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過往

  林遊看著自己麵前寫滿了天真的小姑娘突然笑了笑“深宮險惡，我有些東西必須要告訴你，你也必須要知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很久之前，曾經有個姑娘叫做聶心蓮，她是大將軍的女兒，從小就出生好，容貌好，無數的男子追著她，希望能夠博得她的青睞。


  可是她嫁給了當時最不受寵的一個皇子，偏偏這個皇子心裏還沒有她，等這個王子成為皇帝之後，做的第1件事情就是廢掉了她，就因為在這個皇子心裏，她的存在其實是影響了自己最心愛的女子的地位。


  女子就病了，病倒在病床上，不想再見這世間的任何東西，因為她也不再相信這世間的所有，她原本打算伴清風古佛永生永世，卻發現這也不過就是自己的一個妄想，這根本就是不可能，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聶心蓮這一病就拖拖拉拉的病了三四個月，等到她病好了，聶家差不多已經被連根拔起了。


  哥哥聶普平被下罪入獄，據說將要秋後問斬。皇帝當朝陳列了三十三條罪證，每一條都足以使他萬劫不複，也足以讓聶家再也站不起來。


  這麽多年以來枝繁葉茂的聶家底下早已是千瘡百孔，一個家族那麽大，如果真的想要找錯處的話，又怎麽怕找不到呢？

  令顧雪鳶吃驚的是一向年少有為的國舅爺聶普平居然束手就擒，沒有背水一戰。


  林遊出來解釋道“那是因為皇後和他的孩子都在皇帝手中，心疼自己妹妹和侄子的聶普平怎麽敢出手呢？”


  顧雪鳶點了點頭，有些感慨地說道“這個聶普平這一輩子也算是個英雄人物了，怎麽就栽到了自己妹妹手裏？”


  林遊沉默了片刻才回答道“這世界上總是有些割不斷的情誼，比如親情，聶普平和聶心蓮一母同胞，從小到大一起長大，這份情誼是任何人無論如何也比不上的。”


  顧雪鳶打趣道“別看你隻是個係統，你懂的還真不少呀。”


  林遊卻沒有她這樣打趣的心情，聲音有些低沉“其實真正失敗的不是聶普平，而是聶家，聶家已經千瘡百孔了，聶普平就算是天縱英才也無法力挽狂瀾，再說了，除掉聶家是皇帝非做不可的事情，隻有這樣才能提醒你們這些世族之家，明白你們手中的權力到底是誰給你們的。”


  顧雪鳶聽到這樣感傷的話也消沉了不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飛鳥盡，良弓藏罷了。”


  林遊使勁搖著自己的腦袋“可是聶普平他什麽也沒做錯呀，當年欺壓皇帝的是他父親，仗勢欺人的是他妹妹，他隻不過是一個好兒子，好哥哥，他隻不過是希望他愛的人都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哪怕那將會把他推向萬劫不複的深淵。”


  顧雪鳶點了點頭“聶家廢除不可，他們的勢力強大，盤根錯節，已經嚴重影響了這個龐大帝國的運轉，而且他是世族的代表，世族掌握的權力越多，皇帝手中的權力就越少，隻有打擊聶家才能有助於皇帝收回權力，震懾百家。”


  林遊看這冷靜的顧雪鳶，突然開口“顧雪鳶，如果我告訴你，聶普平用自己的兵權交換了自己侄子和妹妹的性命，你會怎麽看這件事？”


  顧雪鳶意識有些沒反應過來，反問道“你剛剛說什麽？”


  林遊又解釋了一遍自己剛才的話“聶普平用自己手中的兵權和皇帝交換自己妹妹和侄子的性命，讓皇帝發誓一生不動皇後和廢太子，並且逼迫皇帝寫下了一紙詔書。”


  顧雪鳶感歎道“可真是個厲害的人物，自己都已經身陷囹圄了，還能跟皇帝做交易，並且還成功了。”


  林遊“……”自己還是去旁邊畫圈圈吧。


  顧雪鳶看著獨自憂傷的係林遊，在心裏歎了一口氣，留他們兩個人一命並不代表不可以磋磨他們，曾經的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如今已經不再複以前的高傲了吧，就是不知道以後他們麵臨的會是什麽。


  過了一會兒，顧雪鳶才補刀道“我突然想起了一回事兒，聶普平怕是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了吧，他既然敢拿自己的兵權換了自己的妹妹和侄子，軍中怕是沒有人再信服他了，他怕是沒有退路了。”


  林遊故作高深的開口“這就是你不懂了，聶普平當然是埋下的兩顆暗棋，然後才敢去死的呀。”


  顧雪鳶這次倒是來了興趣“接著說下去吧。”


