直起身衣袖一甩,背著手就要出去,聲音重得仿佛自鼻中傳出:“哼!好自為之。”


  卻是不知道他此時在意的是蘇雙月手中的毒藥,還是太子來找他之事。


  百裏蔚跟在後麵,出門前轉過頭給蘇雙月做了個安心的手勢,她有點委曲的咬著下唇,不知道夜祁墨今天是怎麽了,專門找自己的茬。


  “我們回府。”蘇雙月對白薇說罷,又轉頭道:“十寧看好藥房,別隨隨便便的讓人進來。”


  說罷把罐子用袖子一籠,自顧著帶頭走了出去。白薇看姑娘很是看緊這東西,也沒提出要幫忙。


  兩人從地洞進了候府,進了書房,蘇雙月一邊朝著自己閨房走去,一邊跟白薇說:“你去和太子殿下說,就說我已醒了,梳好妝便過來見他,讓他再稍等片刻。我去換件衣服。”白薇領命而去。


  回到閨房的蘇雙月想了想,俯身探到床底,抽出一塊板,把罐子放到裏麵。


  弄好之後,便褪下身上的衣裙,重新換上一身淺綠繡花素色緞麵齊腰襦裙,一條巴掌大的紅邊嫩黃腰帶係在腰間,更顯得蠻腰盈盈不足一握。


  穿好後拿著香袋給身上撲了撲,去掉身上可能存在的煙火氣,然後把香袋係在腰間的結子上。對著銅鏡照了照,再把發鬟鬆了鬆。


  覺得萬無一失的蘇雙月向客堂款款走去。


  太子獨孤陵正百無聊籟的坐在堂上,白薇在一旁侍弄著茶水點心。照理說堂堂太子登門,且不說擺紅燭設香案,居然連一個男丁也沒出現招待,這實實在在的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


  不過這次上門,太子正是看準了候府主人入朝公幹,家中無人主持之時才來。進門時吩咐蘇家下人不用打擾主母,隻叫人通知蘇雙月前來見他。就連見麵也選的是在這間偏廳。


  蘇雙月走了進來,獨孤陵眼前一亮。這是何等的美嬌娘!雙眸如星卻又帶霧,嘴角含嗔微挑春.光。舉手投足之間這廳堂仿佛都亮了起來。


  “雙月參見太子殿下。”蘇雙月盈盈一拜。


  “平身。”獨孤陵探手虛虛一扶,“坐下談吧!”


  蘇雙月在下首的椅子上坐定,向走上來要給她上茶的白薇揮了揮手,示意她出去。


  看著白薇離開後,蘇雙月問道:“不知太子殿下找小女子何事?剛剛休息了一會,白薇心疼我,沒把馬上我叫起來,卻是讓殿下久等了,小女子替白薇向殿下賠個不是。”說完又是一拜。


  “本王不至於和一小婢女計較,你便安心吧。”


  太子見她姿態做足,心喜之下便也表示毫不介意。


  “本王今天前來,是因為過些日子便是傅家姑娘的生辰。做為未來的太子妃,應當給她送件禮物以表達本王對她的愛戀之心。”


  送別人禮物卻找到自己頭上,蘇雙月莫明其妙,“可是殿下看上了我府中何物?不妨直言,等父親下朝還家,我定當轉告以成太子之美。”


  獨孤陵傲然一笑,開口道:“不是本王自誇,候府奇珍雖多,但也多不過我那東宮。一般珍寶還不放在我眼裏。”


  “府中當然不如殿下般富有天下,即是如此,不知殿下見召卻是為了什麽。”蘇雙月順著他的話奉承了一句。


  “上次菊.花宴,蘇姑娘同傅姑娘一般揮毫潑墨,想必你們的心思愛好性情當有相近之處。本王想送她一件合意之物,不拘價錢貴賤高低,隻求稱心如意。”說到激動處,獨孤陵以拳擊掌,在廳中來來回回地走著。


  蘇雙月明白了,想來獨孤陵以為自己和傅明敏是一類人,所以讓自己給他出主意送禮物。不過以自己上一世對他的了解,高傲如他,怎麽會牽就區區一個女子,哪怕她是自己的太子妃?

  不過眼下也不好拒絕,便對獨孤陵道:“太子殿下有事相商,小女子求之不得。殿下此間稍等,我回去稍做準備,片刻即回。”


  獨孤陵心喜,大事成矣。


  豪邁地一揮手,“不妨事,姑娘可自去做準備。本王在門口車中等候。”話剛說完便徑自離開,蘇雙月讓白薇送到門口。


  回到閨房,蘇雙月左思右想,實在想不出太子打的什麽主意,眼看時間不多了,咬一咬牙,把床底的罐子又拿了出來,從院子裏折下支細枝,刮了些粉末,仔細收好。


  “可惜沒能細細研磨,不知道效果還剩幾何。”蘇雙月暗暗想到。


  太子坐在自己的車架上,仔細地回味著剛才蘇雙月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心頭火熱不已。這撓人的小妖精,把自己心裏頭的欲.望直直地勾了出來。真想把她緊緊的摟在懷裏,狠狠的揉著,直到揉進身體裏。


