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顧雪鳶皺了皺眉,是有些不悅的,但是卻轉瞬之間舒緩的眉毛,一副十分溫和的樣子。
芥兒一心想要討好新主子,自然是沒有觀察的那麽細致,見到新主的這個樣子,於是就忍不住今天笑了起來,過了片刻之後又輕輕的眨了眨眼睛,看起來十分活潑的樣子“能在前幾天聽到了一些反對的傳聞,聽說是十分有趣的樣子,所以特地拿過來給娘娘獻一獻醜,希望娘娘不要笑我,我平日裏就喜歡這些東西,如果娘娘也喜歡的話,那自然是好的,如果是不喜歡的話就當個過癮的風罷了。”
顧雪鳶聽了這樣的話之後,反倒是輕輕的抬起了眼睛,顯得有些懶懶的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嫵媚“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一定好好堅持堅持,否則的話也不是白白的浪費了你一番真心嘛,不如你倒是說出來讓我聽聽,如果真是好的話,我也能夠誇讚你呀。”
芥兒聽了這樣的話之後自然是放鬆了許多,然後就開始講起了自己前幾句聽到的東西,雖然是聽人口口相傳,但是他卻講的十分用心,仿佛自己聽過一樣。
“你們可是聽說了,那蘇家大小姐偏偏看上了梨園戲子,這下呀,怕是要有好戲看了。”幸災樂禍的聲音在耳旁響起,蘇苑也隻是輕輕的垂下了眉目,將自己口中的清茶一飲而盡。
“可不是,這蘇將軍寵妹無度,這偌大的京城之中,何人不知,要說這個戲子啊,倒真是把主意打錯了地方,若是他把這主意打到蘇將軍身上,倒還有一絲希望。”接下來便是毫無顧忌的大笑之聲,讓人感覺刺耳之極。
蘇苑聽了這樣的話之後,也隻是輕輕皺了皺眉,也是無心看戲台上的戲了,徑直就入了後院中去,旁人見到她也是不敢阻攔,反倒是有人主動為她引路。
等到看到那正在細細描繪著自己眉目的男子之時,才輕輕地勾起了唇“數日不見,你待可好?”
柳月聽了這番話,也隻是輕輕的笑了笑,然後停下了手中的筆,反倒是抬頭看起來人“數日不見你,我自然是有些想念,隻不過現在外麵的風言風語你也都聽到了,你還是少來我這的為好。”
蘇苑挑了挑眉,這種事情,本就是對自己這種女孩子家家影響才大,誰知道這男人卻反倒是提前的重視起來了,倒是顯得自己沒了麵子,但是卻也不和他計較,反倒是直接坐了下來,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竟是坐在那裏慢慢的品茶了起來。
柳月見到她這般也是不阻止,卻是從一旁拿起了上好的茶葉,親手為她沏起了茶,放到了她麵前“這是怎的,你那兄長又催你了不成,若是如此的話,你若是肯聽我一句勸,便別在於他慪氣,我就不信這坊間的傳聞未曾傳到你耳朵裏。”
蘇苑卻是置若罔聞,反倒是從不遠處拿起了一個女子用的玉鐲,朝他輕輕的挑了挑眉“你這怕是有了心悅的女子,所以迫不及待地要趕走我吧,即使如此的話,那我也就不再多留了,省得壞了你的好事。”
柳月既沒有挽留也沒有解釋,隻是站在原地淡淡的看著女子遠去,過了許久之後,隻是幽幽地歎了一口。
京城裏的流言蜚語沒有幾日便被壓了下去,也不知是有人暗中使力,還是說已經換了新的話題,至少蘇苑並不知。
蘇苑這幾日被哥哥關在家裏自然是悶得很,更何況哥哥常常不回,更是平添了她幾分的寂寞。偶爾得閑或者有了興趣的時候,便又領著那小丫鬟玩起了撲蝴蝶的遊戲,隻不過是聊勝於無而已。
等到蘇苑再一次得到的機會離開家門的時候,已是半月有餘,便匆匆地趕往了梨園,卻已是人去樓空。
聽戲班的班主說,柳月跟著更好的戲班子走了,到最後一句話也沒有留下,倒是讓老班主十分的寒心。
蘇苑到了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除了知道他是一個唱戲的戲子之外,倒還真的是不知道他有什麽其他的身份。
原本也未生出幾分思念,畢竟隻不過是萍水相逢罷了,但是心裏卻隱隱約約的有些不甘,怎麽也得派人過來,告訴自己一聲吧,省得自己像個傻子一樣的往這裏跑。
蘇苑回府之時便得知數日未歸的哥哥回了家,於是便急匆匆的去了書房,敲了幾下門,沒有回應之後便也顧不得太多,直接便推了門進去了,卻是空空如也,一時之間有些呆愣。
蘇苑原本皺了皺眉打算離去時,卻發現哥哥原本擺放硯台的地方有些不對,便上前去為他擺正。
而此時卻聽到了書架移開的聲音,轉眼看去,那是兵法典籍的書架被移開,入眼的是一個黑漆漆的洞穴。
蘇苑遲疑的片刻之後,終究是擔心大過了恐懼,便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原本以為那地上可能會有些散碎的石子,卻沒想到被修整得十分平滑,看來是被人精心打造過的。
蘇苑剛到了那裏就聽到了哥哥的聲音,卻不是平時對待自己那般溫柔,仿佛含著千年的寒冰“我蘇家的大小姐也是你這種人可以碰得起的,當真是愚蠢至極。”
蘇苑一時之間將喉嚨提到了嗓子眼,千轉百回之後便有些疑心,那人莫非是柳月,但是入耳的聲音卻打斷了她的想象,也確認了這人並不是柳月。眾所周知,梨園的戲子都是有一副絕好的嗓子,否則的話也擔不起角兒的名聲。
那聲音嘶啞至極,仿佛是被人用煙熏過嗓子一樣,帶著些恐懼的開口“你把我綁到這裏來,究竟是為了些什麽?”