  林遊總算是得了露臉的機會，一臉炫耀的開口“他們家有五兄弟，你還記得他的三哥吧，雖然他表麵上已經出家為僧，但是你別忘了，他可是刀山火海中闖出來的人，在血流成河中仍然能保持的了性命，本來就不是一般人，更何況他是心中早就有了威信，如果他敢起兵造反，自然是一呼百應，雖然他表麵上已經不為塵世種種，但是如果自己家被人掘了後，他肯定會不管不顧的報複，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覺得誰的損失會更大一些呢？”


  顧雪鳶讚同的點了點頭，詢問道“那另一顆暗棋是誰？”


  係統揚了揚眉“當然是我們的前朝皇帝南宮淩了，他從小到大就愛慕自己的表妹，哪怕是長大之後愛而不得，也舍不得去強迫自己的表妹一點，甚至最後被趕下了皇位，也舍不得動自己表妹一根毫毛，如果自己表妹被人害死了，他能夠無動於衷嗎？再說了，即使他對皇後真的沒有了意思，但是皇後的命也隻能他自己親手來取，怎麽能夠加以他人之手？更何況他本來就是前朝皇帝，起兵造反有理有據，誰會想到已經被廢了的皇後娘娘身上。”


  顧雪鳶這個時候感覺出了不對味兒“聶家老三起兵造反還有兵可領，至於這個前朝皇帝從哪裏搞來將士和兵器呢？”


  林遊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你忘了你老爹是幹什麽的？你老爹可是將軍呀，手中自然有兵權，在軍中也有一定的威信，更何況你和皇後根本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本來就是被綁在一起的，如果聶家被連根拔起了，你老爹自然會居安思危，另覓新主了。”


  顧雪鳶不懂就問“可是我爹他當年已經背叛了南宮淩，南宮淩怎麽可能再次接受與他呢？再說了，如果可以的話，我爹應該希望自己做皇帝吧，怎麽可能會在把自己的性命交給別人手上。”


  林遊搖了搖頭，也有些不明白“我也不太清楚，我隻是跟著聽說了這些事情罷了，其中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明白的，不過我倒是覺得他們之間有過很多次的爭執，那些爭執實在是鬧得太大了，連我這個閑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聶普平有一日突然來到了未央宮中，看著畫著濃妝，莊嚴威儀的自己的妹妹，自嘲的笑了笑“蓮兒，你怎麽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我和父親和哥哥拚盡了全力想讓你保持原來的模樣，而你現在看看，你是什麽樣的，嫉妒自私殘忍，你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聶心蓮聽到哥哥失望的話語，有一瞬間的心慌，但是想到了墨青對自己所做的一切，她的心裏又被憤怒所填充，她倔強的的開口，語氣裏沒有一絲的悔意“我並沒有認為我做錯什麽，莫興怎樣對我的，我就怎樣對待回去，我不認為我做錯了。”


  聶普平看著自己的妹妹，不知道該說什麽時候，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開口“對不起你的事你也清，那你那後宮的妃子開什麽刀？尚悅欣她做錯了什麽？你要罰她罰到流產，你以前從來不會這樣，從來不會這樣遷怒別人。”


  聶心蓮輕輕的撫摸著自己的護甲，懶懶的開口道“我還以為哥哥這樣興師動眾是為了什麽呢？原來是為了那個女人呀，她冒犯了我，我罰她跪不是應該的嘛，再說了，我又不知道她已經有了身孕，她流產了，這怎麽能怪我呢？”


  聶普平得眉頭狠狠的皺起“聶心蓮，你這是說的些什麽話，什麽叫做不知道？什麽叫做罰她是應該，聶心蓮，位高權重並不代表可以仗勢欺人，從小到大哥哥和爹爹教你的東西，你都喂了狗肚子裏去了嗎？”


  聶心蓮火氣也上來了，啪了一下摔了茶杯，扭過頭去不看自己的哥哥“凝歡，送客沒有我的允許，以後不要隨便接待客人。”


  聶普平被氣得渾身直打哆嗦“好，好，好，你翅膀硬了是吧？我管不了你了是吧？好，你請我來我也不會再來了。”


  凝歡有些尷尬地看著自家少爺，想開口勸勸小姐“小姐，這是少爺啊。”


  聶心蓮聽的莫名的心尖一顫，但還是冷硬的開口“凝歡，我叫你送客你聽不到嗎？莫非你也想出去，不再進我這未央宮？”


  聶普平擺了擺手讓凝歡不要再管自己了，隻是臨走前又說了一句“蓮兒，你好自為之。”


  聶心蓮的臉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布滿淚水，她拉著凝歡的袖子，強撐著問道“凝歡，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