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0章
夏秀敏微微的勾了勾嘴角,然後把剛剛宮女送過來的花插進了瓶子裏,她還細心的在澆水:“隻是,我覺得現在還不是離開的最好時機,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現在離開東魯,有些不是時候。”是不好的預感,夏秀敏沒有說,她已經開始忌口了,很多不吉祥的事情,她都不會輕易的說出來。
這是在奪天下,能沉住氣的人,才會走到最後,而那天下,不是誰一兩年之內就不費吹灰之力打下來的,更何況,她也不是最聰明的人,比起各位前輩的足智多謀,以現在的情勢來看,到底還是要一段時間的。
“恩,那就再留下來看看。”其實裴寒也是想要留下的意思,現在西子昱剛剛離開,一直咩有收到他回去的消息,隻要有一點動靜,他都能知道西子昱已經安全到達,可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就算他們現在離開了東魯,去西周也是得不到任何保障的。
夏秀敏點點頭,又撥弄了自己手上那些好看的花,裴寒才注意到夏秀敏手上這顏色不同以往花朵的花,是綠色的。
“很特別對吧!”夏秀敏看著裴寒,頭都沒有轉過去,她知道,裴寒已經注意到自己的動作了。
“這是什麽?”裴寒指了指那花,問夏秀敏。
“有用,至於多麽有用,你以後就知道了。”夏秀敏抬眼笑了笑,就是賊光閃閃。
不過,她最好奇的還是軒轅亦身上的病,一看日子,明日就是月圓,又一個月了,夏秀敏順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才發現孩子是不是真的在長大,因為自己都能感受到他偶爾在踢自己。
裴寒點點頭,和夏秀敏一起,注視著那花,不過,他又很快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你有孕在身,就不要再去動這些東西。”
他是出於擔心,女人家,動毒來,到底有些不好,就算知道夏秀敏特殊的體製,他還是擔心她把自己弄傷了。
“沒關係的!”夏秀敏太了解自己了,當然對於這樣的事情很是輕車熟路,所以,裴寒的忠告她也就聽聽,但心裏都很暖。
“明天就是月圓,我很想知道,歲夕的藥對於軒轅亦到底有沒有用,不如,明晚天未黑下來之前,你我守著他,然後再看。”
夏秀敏提議。
“怎麽,如果那人沒有好,你是不是想出了法子來治療了?”裴寒笑的雲淡風輕,但是,心裏似乎還是有一點點翻騰的醋意。
“救他,總歸是件好事,我不能總是指望著那三片葉子換來的誓言,裴寒,我們必須要讓軒轅亦從心裏信任我們。”夏秀敏誠懇的對著裴寒說道:“隻有救了他,讓他的病情好轉,才是唯一的做法,因為,我想不出別的方法還能得到他的信任,他沒有什麽軟肋了,他的軟肋,就是他自己。”
夏秀敏說的很對,在東魯住下的日子已經不少了,見不到能夠威脅到軒轅亦的東西,所以,救他,成為自己現在能賭的唯一把握了,為了將來足夠的後盾,她必須這麽做。
手心開始捏著那隻綠色的小花,裴寒驚訝的發現,夏秀敏用力按壓的地方,從那花裏流出來的,不是普通的汁液,而是,血紅血紅的血水。
驚訝之餘,再說不出什麽話來。
“這是?”裴寒還是忍不住的開口問道,夏秀敏哪裏弄出了這麽一個東西出來。
“這種花,說是植物倒也不算,它可以吞噬人的發膚。隻要細心的栽培,喂給它足夠的食物,這花,就能夠產生血水來。”夏秀敏看了看裴寒,他真的很驚訝。
“所以,你在幹什麽?”裴寒看見夏秀敏不知道從哪裏取出的一把剪刀來,把自己發梢的頭發剪了一些,然後放在了插著花的水瓶中,很快,夏秀敏的頭發全部不見了。
