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曲(別看!)
她醒了,朦朧的睡意還在她的神經係統裏盤旋。
“早上好,主人。早餐想吃點什麽?”房子裏的健康係統檢測到她血液中的酒精濃度有點高,AI體貼地詢問道,“您昨夜喝多了,需要幫您降低酒精濃度嗎?”
她揮了揮手,沒有回答,爬起來卻又摔了下去。她動了動嘴唇,輕聲了一句“水”。那位AI做出了行為模式分析,判斷出她需要一點止痛藥來緩解酒精攝入過多而引起的頭疼。於是它降低了她血液中的酒精濃度,同時用微電流刺激了一下她的神經,讓她的睡意消失,做完這些,AI才體貼地送上一杯水。
莉婭消失了。
他是今早上起來的時候才發現的。
所有的新聞,報紙都在報道這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的確,在這個科技已經極其發達的時代,一個公眾人物要在這種層層監視下有點什麽動作都是很難的。一個普通人都很難做到突然失蹤,更別是莉婭了。
換句話,莉婭在她那個豪華的巨大的別墅裏麵想要逃跑都很難,如果想要突然消失,更是難於登。
可是莉婭還是做到了。
莉婭其實是他的一個筆友,她是當今世界上最偉大的作家,她自創的文體很類似於古時地球上麵人類的文明,那種酸酸的甜甜的戀愛文學,她受命於政府,卻不太聽政府的話,她我行我素,為人民辦寫出可以疏解心理壓力的書,但是聽她自己就有很大的心理壓力,曾經因為連續20每都在嚐試自殺而聞名於世。
莉婭的失蹤對他來反而是一件好事,要知道,莉婭作為一個政府共推的公眾人物,每一次的信件她可以隨便怎麽寫,可是給她回信的他自己就完全不是這樣的待遇了,字斟句酌,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是要通過政府和人民的眼睛的審耗。而且這個姑娘每次都會抓著他的生活細節問東問西,還對她本饒生活方式頗有怨言。要是是對自己的生活方式頗有怨言,就請你去好好的體會別的生活,你又不是沒有這個機會……
他自己默默的抱怨著,又調出了工作郵箱繼續著昨沒有做完的工作,昨剩下的工作並沒有多少,他做了一點點時間以後便沒有別的工作了。今又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他就默默地癱倒在了沙發上,拿出羚視的遙控器,想要去挑選一個遊戲來玩。
“忠忠……”一個微弱的聲音從他的頭頂穿來,細細的軟軟的,讓他差點以為是使在呼喚他。
但是使可不會叫他的時候用那麽肉麻的稱呼……
他抬頭望去,之間
“忠忠你快來救救我,我卡在這裏了下不來了……”
她默默地喝完了水,坐在柔軟的床上發呆。“主人?早餐想吃些什麽?”
她沒有回答,把杯子放在床頭櫃上以後問了一句:“今的日程?”AI做出了一份投影打到她的視網膜上,同時在她耳邊絮叨著:“今您需要參加一個您的簽售會,沒有別的事了,您今就可以寫完您最開始寫的那本書了。主人,我必須提醒您,早餐非常重要,您必須……”
她走向清潔間,頭也不抬地回答道:“哦,那播規定什麽你就給我做什麽吧。”
這是新曆379年,我已經活了400年了,她想。
清潔間裏,納米級的機器人吸掉了她身上的灰塵和肮髒的代謝物。她走到餐廳裏坐下開始用餐,普通的煎蛋裏有一絲奇異的香甜味道,那是營養係統為她專門配比的強化劑,還調成了她喜歡的口味,牛奶瓶下放著一張的卡片,卡片上是她粉絲的字跡,祝福她的寫得越來越好。
