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他在騙我
五年過去了,藍宿不僅沒有變老,還愈發的精神抖擻,神采奕奕了。
就連聲音也較之前渾厚了許多。
這樣的變化著實令我驚訝,連帶著心中對他的那絲敬畏之情也更重了幾分。
這藍宿,莫非真的像藍爍跟我說的那樣,是個半仙?
不過以藍宿這個年紀,他如果加強鍛煉身體,心態保持良好的話,跟時間賽跑還是有贏的可能性的。
比如宗政烈,又比如嚴司翰。
雖然已經過去了五年,可他們的容貌就沒有發生太多的變化。
歲月看似對他們格外的眷顧,其實不然。
歲月對誰都是一視同仁的,區別只在於一個人在自己身上付出的程度多少。
放下果汁,我連忙起身,揚起笑的同時便答道:「承蒙您的關愛,這些年,我過得還不錯。」
藍宿腳下生風,很快便走到了沙發這邊。
他精明的雙眸在我和宗政烈之間轉了幾圈,便意有所指道:「身體是過得不錯,那麼心呢?」
「午夜夢回之時,是否會有所不安?」
藍宿點到即止,他揚了揚手裡的長煙鍋,指著門外道:「夏景不錯,丫頭,可否願意陪老頭子我去園子里逛逛?」
藍宿朝著宗政烈微微點頭,笑道:「借你夫人片刻功夫。」
宗政烈一路上都不怎麼好看的臉色終於好轉,朝著藍宿彎了彎唇角,回道:「請。」
藍宿重新將手背在了身後,看了我一眼,便邁步走了出去。
被藍宿那句「你夫人」窘了一下,我無語的看了宗政烈一眼,便趕緊追了上去。
出了門,藍宿熟門熟路的往雲園的花園裡走。
花園裡種滿了槭樹,夏日楓葉尚未變紅,遠遠望去,一片槭樹林都呈翠綠色,由奼紫嫣紅的花田所圍攏,綠葉紅花,微風一吹,花朵的芬芳便夾雜著樹葉的清爽撲鼻而來。
藍宿帶著我穿過花田小路,進槭樹林里找了一個石凳,用袖口幫我擦了擦石凳,便示意我坐下。
我跟藍宿說了聲謝謝,坐下的同時,便有些惆悵的對他說道:「既然我身為爍爍的母親,就容我叫您一聲藍伯吧。」
得到他的應允,我便繼續道:「藍伯,想必你也知道,我跟宗政烈已經分手很久了,您剛才的那聲夫人,唉……」
我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但藍宿明白。
他敲了敲煙鍋,低著頭漫不經心道:「緣起緣落,都在天命,我既知天命,自是該稱你一聲夫人。」
我皺眉,有些不解道:「你的意思是,我最終還是會跟宗政烈再續前緣嗎?」
「緣分兩種,一為生緣,二為死緣。」
「至於你們是生緣還是死緣,屬我技拙,還未窺測到天意。」
「不過我既然來了海城,自是要提醒你幾句。」
藍宿將煙絲塞進煙鍋里,點燃了,卻不抽,就那麼由著它在那裡燃燒。
那煙絲的味道很奇特,不像我以前聞到的那種嗆鼻的味道,反而透著一絲香氣,像是某種香料的味道。
聞著聞著,不知道為什麼,我莫名就產生了一絲熟悉感。
總有一種,我好像在哪裡聞到過的感覺。
因為藍宿剛才所說的死緣,我現在也沒心情去想這味道的事兒,有些緊張的問道:「藍伯,依你的意思,我或是宗政烈,還會有血光之災?」
「未必。」
藍宿搖了搖頭,表情有些嚴肅道:「我給你的信物,你可還貼身戴著?」
我點頭,將手腕遞給他看。
「丫頭,老頭子我並不是神仙,只不過略通一些玄學,會看些面相手相,測測凶吉,此乃我國國學,自古王侯將相都依賴此術治國打仗,你若信我,就好好貼身帶著這枚信物。」
「必要時候,就拿著這枚信物去找翁立,相信你們已經見過面了。」
「他雖然還清了我的人情,但只要你有這枚信物,他就會幫你。」
幫我,翁立能幫我什麼。
雖然疑惑,可我還是點了點頭。
而後,我便順著他的話題問道:「藍伯,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這枚信物一共有幾枚。」
將我遇到嚴司翰,以及嚴司翰擁有一枚銀幣的事情告訴藍伯,我疑惑的問他:「藍伯,你是因為嚴家曾欠你人情,所以才把這枚信物給我,好讓嚴家護我周全嗎?」
「還有你說的血光之災,是不是就是指我在海上發生的那場禍端?」
正連珠炮似的問著問題,就見藍伯的臉色突然就變得很難看。
他皺著眉頭思索著什麼,好一會兒,他才嚴肅道:「我並未跟嚴家有過任何交集。」
「這枚信物,在這世上一共擁有六枚,擁有其他四枚的人,多年前就已經死了。」
「我親眼將信物放於棺內,隨他們下葬,絕無差錯。」
這下子,我整個人都僵住了。
腦子裡有片刻的空白停留,好半天,我才緩慢的看向了手腕上的銀幣,喃喃著說嚴司翰的脖子上,明明也有一枚一模一樣的銀幣。
氣氛突然就陷入了僵硬之中。
藍宿坐在那兒想了半天,猛地就拍了一下大腿,站起了身:「遭了,怕是他們四人中的一個墓被盜了!」
還未來得及多問幾句,藍宿便快步朝著花園外走。
剛走出幾步,他又退了回來,塞進我手裡一個錦囊讓我務必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再打開看,便一路小跑著消失在了槭樹林外。
僵坐在石凳上,我攥著手裡的錦囊,無數的不安瞬間將我吞沒。
嚴司翰在騙我。
早在我遇到翁立的時候,我就曾有過這個念頭。
可現在,藍宿已經明確的告訴我他跟嚴家沒關係了,那麼嚴司翰的那枚銀幣,又是哪裡來的?
他給我所講的那個關於他爺爺的故事,又是真是假?
在石凳上不知僵坐了多久,一直到宗政烈來找我吃晚飯,我才恍若發現,天已經擦黑了。
抬頭看了眼宗政烈,我下意識就往起站。
大概因為我保持一個姿勢坐了太久了,我的雙腿一時竟有些使不上力。
雙腿一軟,我一下子就跌坐了回去。
宗政烈眼疾手快,趕緊扶住了我的胳膊。
許是見我神情恍惚,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便無奈的將我打橫抱了起來,大步往花園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