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緹帥。”炎彬放大聲音叫道。
從經過白沙堤開始,緹帥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叫了好幾聲都沒有反應,所以隻能提高了音量。
北堂赫亦收緊韁繩,白色駿馬低聲嘶鳴了一下,放慢了疾馳的腳步,嘚嘚輕快地走著。
炎彬見四下無人,說道:“緹帥,卑職還是不明白緹帥為何匆匆趕去北大營?這樣不就打草驚蛇了嗎?那裏可是連耀卓的勢力範圍,他肯定會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一定會加強防範。”
炎彬實在不解。
北堂赫亦看向遠方。渾圓的紅日正掛在山頭,給遠山鍍上了一層金色,有飛鳥鳴叫著飛過,很快飛入開著各色花朵的叢林,隻留下動聽的聲音和記憶中的倩影。
“在他麵前我還需要遮遮掩掩嗎,他何時沒有防範過我,隻是如果我不這樣做,恐怕那個老太婆還不知道這條漏網之魚已經羽翼豐滿,正要將她吞掉。”
有一個畫麵浮現在腦海:穿著白衣的男子,傾身到女子身前,不知說了什麽,那著著麵紗的女子笑了,低頭述說著什麽,那男子很認真地聽著,緊接著急切地說著什麽,很快兩人便相視笑了起來。
這兩人真可謂是男才女貌,一個是少年成名的宰相,一個是貌可傾國的妙齡女子。
在這春意盎然、草長鶯飛的四月天裏,他們在欣賞美景的同時,也成為了別人豔羨的對象。
北堂赫亦狠抽了馬鞭,馬兒吃疼,飛速地跑著。
蒼雲國這幾日茶餘飯後的談資便是有關風度翩翩的少年丞相白洛霆。
他竟然為了一名歌妓忤逆皇帝賜婚,並且與父親白洛霆鬧掰,搬出府去。
這已經是天下奇聞,更沒想到的是皇帝的親妹妹,在皇族中及其受寵的九公主連華裳因了白洛霆的拒絕,竟懸梁自盡,還好被人及時救下,才沒有釀成大禍,否則這白家恐怕難逃責難。
雁楓樓人滿為患,不論男女都爭相一睹妙音娘子的容顏。
雁楓樓聽著像是一座樓,實際上卻是一座特別大的莊園。趕得上皇家庭院。
院裏麵勾欄瓦舍,有品級的姑娘都能擁有自己的二層或者是三層小樓。
園中有身懷武藝的侍女,有才藝超絕的姑娘,亦有武藝超群的打手,可以說是臥虎藏龍。
總的來說雁楓樓分為前院和後院,前院較後院小了很多,但是招待人滿為患的客人還是錯錯有餘。
前後院有一座很大的院子隔開,這院子綠樹成蔭,假山林立,亭台樓榭若隱若現。
前後院把守森嚴,前院的客人不經允許根本不可能進入後院。
後院的西南角有一座小樓,名為曉月樓,意為早晨還停留在空中的彎月。
這小樓在夏日裏爬滿了爬山虎,古樸典雅的二層小樓就隱沒在這綠蔭裏。
正值四月,此時爬山虎的葉子還沒長起來,隻抽出甚是嬌嫩的紅色葉子。
樓前麵種了很多合歡樹,這個季節,紅色的合歡花開了,隨風蕩漾著,甚是美妙。
夢嵐非常生氣地推開門走出去,便看到一個男子長身立在紅木組成的連廊裏。
站在這二樓上,憑欄遠望,可以看到一群早春的嫩鴨在春水中嬉戲,那白色的鴨子抖落了羽毛,那輕盈的白色軟毛便隨著風在水中打著轉兒,漂著蕩著。
夢嵐慌忙躬身行禮。
男子並沒有看她一眼便越過她,向屋子走去。仿佛她是天底下最肮髒的,怕髒了他的眼睛。
進到屋子,便看到宋吟頹廢地坐在窗邊,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她的臉上,落在她的肩頭。
宋吟的眼淚流了下來,眼眶再也無法承受眼淚的壓力,積蓄了很久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落了下來。
不知道為什麽自見到白洛霆,她便變得不再堅強,經常流淚。
有腳步的窸窣聲,她擦了擦眼淚,轉過臉來,不想讓別人看到她的脆弱,傷口給別人看,痛苦的還是自己。
有人走了進來。他背對著光,讓人瞧不仔細,宋吟隻能抬手遮著太陽方看得清晰,是卓公子。
她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過他,上次見到他還是在元宵夜。
他坐在他那神秘的院子裏,坐在假山上一座精致的亭子裏。
他喚她過去。
當時她正跟秋兒從街上回來,剛見了白洛霆,心像裝了鉛塊,胸口像壓了巨石,讓她無法呼吸。
沛菡站在門口等她,說是有重要的客人見她。
宋吟真的很不想去,她的心濕漉漉的,隻想找個靜寂的地方去舔舐自己的傷口。
可是來喚她的是沛菡,她可是夢嵐最倚仗的人。看來這個客人真的很重要。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隻能前去相見。
進入那個神秘院落,宋吟便明白見她的人是那個著著青衫的男子,那個有著深邃眼睛的男子。
宋吟隻見過他幾麵,印象比較深的是桃樹下的偶遇,還有那次在這個神秘院落裏,他說了奇奇怪怪的話,那時候她才知道這個卓公子不是一般的人。
夢嵐是呼風喚雨的人,而這個卓公子是個比夢嵐還要有能耐的人。
元宵夜裏月亮很圓。離開了前街的喧囂,到這個院落裏,讓人的心靜得像水,不起一點波瀾。
轉了幾處連廊,宋吟看到假山上有一座八角的亭子,假山太高,看不到亭子的情景。
一路上她聽到了很悲壯的琴聲,原來是從這亭子裏傳來。
那琴聲嘈嘈切切錯雜彈,時而高昂,時而低沉,想必彈琴之人今天心情定是起伏不定。
沛菡停了下來,示意她上去。看這情形,秋兒很自覺地留了下來。
拾級而上,亭子裏真是別有洞天。
石桌石椅一應俱全,銀色的月光灑下來,在亭子裏投下斑駁的影子。微風徐來,影子隨風蕩漾,更襯托了夜晚的靜謐。
卓公子低頭撫著琴,甚是投入。
危眺沃站在旁邊,見宋吟上來,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便離開了。
亭子裏隻剩下她和卓公子二人,宋吟瞬間感覺亭子空蕩蕩的,很不自在。
琴聲漸漸變得柔和,不像剛開始那麽針鋒相對鋒芒畢露棱角分明。
因了這優美的音樂,宋吟尋了一處離卓公子不遠不近的地方坐下,托著下巴,玩弄投在手背上黑影。同時也用手做出一些圖形,投射在地麵上:小兔子、小孔雀、小鳥、小狗……
她小時候經常做這個遊戲,雖然簡單無聊,但讓人樂此不疲。
不知怎的,她突然意識到沒有琴聲了,實際上卓公子已經很久沒有彈琴了,隻是默默地甚至是含笑地看著她。
所以,當宋吟抬起頭來,便撞進了一雙深邃的眼睛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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