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的難民越來越多。
這些難民沒有房屋,也沒有親戚,隻能淪落為乞丐,四處敲門乞討。
汝南雖沒有受到瘟疫的侵蝕,但是老百姓皆聽說徽州的瘟疫已經到了非常嚴重的地步。
他們害怕這些難民會將瘟疫帶到汝南,一個個心驚膽戰。
汝南知州下令關閉城門,不允許難民進入。
但是此舉非但沒有起到任何限製的作用,反而,進來的難民越來越多。
大街小巷,比比皆是。
隻要有人的地方,便會有變通和賄賂。
高高的城牆、緊閉的城門就不會密不透風,總有人找到各種關係放難民進來。
汝南已然是人心惶惶。
人們見了難民,便遠遠躲開,生怕被染上惡疾。
即使是施舍錢糧,也是遠遠地扔過去,扔完便趕緊走開。
碰到有人敲門,也是透過門縫先瞧清楚,若是難民,便即刻趕走。
難民也有幸運的時候,遇到幾個好心人。
但他們也隻敢透過高牆,將錢糧扔出去,不敢跟難民有太多接觸。
時間長了,這些難民也知道處境艱難。
為了不惹人煩,一個個遠遠向人乞討,處處小心翼翼。
生怕惹惱了人,激起民憤,被趕出去。
否則,他們便隻能去荒無人煙的荒野流浪,隻能落得殞命的下場。
鬆泉山莊遠人而居,本是鮮有人來。
但是自從有一個難民在鬆泉山莊吃到了甜頭,便一傳十,十傳百。
短短幾日,鬆泉山莊百米之外便聚集了上百個難民。
說起這事兒,還要從晨曦那個小丫頭說起。
起初把晨曦撥給宋吟,晨曦很不情願。
她瞧不起宋吟。宋吟的出身太卑賤。
官吏僧道工匠娼儒丐,娼妓排在第八位。
雖然大家都說他是歌妓,與賣身的妓女不一樣,但在她這個十一歲的孩子看來,沒什麽區別。
所以她經常給宋吟吊臉子,也不幹活兒,還時常跑出去玩。
有時候也會故意將墨灑在宋吟剛畫完的山水畫上,或者是故意打碎宋吟心愛的瓷器。
就想通過這些方法激怒宋吟,好被趕出去。
最好是還幹漿洗的工作,這樣她便又可以跟念瑤在一處了。
但是宋吟竟沒有一次怪罪她,還讓她出入自由,對她也和顏悅色。
從來不像夏錦繡那個老婆娘似的,對下人們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這麽一個養尊處優的歌妓,竟然如此溫柔,委實令人驚訝。
不過,晨曦對宋吟的感情,也就停留在脾氣好,淡雅寧靜。
要說有別的感情也沒有。
她來侍奉宋吟,也沒跟宋吟說過幾句話。
隻有一次,她說的稍微多一些。
那還是宋吟找她要蟬猴。
她手中的蟬猴多得是,都是和念瑤在假山旁捉的。
用碗扣在桌子上。
第二天,黑色的蟬猴就穿上了綠色的鎧甲。
還有一雙長而柔軟的白色翅膀做披風,那樣子威風極了。
之所以有這種想法,是因為晨曦在錦繡軒侍候時,北堂赫亦威風凜凜,讓人仰慕,這才有了如此想法。
蟬猴被晨曦裝在一個蛐蛐罐裏,那是憨豆子送給她的。
憨豆子雖然一著急就結巴,但人挺好,總是給她和念瑤送各種新鮮玩意兒。
尤其是給念瑤送了很多,比她多多了。
要不是她和念瑤感情好,定是要嫉妒的。
那日她坐在東邊的連廊,那裏有很多夜來香,她和念瑤特別喜歡在破暮的時候在那裏耍一陣子。
看那些夜來香緩緩吹起小喇叭,聞夜來香那香甜的味道。
那裏的風似乎也比別處的涼快。
夏天真的太熱了,被這穿過花間、穿過葉間的涼風吹過,沁人心脾。