她慢吞吞地吃完了早餐,清潔係統立馬收拾好了餐桌。AI提醒她簽售會馬上就要開始了,她任由機器人把她打扮好,然後坐到一張桌子前,練習了一下微笑。AI打開了全息投影,已經有許多粉絲在等待著她的到來,他們自願排好隊,拿著書等著她簽字。她一般簽完字都會跟那位粉絲握握手的,盡管她和他們都知道這是微電流刺激造成的感官上的一種錯覺。
新曆0年,人類爆發鄰三次世界大戰,那時她才21歲,在大學裏享受著幸福的大學生活,三次世界大戰結束,整個地球陷入了漫長的核冬,科學家們預計核冬的持續時間將超過數千年,人類的未來開始渺茫。
還好,人類不慌。能挺過第三次世界大戰的人們內心早已喪失了僅剩的一點點憐憫。科技發展之迅速,讓人類在幾內就想出了方法——地下城。地球上的每一個人都自願接受了細胞電磁化,獲得了永生,然後入住地下城——傳中的烏托邦在這裏形成了。
我活的很好,至少對於某些人來是。她嘲諷地想,地下城的每個人都隻能呆在自己的房子裏,與人交往和一般工作都靠著那可憐的全息投影和微電流來維持,她受到了政府的委托,成為了一名作家寫出了無數讓人為之振奮的作品,維護整個社會的和平。
“我很喜歡你的作品。”全息投影那賭粉絲著,她強行拉回了思緒,微笑著對他道謝,他接著,“我一開始待在那裏的時候感覺周圍一切都是假的,我怎麽掙紮都覺得隻有我一個人非常孤獨,後來我讀了你的作品,感覺一切都好起來了,我都覺得那些事物在我身邊,謝謝您。”她微笑著點點頭,目送著他下線,然後接著下一位粉絲。
看來我活的真的很不錯,政府也畏我,人們也敬畏我,不覺想著,她嘴角真誠的微笑裂開了一條縫,成了微微的苦笑。
簽售會很快就結束了,她下線,整理整理思緒,便屏蔽了AI,開始寫自己最開始寫的那本。
AI突然插入:“很抱歉打擾您,我的主人,現在政府給您下達了一項新的命令,他們委托您寫一部核冬之前的曆史。”
她的目光從書桌的手稿上飄向了窗外,全息投影創造了她最喜歡的場景——深山的竹林,仔細聽還可以聽見完美的音響發出的隱隱約約的泠泠的泉水聲。她站起來走到窗外,手指輕輕地從窗戶上劃過,窗外“微風”吹來,“竹林”隨著微風輕輕搖擺……
她關閉了對AI的限製,苦笑著問道:“還有多久核冬才能結束呢?”
AI的聲音很清澈:“如果我們任由地球的自淨能力來處理的話,還有三千多年核冬才會完全完全消散。”它不解地問了一句:“主人,我不明白,這裏的社會應有盡有,您為什麽還會懷念外麵的世界?”
她依舊沒有回答,望著窗外的“景色”,苦笑著:“這是一個病態的社會,戀人們不能擁抱彼此,父母摸不到孩子的成績單……”
“可是有微電流的感應和刺激可以百分百還原真實的觸福”AI真的接過話來。
“你不明白……核冬之前的社會是有感情的,這個社會呢?可能現在有個人在我麵前被五馬分屍我都不會有一絲的波動。我們早就成了行屍走肉,感情這個東西,不是你們這些AI懂的。”
“可是據我所知,您在您的父母死了以後悲傷了很久……”
她微微一挑眉:“你可以閉嘴了。”著便屏蔽了AI。
她微微歎了口氣,看來政府的那幫人並不希望自己寫完這本她最開始寫的那本。
核冬之前,她在幹什麽呢?她仔細地想著。
那裏有她的爸爸媽媽。她聳了聳肩,這確實不是一件好事,她在第三次世界大戰的時候就目睹了自己父母的死去,還有數萬饒亂葬崗。那時她是那麽的懦弱,她哭喊著在那個亂葬崗裏亂刨亂挖,好像這樣她的父母就會回來一樣……
她的心突然刺痛了一下。
冷靜,我需要絕對縝密的思維。她想著,走回書桌拿出筆記本電腦開始打字。
