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癡心錯付
此時無論是從景色,還是二人的姿勢來說,都曖昧的很,也溫馨的很。饒是蘇雙月,趴在夜祁墨的懷裏,嗅著他身上的蘭香,摸著他緊實健壯的腰肢,也難免有些想入非非。
夜祁墨卻偏偏要打破這種氛圍。
他踩在院牆上,那蘇雙月從自己身上扒下來,臉上的笑容已然不見。
“我們到了。”夜祁墨冷淡地看著蘇雙月,“你該下去了。”
蘇雙月朝下看了一眼,夜祁墨站著的這個院牆不算高,卻也不矮,她是不敢跳的。“你不送我下去嗎?”蘇雙月試探道。
夜祁墨沒有回話,直接以行動證明自己會不會把蘇雙月送下去。
蘇雙月揉著快要摔成兩半的屁股,氣憤地朝院牆上看,院牆上已然空無一人,不見夜祁墨的身影。
她揉著屁股站起來的同時,拍打身上的濕泥。“還好下麵是草地,如果是石頭,非得把我的屁股摔成兩半不可!”
蘇雙月邊揉著屁股,邊小聲嘟囔埋怨夜祁墨,邊小心地、一瘸一拐地朝房間裏走,生怕吵醒了已經入睡的白薇和白芷。
“竟然這樣對待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還真是野蠻!野蠻!就這樣的人,難怪會被別人說成是煞神,活該!”
蘇雙月咒罵著走了幾步,忽然仿佛聽見了女人的抽泣聲。她停下腳步,仔細聽,果真是女人的抽泣聲。
夜色很靜,靜到連風吹草動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蘇雙月捕捉到哭聲之後,很快確定了哭聲的方位。
好奇心促使蘇雙月改變方向,一瘸一拐地朝那個方向走。近了,蘇雙月果然看見一個小姑娘,正蜷縮在假山後,背倚著假山在哭。
她背對著蘇雙月,蘇雙月認不出她是誰,但從她的穿著上,蘇雙月卻能認出,這是寧德侯府的姑娘。
蘇雙月不想多事,但她哭的實在是太傷心的,雙肩一抖一抖地,絲毫沒有停歇下來的意思,蘇雙月看得有些心軟。
她靠過去,在距離她一丈遠的地方,輕聲問:“你怎麽了?”
這人回過頭來,竟然是蘇煙羅。在這大院裏,唯一算跟蘇雙月有點兒交集的人,就是蘇煙羅了。
蘇雙月連忙靠過去,蹲到她跟前,柔聲問:“五姐,你怎麽了?大半夜的,怎麽會在這兒哭?”
蘇煙羅擦擦淚,腦袋低下去,“表哥要成婚了,我要去找他,被我娘罵了一頓,還禁了我的足,不許我出府去。”
蘇雙月頓時明白了,蘇煙羅愛慕她那表哥岑有劍,她的心思又單純,岑有劍幾句花言巧語,便唬住了蘇煙羅,以為倆人是真心相愛。
倆人這才被麗姨娘強行分開幾天啊,岑有劍便要娶妻了,蘇煙羅一時間心理落差太大,難以接受,也情有可原。
蘇雙月把蘇煙羅從地上拉起來,替她拍怕身上的泥土草屑,勸道:“夜裏風涼,你在這兒哭,若是哭壞了怎麽辦?來,你跟我去我那兒,有什麽話我們進屋慢慢說。”
蘇煙羅擦著止不住地淚,順從地跟著蘇雙月朝淩霜院裏走。
蘇雙月之所以選擇帶蘇煙羅去自己那兒,而不是勸她回去,是明白,她現在心裏委屈,埋怨著麗姨娘,認為是麗姨娘拆散了她和岑有劍。
蘇雙月勸蘇煙羅回去,根本沒有用。
她安置蘇煙羅在房內坐下,點了燈,找了塊幹淨的毛巾來遞給蘇煙羅,“你把臉上的淚擦一擦,我去叫白薇和白芷來。”
“不必如此勞師動眾,我就在這裏坐一坐。”蘇煙羅接過毛巾擦淚,哽咽道。
蘇雙月沒有理她,她去叫醒了白薇和白芷,差白芷去小廚房裏趕緊準備一碗藥膳來,又差白薇去麗姨娘那兒報信,叫麗姨娘不必擔心。
此時麗姨娘找蘇煙羅都要找瘋了,就差驚動鄭老太君和何氏,叫人去府外和自己的娘家找了。
聽見白薇過來通傳說,蘇煙羅在她們那兒,麗姨娘一顆懸著的心才總算放回肚子裏。她鬆一口氣,很快又咒罵道:“這個冤家,真的要活活氣死我不成!”