晨曦聽到有人從不遠處走來,想著是念瑤。
便像一隻靈活的小猴子,跳到被夜來香簇擁的一塊大石頭後麵,想突然鑽出來嚇她一跳。
可是漸漸發現不對勁。
晨曦聽到了兩個人的腳步聲,還有男子說話的聲音。
越來越近。
她能夠分辨出來其中一個是憨豆子,還有一個是“小麻子”。
這“小麻子”有一個好聽的名字,王孜墨,讓人一聽便是有學問的人起的。
可這王孜墨卻委實配不上這名字。
長得肥頭大耳,賊眉鼠眼,自私自利,好吃懶做。
還特別好色,總是勾搭院子裏的小姑娘。
今天摸別人屁股一下,明天摸別人腿一下。
連她們這些小丫鬟也不放過,很是惹人討厭。
要不是他是春萼的親戚,春萼又跟夏錦瑟好得跟一個人似的。
他早被趕出去了。
話說春萼身世確實可憐,本在這世上無牽無掛,但是自來到鬆泉山莊之後,便機緣巧合跟王孜墨搭上話。
這一搭話,便發現兩人不僅是同鄉,竟還是遠方親戚。
王孜墨最開始還算老實,自知道跟春萼是親戚後,便似變了個人兒似的。
貪財好色的本性暴露無遺。
這憨豆子為人老實,怎麽會跟這類人在一處?
“又給你那小媳婦兒送東西去了?”
憨豆子啐了一口。
“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小麻子發出一聲怪叫,很是難聽。
“念瑤呀,念瑤那小妮子呀。”
晨曦隻感覺心裏咯噔一聲響。
念瑤才多大呀,隻有十一歲,而這憨豆子也有十七八了吧。念瑤還是個孩子。
很久沒有聲音,過了半晌才聽小麻子說話。
“別在我這兒裝了,小姐已經私下裏把念瑤指給你了。還想瞞我?”
憨豆子一聽,急了。
“哥哥小聲點兒,這事兒要是被念瑤知道,她可能今後不會再見我了。”
“反了她們不成?”
“哥哥,好哥哥,弟弟我求求你。你不是喜歡小姐賜給我的腰帶嗎?隻管拿去,弟弟這樣低的身份也不配用。”
“那哥哥我就不客氣了。不過,要我說還是晨曦那小丫頭好看。
之前不覺得,現在她去伺候那個歌妓,怎麽越變越好看了呢。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小麻子笑得很是張狂,肚子裏沒點墨水還喜歡用些根本不懂意思的文縐縐的字眼兒。
白起了這麽好的名字。
猛然聽到小麻子提到自己,晨曦真的很想作嘔,同時心裏怕極了。
晨曦真害怕小麻子會求夏錦繡或者是春萼把自己指給他。
隻要他去說,這事兒就沒跑了。
一想到要跟這個身上散發著腐爛惡臭的破爛玩意生活一輩子,她還不如死了幹淨。
回想起來,這小麻子這段時間確實是經常出現在宋吟的院門口。
要不是被秦管家恰巧碰到,狠狠嗬斥了一回,真不知道鬆泉山莊有這麽個國色天香,不出什麽亂子才怪。
兩個人漸行漸遠。
他們後來說的話,晨曦非常努力去聽,可是怎麽也聽不到。
這有關她命運的話,卻沒有聽到,心裏失落極了。
晨曦出來玩的興致,蕩然無存。
要不是跟念瑤約好了,怕她苦等,晨曦早就走了。
她決定以後再也不來連廊了,因為她聽到了很惡心的話。
這片聖地已經被玷汙,讓人擁有不好的記憶,變得令人討厭起來。
https://www.biqiuge8.com/book/60639/69307652.html
biqiuge8.com。biqiuge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