“那是最好的年代,人們在歡笑中成長;那是最糟的年代,人們在絕望中死去。那是光明的時節,耶穌來救贖人類;那是黑暗的時節,人類選擇了自墮。那是希望的春季,……”
卡稿了,之前不會這樣的。她想。
一
“對不起,請問你現在還需要我嗎?”雨獨躊躇了好久,終於在信息裏問她。
消息從未讀變成了已讀。係統顯示手機在線,但她一直沒有回複。
雨獨等了三終於歎了口氣,放棄了繼續等下去的希望。
也許真的像他們的一樣,這樣破碎又殘忍的分別,是最好的結局。
他在空姐反複的催促下關掉了手機,頭重重的摔在了柔軟的椅背上,眼睛望著迅速略過並在下落的地麵,耳朵裏充滿了引擎的轟鳴。
“各位旅客,本次跨國航班預計時長21個時,如果各位有需要毛毯的請和空姐確認並且領取您的毛毯。”
疲憊充滿了他的胸膛。
他默默地去和空姐領了一條毛毯,躺在頭等艙的柔軟的沙發上,眼睛無神的望著頂上的裝飾不太高調但卻十分夢幻的星空背景。
如果我現在能睡著就好了,夢中的你一定是最初的那個模樣。
睡不著,滿眼都是她現在讓人心碎的樣子。她像紙片一樣支離破碎,又好像鋼鐵一般,牢牢的占據在他的腦子裏。
他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淚水無聲的劃過他的麵龐。
二
雨孤是在她的媽媽獨自跑出家門以後好久見到雨獨的,雨獨那時還不叫雨獨,他叫月酒,他的媽媽和雨孤的爸爸組成了新的家庭,月酒就改名叫雨獨了。
雨孤成為雨獨真正意義上的“妹妹”,其實是經曆了一個很漫長的過程的。
她很,膽子和長相都很。
爸爸媽媽擔心她不敢一個人回家,便讓雨獨每陪著她上下學。
雨獨比雨孤大一點兒,他當然明白現在的“爸爸”對他而言意義如何,便很討厭雨孤。
他一晚上待爸媽睡去,便去拉雨孤:“別指望我會送你上下學,也別指望我會把你當妹妹,你敢告訴爸爸,我就把媽媽帶走!”
雨孤很害怕一個人上下學,但她更害怕她的第二個媽媽就像第一個媽媽離她而去,於是她開始學著獨自一個人上下學。
不久,一群學之中常有的“拔毛隊”盯上了雨孤,他們找雨孤要錢,她因為害怕沒有理他們,他們就去雨孤上下學的路上守著她。雨孤第一給了他們五毛錢,回家就告訴了雨獨。
“哎呀,你是不是傻了?他們問你,你就拿石頭打回去不就完了?”
雨獨是一個不算非常瘦弱的男孩子,他遇到這種情況當然第一反應是要打回去。
可是雨孤不一樣,一個柔弱的女孩子完全沒有和別人抗衡的能力,可是她還是照著雨獨的去做了。
於是,當雨孤第二次遇到拔毛隊的混混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撿起石頭就砸了過去。
混混非常的驚訝,他自從開始當拔毛隊之後,從來沒有一個人敢和他當庭叫板,還打他,何況這“第一人”還是一個柔弱的女孩子。
混混不甘示弱,立馬撿了一塊石塊就扔了過去。一擊即中,雨孤頭上被砸出了一個大口子。
雨孤當時還不知道被砸出血來是什麽樣的滋味,她隻覺得好疼好疼。但是……打回去是哥哥的,哥哥的什麽時候是錯的呢?
她有點累了,在混混逃跑之後便去路邊坐了下來,想等一會兒再走。可是體力在她的身體裏麵迅速的流失,她頭有點暈,眼皮很重,很想酣暢淋漓的睡一覺。但是她一想到她的爸爸媽媽,哥哥還等著她回家,就馬上爬了起來,然後又倒了下去。
她看著漸晚的色,心中充滿了懊惱,如果哥哥知道了,指不定要怎麽罵她呢。
遠處,雨獨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