  也不知道是不是車裏熱,獨孤陵感覺到身上燥.熱不堪,他打開窗,試徒讓風吹走自己的躁動。這時剛好蘇雙月走出候府,正想上轎子。獨孤陵招了招手,把她叫上車。


  蘇雙月登上太子的車,卻感覺車裏有些悶熱,正想下車回轎,沒想到太子心思敏捷,發現她有要走之意。忙讓跟來的小太監拿來盛著冰塊的銅盆。一股沁人心脾的冷氣撲麵而來,蘇雙月隻好安身坐下。


  雙手環膝的蘇雙月靠著車廂,一搖一晃中看著窗外的風景,眼角的餘光卻發現太子看著她發呆。她覺得有點難堪,便閉著眼裝睡。獨孤陵看著她閉著兩眼,額頭垂下幾縷發絲調皮地拂著,兩腮泛著誘人的粉紅。


  佳人同處一車,獨孤陵這才發現時間過得是如此之快,已到了目的地百珍街——這條街原本不叫這個名,但自各地奇珍齊匯此處之後,百姓便漸漸地它叫做百珍街,而原來的名字,估計隻有附近老人還能記得了。


  獨孤陵率先下車,回過頭剛想叫醒蘇雙月,卻發現她自己醒來,沒想過她這是在裝睡。


  “這是我大玄朝奇精華匯聚之所在,天下無物不可在這找到,就算沒一樣的,也有相似的。”獨孤陵自豪地說著。


  “精華匯聚?我還以為是在太學院呢,原來卻是在這。”蘇雙月忍不住嗆他。


  正待發表長言大論的獨孤陵被她打斷,卻又挑不出毛病。做為未來帝國之主的他,如果剛才自己的言論被人聽到,讓別人認為自己視奇珍為精華,而無視了太學群英,不知道禦史們會鬧成什麽模樣。


  看著他尷尬的樣子,蘇雙月嫣然一笑,“開個玩笑,太子不會介意的是吧?”


  獨孤陵哂然,強自解釋,“物和人怎能相比,兩碼事,兩碼事!”隨即轉移話題,“蘇姑娘可曾想到要送何物於傅姑娘?”


  “咦,送禮物的不是殿下嗎,小女子隻是幫著參考。”蘇雙月看著四周的人,衣著非富即貴,一般人真不敢在這隨意出沒。


  不過太子妃過生辰,自己既然知道了,還真不好不送點什麽。想到這裏,蘇雙月連忙說:“不如我們先到處看看吧,光想是想不出的,看到了才知道合不合適。”


  獨孤陵心想這話很是有道理,便同意了。他讓小太監遠遠地跟著,別打擾他們。


  兩人一家又一家的鋪子轉悠,獨孤陵的腳都軟了,覺得這輩子走的路都沒今天加起來多,而嬌小的蘇雙月卻依舊興致非凡,把那些簪子鐲子什麽的試了一遍又一遍,他實在是看不出這些東西能有多大區別。


  撐不住的獨孤陵忍不住道:“我覺得傅姑娘她並不缺這些東西。傅家詩書傳家,還是字畫更合適些。”


  明明知道傅姑娘真正喜歡的東西是什麽,卻還找理由把自己叫出來,太子的目的還真是一目了然,上世的自己怎麽就看不出他的本質,白白香消玉殞。


  蘇雙月心中這樣恨恨的想著。就算這樣,嘴上還是說著,“我這不是尋摸著要送點禮物給傅姑娘嗎?既然殿下急了我們就去字畫店吧!”


  “我覺得這幅寒梅傲雪圖不錯,構圖手法寓意皆屬上層,你看怎麽樣?”獨孤陵展開畫軸,這是店子裏的鎮店之寶,前朝大家之作。


  蘇雙月瞥了眼,“不好。”說罷指著牆上掛著的另一幅,“我覺得那幅更好。”


  順著手指一看,獨孤陵發現那是一幅不完整的畫——雖然題印具全,但畫上有著大幅的留白,顯然主人原本是想要題詞的。留神一看,卻是本朝大家,聽聞半年前駕鶴西去。


  蘇雙月示意店家摘下畫,攤到桌子上,指著留白處對獨孤陵說:“聽說殿下文采斐然……不如填上這遺憾可好。”


  獨孤陵向來自負,對她的提議表示非常認同,實在是沒有比這適合的了,大家之畫,再加上當朝太子之文。他已經看到了未來太子妃傾慕自己的眼神。


  “筆墨侍候!”


  旁邊的店家遞過磨好的濃墨,蘇雙月殷勤的用自己汗巾擦拭著筆杆,獨孤陵接過筆,想了想,一揮而就,一首七言躍然紙上。


  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獨孤陵沒發現蘇雙月將那擦過過自己手中筆的汗巾,偷偷地藏了起來。


  剛剛擦拭之時,她已把藥粉塗到了筆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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