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赫亦歸來這天晚上,皇城燈火通明。
天家專門用來宴請群臣的映月閣可謂是歌舞升平。
絲竹之聲不絕於耳,餘音繞梁三日不絕。
連耀卓左擁右抱,吃食完全不靠自己,懷中的兩位絕色妃子自會將酒肉水果喂到嘴邊。
群臣身邊雖各有一位美豔女子伺候,但都規規矩矩不敢任性妄為。
獨孤太後坐在連耀卓下手的位置,雖然她手握實權,但是麵子上還是要給足這個貪圖享樂的窩囊廢皇帝。
更何況她還有修兒,她唯一的兒子,連耀卓的四皇弟連俢染。
當年冊立太子時,眾皇子中,基本上很年幼。
皇長子體弱多病,弱冠之年便撒手人寰。
二皇子騎馬外出,馬受驚,從馬上摔落。
蒼雲國的開國者是馬背上得的天下,戰鬥民族的後代又怎會差到哪去,可是偏偏正中的是後腦勺,一命嗚呼。
縱觀有資格入住東宮的唯有皇三子連耀卓和嫡長子連俢染。
隻是這連耀卓從小便插科打諢,吊兒郎當,貪圖享樂,不學無術。
可以說所有的貶義詞都可以用他的身上,所有令人厭惡的品質他都有。
先帝早早就厭棄於他,太傅們也把他當做反麵教材。
獨孤落顏從來沒有把這樣一個廢材看成連俢染前進道路上的絆腳石。
果不其然,修兒成功入住東宮。
作為太子他不負眾望,盡職盡責,受到大臣的極力擁護。
一切都太順利,是的,現在想想,一切都太順利,順利到當連耀卓已經在承恩殿登基的時候她還不相信這是真的。
自孝懿皇帝登基後,連俢染被封為孝明王。
他是蒼雲國開國以來唯一沒有過錯,卻永遠與皇位失之交臂的東宮太子。
加封的時候,紅底印有黑色翔龍圖案預示著皇室權威的錦旗在凜冽的秋風中拍打。
陽光卻尤其的明媚,照得人睜不開眼。
修兒在站滿群臣卻又異常空曠的承恩殿裏完成了加封儀式。
太監用尖細的聲音讀完聖旨,修兒叩謝皇恩,便說出了一個令在場的人無不驚訝的決定。
他竟然請求去九原任職。
獨孤落顏腦袋亂哄哄,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事先她竟一點兒也不知情。
而一直以來,修兒雖然擁有雄才大略,做事果斷堅毅,但是遇到大事總會跟她商量或者說是讓她知曉。
因為她的修兒已經長成棟梁之才,已經不需要她多加幹預。
他的決策總是對的,她二十幾年來的忍辱負重、嘔心瀝血總算沒有白費。
修兒長成了可以獨擋一麵,甚至是可以獨擋八麵的不可多得的人才。
“孝明王……”
“還請聖上準允!”修兒大聲地打斷了她的話。
她知道無論修兒做什麽決定,隻要做了便難以更改。垂簾聽政的她隻能向連耀卓點了點頭。
她的修兒站了起來,後退了幾步……
她的修兒轉身向外麵走去……
時間仿佛停滯在此刻——
這永遠令獨孤落顏感到恥辱的一刻。
陽光灑在他的後背上,灼得人眼生疼。那背影是多麽落寞,多麽可憐,多麽令人唏噓。
從那一刻起,她搶奪皇位的心更加地堅定。
即使是生米煮成熟飯,即使是木已成舟,但是事在人為。
她相信以她的苦心經營,細細謀劃,她一定能將皇位捧到修兒的麵前,讓他得到他應得的一切。
此後兩年,修兒隻在來京都述職時才回到青州,如此她才得以相見。
但是總感覺修兒的眼睛中有很多不一樣的東西,似乎在用一種陌生的眼神看她。
孝懿二年,獨孤落顏不知道哪步棋走錯了,竟然丟了雲家這枚有用的棋子,仿佛失去了堅實的臂膀。
可是這樣一個有著卓越成就的當朝太尉被屠滿門,這一駭人聽聞的驚天大案,竟然無跡可尋。
隻聽聞是錦衣衛例行公務,但是到底是不是錦衣衛卻不得而知。
即使是確定是錦衣衛,究竟是哪些人,誰人主使,竟無從查起。
如此要案冤案竟隨著那夜的瓢潑大雨被洗滌得幹幹淨淨。
在她備受打擊的時候,沒想到竟收到修兒的來信,這還是兩年多來,她第一次收到修兒的來信。
她顫抖著手指艱難地打開,小小的信封竟好似費了她九牛二虎之力,信中隻有三個字。
“停手吧。”
這如何能叫她甘心?