“我在喂它!”夏秀敏直截了當的說,她的嘴角歪了歪,:“其實,如果配上歲夕給軒轅亦的藥,再加上我的血,他的病,就真的米有什麽問題了。我已經去了禦醫那裏,查看了歲夕給軒轅亦配置的藥,如果他能夠得到治療當然是最好的,隻是,就是怕萬一那人得不到任何治療。就浪費了歲夕的心血了。”夏秀敏皺眉,她早上就去了禦醫那裏,看歲夕的藥方很奇怪,有一些藥材,她甚至都沒有聽說過,甚至其中最著名的,算是白骨。
用白骨按壓出來的粉末,給軒轅亦做藥,配上其他的東西。不管是否成功,可見,這藥方是用心了,但到底有沒有用,她必須要在明晚見到軒轅亦本人後才能確認。
“你用你的頭發,喂它的時候,就能生長出你的血來?”裴寒又一次想要確認。
“是啊,不過很少,如果是我的肉或者我身上其他的東西,它吃了可能效果會更好吧,但是,但現在,我有孕在身,又不能幹脆的直接用刀子割腕,隻能想出這個辦法來了。”夏秀敏無辜的看著裴寒,希望他千萬能夠諒解自己現在一切動作,怕那人不解自己的言行,還會阻止她繼續這麽做下去。
“好了,我明白了,這東西,以後還是少碰!”裴寒的表情有些一本正經,真的害怕夏秀敏出了什麽意外,她總是能弄出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來,讓自己的心髒都受不了。
“隻要明天確認了軒轅亦身上的毒是否被除掉了,我自然能夠做到不再碰它。”夏秀敏向裴寒保證。
“對了,你是怎麽找到這麽神奇的花草的?”裴寒不解的問,他從來沒見過夏秀敏用這個東西,甚至以前也沒有見過,所以現在才覺得奇怪,夏秀敏身上怎麽會有這種花草呢?
“是那本無字書!”夏秀敏從身後的書桌上取了那本在宰相府裏得到的秘籍,當時看到這本書的時候上邊一個字都沒有,不過現在再看,精致的封皮下,每一頁書都工工整整的刻滿了字,裴寒驚訝了一下,睜大了眼睛。
“哈,你一定好奇我是怎麽把這些字全部弄出來的吧,不過放心,讓這本無字書顯示它的內容,絕對不是什麽傷害身體的事情,就是配一些藥水而已,這本書是個好東西,很詳細的記載了宰相府裏的各種珍奇異寶,但明顯的,那些東西已經被軒轅亦派去的禦林軍給掏空了,但那些人隻認識金銀財寶,怎麽會想到,最有價值的,絕對沒有那麽顯眼,甚至,很不起眼?”
夏秀敏微微一笑,然後把這本書遞給了裴寒,裴寒認真的翻閱了一下,確實看見了這之上有很多記載的內容,宇文府上,這些年,貪汙到的東西真的不少。
最後,他也注意到了在最後一排的地方,這裏顯著的標示了一個東西,叫“流血草!”
裴寒當然明白了這是什麽東西,就和夏秀敏現在培養的一樣。
他搖了搖頭,因為不知道一些東西的副作用,所以都會覺得很不放心。
“這本書,你又打算怎麽辦呢?”裴寒問。
“如果能救了軒轅亦,我定然是要把它雙手奉上了,反正我對這些金銀財寶也不見得有什麽欲望,那些東西,都是他們的,我又怎麽可能隨意的拿來自己用呢?”夏秀敏不是貪戀財寶的人,也不是對於權勢野心勃勃的人,是現實,一步一步的把她逼到了這個位置上,所以,似乎她給人的感覺會比較不容易滿足。
“我知道。”裴寒點點頭,然後把那本書放好,放到了抽屜裏。
夏秀敏一下就看到當初星兒給自己的信,這信,是要遞給星兒在西周的情郎的,不過現在看來,真的有些物是人非。
“豆菀那個女人,我是不會忘記的!”夏秀敏看見信的時候,就來了這麽一句,有些仇恨,放在心裏,滿滿的往出溢。總有一天,會全部爆發出來。
“不管怎麽樣,現在你我的身份都比較特殊,很多事情,秀敏,我希望你能慎重考慮!”裴寒有些憂心,畢竟是在東魯,他們本就是來求和的,一旦招惹了這一個國家人的嫉恨,不就是什麽也沒做成。
“我知道,但是你也懂,有些人,是不能忍的,你明白我一向都不會故意去觸犯誰,如果不是碰觸了我的底線!”夏秀敏辯解,不管是誰覺得她無理取鬧都無所謂,但是裴寒不行,她還是很在意自己在裴寒心裏的樣子的。
