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依否四處打量著裏無的臥室。這個房間將極簡風格貫徹到了極致,一桌一椅一床,便沒有多餘的物品。雖然裏無很久都沒有回來,但是桌子,椅子和地板甚至是床都非常幹淨,沒有一絲灰塵,應該是經常有人來打掃以保持這個房間都整潔。依否環視了一圈,視線最終還是不自覺的落到了床上的那個女孩子上。


  黑色的床上,裏無的皮膚白得像紙一樣,微微帶著些許透明的質感,竟然產生了虛弱的感覺。她的眉頭輕輕的皺了起來,依否俯下身去,手指輕柔的在裏無眉頭擦了擦,想把她眉頭的脆弱和陰霾擦去,“之前沒有這個的……”他輕輕的想。她長長的睫毛和頭發一部分被黑色的床給掩住了,另一部分在皮膚的襯托之下有些淩亂的生氣。依否細細地揣摩著那床上擺放著的精致的五官,安排得當,十分妥帖。“你的皮囊那麽精致,那靈魂呢?”依否悄聲著,那麽美麗的皮,就這樣包著一個拒人於千裏之外,宛若寒霜般的水晶嗎?這……依否深深的凝視著裏無,突然有了一種想感受她的嘴唇的衝動。“冷靜,依否,不能這樣”心中的紳士風度強迫他放棄這種念頭,他聽著眼前那個饒呼吸,感受著她微微呼吸時噴出的氣流。他站在床邊內心掙紮了很久,最終他的理智和教養占領了他的大腦,啊……實在是太可惜了。


  “先生,該去挑選裝備了。”一個研究員幽靈般的出現在依否身後,把他嚇得一激靈。他像是掩飾什麽似的咳嗽了一聲,:“嗯……好,好的,請問去哪裏挑選?”研究員微微一鞠躬:“請跟我來。”便獨自轉身走了,也不管依否是不是真的跟上來了。依否見狀,趕緊跟上。但是研究員的腳步有一點點快,依否需要跑才能跟上那個研究員的腳步,他三魂不在七竅地跟在研究員的身後,突然有些醒悟過來似的想:“不對啊,我剛剛為什麽要心慌啊?我不是保持了理智了嗎?明明我什麽都沒有做啊……”


  一句話打斷了依否的思緒:“先生,我該怎麽稱呼您呢?”研究員突然回過頭來問他,“我的意思是,您的貴姓,我還不知道呢,看起來好像裏無也不知道呢。”依否回過神來,好奇的問道:“你們……不是都喊她喊做什麽‘我的主’嘛,而且你在她麵前也很沉默的樣子,怎麽……”研究員聽了這話,笑眯眯地擺了擺手,回答:“其實也沒有,我們啊,都有點怕她,她殺人可真的不眨眼的呢!”


  “他們臣服於你,是懼,不是信……”蝶的聲音在依否的腦子裏浮現。


  外麵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帶著一點慵懶又休閑的意味,可在精確控製雨量和時間下,又沒有了雨的沉悶,讓人眼前一片清明,帶著濕氣的泥土味又不會讓人過於清醒,好像要讓人沉醉於一場清新而又美麗的夢境裏。研究員看見外麵的雨,話匣子不知不覺地打開了:“我跟你講,這個雨量是裏無去那個學校學習一個學期之後回來親自設計的,王國裏每周最期待的就是這場雨了。”


  看來,她雖然殺人不眨眼,讓人心生畏懼,但是她的確才華橫溢,智商堪比愛因斯坦。依否想到這裏,突然低頭笑了一下。一圈疊著一層的溫柔意味如同漣漪一般在他的心裏緩緩的散開,她的身影在他眼前晃動了一下。風鈴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輕輕柔柔的,好像撫平了他內心的惶恐和不安。


  忽然,一陣心悸的感覺湧上依否的神經係統。什麽……依否驚異了,要發作也不能現在啊!可是他那深入骨髓的劇痛根本不會聽他隨意指揮……


  要是會,他也不會技藝高超但一直被關在隱秘的地方了。


  劇痛從他的心髒開始,順著血管,一點點,一寸寸地侵蝕著他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個尺寸的身體被劇痛占領,他的神智就模糊一分。前麵的研究員還在喋喋不休地著些什麽,可是依否已經完全聽不清了。他跟蹌地扶著牆又往前走了幾步,便一頭栽在霖上。


  “我的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名字是什麽……”


  “對我們這種人來,最重要的不是學會活著,我們本就不老不死,不是嗎?我們是命閱寵兒,也要相應的付出代價,每一個命運指定的人,都是我們應該執行任務的人。完成了,命運之神會繼續眷顧你,完不成,你就會遭到命運之神的唾棄……”


  “什麽……聲音?”依否緩緩睜開眼睛,他記得他昏迷之前是倒在霖上,怎麽,誰幫他站起來了嗎?

  “先生,我該怎麽稱呼您呢?”研究員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不對。


  這,大錯特錯了。


  幾分鍾之前他就過這句話了,他當時的神情,和現在一模一樣,“我的意思是,您的貴姓,我還不知道呢,看起來好像裏無也不知道呢。”一模一樣的話語,仿佛情景再現。


  仿佛,時光倒流……


  不對,時光真的倒流了!

  依否強裝淡定,問道:“你們……不是都喊她喊做什麽‘我的主’嘛,而且你在她麵前也很沉默的樣子,怎麽……”研究員聽了這話,笑眯眯地擺了擺手,回答:“其實也沒有,我們啊,都有點怕她,她殺人可真的不眨眼的呢!”依否回過神來,對研究員禮貌性的笑了一下:“我的姓很難記的,是一個外語的姓。”


  “是嗎?我還以為您是本國人。”研究員頗為失望的感歎了一聲,但又馬上好奇的問道:“您是布萊特親王那個國的?還是無國籍人士啊?”,“我不是布萊特親王那個國的,隻能大概算無國籍人士吧,”依否很快否認了,“按照大陸漂流和合並來看,我就是這個國的,隻是我父母死的早,沒有人可以會給我改姓了,主要我自己也不太想改,就一直保留了古語的那個姓。”他頓了一頓,又繼續對研究員:“古英語的姓,還是蠻好聽的,單就音節上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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