蘇苑原本打算事不關己就高高掛起,剛打算離開的時候卻聽到了哥哥的聲音“你即使已經在那裏聽過大廳的牆角,如今離開又算得了什麽呢?倒是不如出來讓我們看看你究竟是誰。”
蘇苑的喉嚨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但是又掛上了一副乖巧的笑容,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甜甜的叫了一聲“哥哥,剛剛我沒找到你就不小心闖了進來。”
蘇暢下意識的皺了皺眉,看向了被自己關押著的那人。
蘇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卻驚然的發現那人不是旁人正是柳月,一時之間就跪倒在了哥哥麵前“哥哥,你放了他吧,他隻不過是為我作戲。”說完咬了咬唇,忍不住帶上一些哭腔“難道妹妹的心意,哥哥還不知道嗎?哥哥,我從小到大喜歡的就隻有你一個呀。”
蘇暢下意識的就想要訓斥於她,卻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口,於是就輕輕的抿了唇,閉了閉眼,走了出去。
柳月此時雖然意識有些模糊,但是依舊能認出自己麵前的女子是誰,露出了一個看似平常的笑意。
蘇苑看著躺在地下奄奄一息的男子,一瞬間眼眶都紅潤了起來,但是還是顧不得的,先跑了進去把他扶了起來,但是去哪兒也不敢觸碰“你……你怎麽樣了?”
柳月卻是沒有開口,隻是從自己的身上摸出了那個白玉鐲子,卻發現如今已經斷成了兩截,原本的笑容也帶上了一絲的苦澀,但還是將那玉鐲放到了她手中。
等蘇苑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懷中的男子已經氣絕。不是因為這些慘無人道的刑具,而是死於自裁。
蘇苑咬住了唇,過了片刻之後,終於是忍不住的趴在那人身上痛哭了起來。她怎麽可能不知道這人寧死也不與自己說一句話的原因。隻因自己當初說過一句,他的聲音倒是好聽。
蘇苑再一次成為了京中的趣聞,這次卻是因為她竟然嫁給了一個戲子,且是一個已經死去了的戲子。
若幹年後,孤墳仍在,但當年的少女已有了斑白發絲,她看著那華貴的馬車,神色卻是淡淡,隻是冷聲開口“這裏終究不是將軍呆慣的地方,我就不多留了。”
蘇暢坐在馬車上看著那個已經不同於從前的姑娘,忍不住的苦笑了一聲,終究是值得嗎?以命相逼,卻是嫁給一個已死之人。自己又何嚐不知這是一場報複呢,卻也隻能甘之如飴。
多年後,蘇暢仍舊記得義父所言,護她一時安好,自己終究是失約了。
馬革裹屍和無情戲子,終究都不是她最好的歸宿。
顧雪鳶看人民大學小丫頭給自己講故事講了十分認真的樣子,也忍不住打斷她,隻是覺得有些可惜罷了,一旦將軍和一代大小姐甚至說一大堆這麽厲害的心思,就這麽白白的死了,隻不過是因為將軍的偏見。
不過說起來倒也可惜了,那位小姐到了最後之後也許才發現了自己的真心,隻不過確實將一片真心祝福,所以才造成現在的後果,說起來倒也是有些可惜了,隻不過終究是怎麽樣輪不到他們這些後人來說,還是他們自己心裏比誰都清楚的很呢,終究是一段冤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