“皇帝,北堂將軍保衛了蒼雲國的安寧,可謂是功不可沒,皇帝難道不給如此功臣一些封賞嗎?”
不等連耀卓說話,獨孤落顏接著說道:“哀家想著護國將軍已是一品,沒有什麽封賞能夠匹配北堂將軍的功德。
不如皇帝與北堂將軍親上加親,賜護國將軍國姓。
與北堂將軍結為異性兄弟,封為安定王爺,豈不很好?”
很多大臣都倒吸一口涼氣,獨孤太後這是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呀。
表麵上北堂赫亦擁有國姓封為王爺,是難得的榮耀,十足的恩寵。
但是蒼雲國自開國以來由孝文帝規定,王爺者可享高官厚祿,但不能擁有兵權。
如此行事,這是要卸掉北堂赫亦的兵權呀。
一直以來獨孤太後擁有決策權,唯獨沒有兵權,這也是她終沒能力挽狂瀾改擁連俢染為帝的原因之所在。
孝懿二年,北堂赫亦剛被卸了兵權,便爆發了巨鹿漁陽之亂。
孝懿皇帝親自相請,北堂赫亦才掛帥三軍。
現如今戰功赫赫,剛凱旋歸來,又要被卸掉兵權。
獨孤太後做的委實不地道,不知道北堂赫亦如何應對這鴻門宴。
朝臣中不乏北堂赫亦的親信,他們皆憤恨不已。
“皇帝覺得意下如何呀?”
獨孤太後無比慈愛地問道,她的麵子工作還是要做足的。
哪曾想這荒唐帝王正與懷中美人低聲說笑,無暇顧及獨孤太後的言語。
來恩慌忙提醒,連耀卓仿佛如夢初醒,不知所雲。
來恩慌忙貼耳將獨孤太後的話重複一遍。
“哦,原來如此,護國將軍認為如何呀。”
北堂赫亦起身行禮道:“旦憑陛下安排。”
北堂赫亦的反應令在場所有人驚訝。
誰人不知,北堂赫亦馭兵有術,驍勇善戰,在孝賢帝時已經是戰功赫赫,並培養出了七萬餘人的戰無不勝所向披靡的北堂軍。
孝懿皇帝登基以來,巨鹿漁陽虎視眈眈,但卻對北堂赫亦聞風喪膽。
並且因為畏於北堂赫亦的誌勇多謀心狠手辣,不敢輕舉妄動。
就是這樣一個與戰場有著千絲萬縷剪不斷關係的人卻願意卸掉兵權?
簡直匪夷所思。
獨孤落顏也非常詫異,以至於她已經預想到如何反駁他的話語竟沒了用處。
她反應了片刻甚是欣慰。
“既如此,那就封護國將軍為……”
“母後。”
一個聲音打斷了她:“加官進爵有何意思,我的兄弟如此多,可是護國將軍隻有一個,不如……”
連耀卓壞笑了一下,放開懷裏的美人,拿起酒杯醉醺醺地說道,“你短短時日便將巨鹿漁陽打得落花流水屁滾尿流,給朕長了臉麵。
朕敬你一杯,賞黃金萬兩。京城中的府邸選上兩處心怡的賞給你了。
這可比當朕的兄弟來得實惠。”
“謝陛下。”還沒等獨孤落顏說話,北堂赫亦行禮道。
接下來的宴席可以說是在君臣同樂一派祥和中度過。
https://www.biqiuge8.com/book/60639/70992825.html
biqiuge8.com。biqiuge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