“好了,我也希望你每一天都能開開心心的!”裴寒輕輕的笑了笑,他是真的希望夏清好,如果是在北趙,那個叫豆菀的女人,他一定第一個出來刺死那人,能看出她對夏秀敏的跋扈和處處針對,隻是,這個時候再去挑事,情勢上是有些不允許的。
“恩!”夏秀敏點點頭,她知道裴寒一定是站在她這一邊的,不管那人說了什麽話,她知道,裴寒都是在為她著想的。
手指頭輕輕的按壓了那顆花,能看出從指間流出來的血,是深紅色的,這的確是一個好東西,所以說,宇文芙蓉那麽懂毒,到底是和自己的家庭有關,這樣一個藏著寶貝的家裏,她就算耳濡目染,也會極有深造。
不知道為什麽,她有些想念芙蓉了,雖然平生以來就見過那麽幾麵,那個女人還把自己的後事全部托付給了她,現在想想,真的很懷念那個時候的日子,但沒想過的是,一個普通青樓女子的身後,竟然有這樣的驚天秘密,但到底,她也是被人算計了再算計。
而自己,現在還要去討好那些曾經陷害了她的人,內心一閃而過的,是愧疚。
裴寒注意到夏秀敏這一點了,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笑的很溫煦。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等這一切都過去了,我一定陪你去看看她!”
夏秀敏抬頭仰望著那人溫暖的目光,不用說話,他就能明白了一切。
“謝謝你,裴寒!”夏秀敏抱著裴寒的身子,真的很安心了。
很快,第二天晚上就到了,夏秀敏提前就開始行動了,軒轅亦對於自己身上有不治之症這件事情並沒有過多的喧嘩,很少有人知道,那個豆菀,恐怕還不知道這件事情。
夏秀敏自己行動有些不便,就和裴寒一起了,現在裴寒再抱夏秀敏的時候,更能感受到她體內寶寶的成長了。
兩人到了軒轅亦的宮殿,奇怪的是,並沒有見到那人。夏秀敏的腰間還別著一個小小的瓷憑,裏邊裝的正是流血草所產生的她的血水。她很希望能夠看到那人喝了她的血水後起作用的樣子,但若歲夕的藥有用了,自己的做法也就是多此一舉。
不過,說到底,有時候夏秀敏是不想救軒轅亦的,畢竟他殘害了芙蓉整整的一個人生,他甚至毀了她所擁有的一切,這真的不是一件很劃算的事情。而且,芙蓉又不愛他。
但是,為了裴寒,為了之後北趙天下的定奪,她還必須這麽做,把所有的個人恩怨收藏起來,然後讓大愛去普度任何人。
夏秀敏有些無奈,越是站在一定的高度上,你的行為就會越來越身不由己。
“噓!”夏秀敏想的有些失神了,還好裴寒及時的注意到了這一點,連忙把夏秀敏的身子扶正,剛剛差一點,她就因為重心不穩差點倒下去了。
“你看!”裴寒指了指前邊慢慢出現的人影,越來越清晰的人影,夏秀敏認識,是軒轅亦。他們兩個一直躲在軒轅亦書桌一旁,因為是月圓之夜,軒轅亦守宮的人從來都不會出現,他也怕自己身上有病的事情讓更多人傳了出去。
所以,夏秀敏和裴寒進來的時候就變得異常順利。
“好像也沒有太大的變化,又或者,他真的已經康複了?”夏秀敏不解的看向了裴寒,因為伴隨著夜色越來越濃,那人似乎一點事情都沒有。
“再等等!”裴寒很耐心,不過,想到若軒轅亦等會真的變得異常痛苦了,他們兩個是不是要衝出去呢?這樣不就暴露了自己的行蹤,但,救人要緊。
夏秀敏一直以為軒轅亦已經安全了,至少在自己一直幹瞪眼的時間裏,他很悠閑,他身邊不跟著一個人的時候,就是在房間裏賞畫,看書,一點病痛來臨前的征兆都沒有。夏秀敏覺得,軒轅亦是一個非常隨行的人。八歲就當了皇帝,所以他的內心應該也是非常有城府的,然而,他的表麵卻一直都不把這些東西表現出來,甚至他的動作,從來不會無故的暴露主人的想法,夏秀敏說到底,還是有些佩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