白薇說了幾句寬慰麗姨娘的話,麗姨娘歎息一聲,“她現在惱我,我的話她聽不下去,勞煩你替我轉告七姑娘一聲,叫她好好地勸勸五姑娘,過一會兒我再去接她。”
白薇依言退下了。
淩霜院裏,白芷的藥膳已經煮熟了,一碗熱氣騰騰的,加了枸杞等中藥材,用香米熬煮而成的藥膳粥擺在蘇煙羅的麵前。
蘇煙羅果然和麗姨娘賭氣沒有吃晚飯,她顧不上熱,狼吞虎咽地吃完一碗,委屈巴巴地、難為情地問:“還有嗎?我還是有點兒餓。”
“有有有,奴婢這就再去給您盛一碗來。”白芷把空了的碗端下去,不大一會兒,就又端了滿滿的一碗粥來。
這回蘇煙羅吃粥的速度慢了很多,一邊吃,一邊帶著哭腔跟蘇雙月訴苦道:“今兒上午我無意之間偷聽到我娘跟別人的談話,我娘說,表哥下月初三就要成親了,叫人去準備賀禮。”
今日是十三,距離下月初三,僅剩二十天。
“我跟表哥真心相愛,表哥說過,這輩子非我不娶,他又怎麽可能會娶別人呢?”蘇煙羅淚眼盈盈地看著蘇雙月,“我讓我娘帶我去找表哥,好問個明白,我娘卻說什麽都不讓我去。”
蘇雙月不知道怎麽安慰蘇煙羅,隻好安安靜靜地聽蘇煙羅說。
蘇煙羅回憶道:“我和表哥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很小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他了,他瀟灑、帥氣,又有才華。後來表哥主動找我表露心跡,說要請舅母做主,為我倆定親。”
“那他請了嗎?”
蘇煙羅難過地說,“去年的時候,舅母和我娘提起過一次,卻被我娘以我年紀太小為由回絕,至今便沒有再提過了。”
蘇雙月差不多聽明白了,感情麗姨娘一早就知道蘇煙羅和岑有劍的事,麗姨娘大概覺得去年她回絕親事之後,岑有劍和蘇煙羅便斷絕來往了,卻沒想到,一年來倆人一直在暗地裏聯係。
麗姨娘為了這個女兒,也是操碎了心。
“舅母雖然沒有再來提過親,我卻知道,表哥心裏是有我的。”蘇煙羅放下湯匙,抓住蘇雙月的手,“七妹妹你最聰明,求求你想個法子幫幫我,讓我見上表哥一麵。”
蘇雙手反手握住蘇煙羅的手,耐心問道:“你要見她做什麽呢?”
“表哥跟別人成親,一定是身不由己。我要去問問表哥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實在不行的話,就私奔!”
蘇雙豔駭然,她想不到,蘇煙羅竟然如此大膽。她慎重地盯著蘇煙羅的眼睛,問道:“你知道私奔被抓回來是什麽樣的下場嗎?”
蘇煙羅咬著唇瓣,淚又落下來,“知道,但隻要能夠跟表哥在一起,我什麽都不怕。”
“你別傻了!”蘇雙月靠近蘇煙羅,苦口婆心地勸道:“你真以為那岑有劍真心實意跟你在一起嗎?五姐,有些話難聽,但我不得不說,岑有劍不值得你為他這樣!”
蘇煙羅把手強硬地抽回來,冷冷地說:“原來七妹妹你和我娘一樣,都覺得表哥不好,都是來攔著我的。”說著她站起來,就要朝外走。
蘇雙月趕緊站起來把她摁回去,“我們這樣做,是為你好。若是岑有劍真的喜歡你,在我們燒香祈福回來後,怎麽可能毫無作為!若他真的喜歡你,你倆還未成婚,他又怎麽可能會對你動手動腳!若他真的喜歡你,又怎麽可能會這麽快跟別的女人成親!”
蘇雙月快的像是放炮一樣的一番話吐出,聽得蘇煙羅頓時呆愣住,然後她捂住臉,哭道:“你胡說!你胡說!”
“我是不是胡說,五姐你好好想一想,就清楚了。岑有劍這人我乍眼一看,就是個慣用花言巧語的登徒浪子,不是什麽好人。這樣的人,真的值得五姐你托付嗎?”
蘇雙月把蘇煙羅摁回椅子上,又對她說了好一番道理,這裏道理蘇煙羅似乎是聽進去了,她不再說話,隻是哭得更凶了。
道理說完,聽她哭都要哭啞了,蘇雙月心有不忍地拉過她抱在懷裏,蘇煙羅便順勢倒在了蘇雙月的肩上。
“五姐你莫要再哭了,你好好想想,麗姨娘是你的親娘,也是岑有劍的親姑母。岑有劍如果真的值得你托付,她會攔著你嗎?天底下哪個父母不為自己的子女好?”
蘇煙羅點著頭,說不出話來。
“你今夜睡一覺,好好想一想,明早一早醒來,再把我今晚跟你說的話好好想一想。如果你還是覺得我跟麗姨娘勸你攔你,做的不對,那我就想辦法幫你出府去,見一見岑有劍。”
蘇煙羅抬起頭,認真地看著蘇雙月,“七妹妹你說的是真的?”
“真,比黃金還要真。”
蘇煙羅抹幹淚,朝裏屋裏走,“那我今晚在七妹妹你這兒睡,行嗎?”
蘇雙月有些尷尬,叫蘇煙羅留在這裏,也不是不行,隻是一早她就叫白薇去通知麗姨娘了,恐怕過不了多大一會兒,麗姨娘就會來了。
到那時,蘇煙羅能不能留在這兒住,還得看麗姨娘的意思。
蘇雙月心想著,外麵就傳來了紛亂的腳步聲,以及麗姨娘和身邊丫頭急急說話的細語聲,她探出腦袋朝外看,果然是麗姨娘帶著幾個提燈的下人過來了。
“麗姨娘來了,不然五姐姐你跟麗姨娘知會一聲兒,再去裏屋裏睡?”
蘇煙羅明顯是有些懼怕麗姨娘的,聽說麗姨娘進了院子,嚇得她趕緊朝裏屋裏走,“七妹妹你替我擋一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