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5章
“哈，你果然和別人不一樣。”軒轅亦微微的一笑，末了，他又開口：“如果我能早一點認識你多好，再早一點。”
夏秀敏一直沒有明白那句話的意思，很多年後，才淡淡的理解了，隻是再想起那時候軒轅亦說這話的語氣，那麽認真和堅定，夏秀敏都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你最後一片葉子的請求，我答應你，但我也有我的原則，將來一旦北趙的天下成為你二人的，絕對不能和我東魯為敵，不能和外黨勾結，攻打東魯。如果一旦發現了你們有半點對不起東魯的地方，我軒轅亦，就不會夏忌任何過往的情意。還有，裴寒奪權這件事情，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東魯也不會出手，我們頂多做的，就是不去幹擾你們之間。”
軒轅亦看著夏秀敏，往日很不羈的表情此刻都全然的收住了。
“如此，便是最好。”夏秀敏輕笑，對於她來說，若東魯不去插手這北趙的事情，比起支持裴寒奪權，都是最好的。
“如果你是想要當皇後，才讓裴寒做皇帝的話，大可不必這樣。”軒轅亦突然開口，又換上往日很不羈又無謂的態度，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你直接嫁給我，做我的皇後。”
夏秀敏睜大了杏眼，就算知道這是軒轅亦開玩笑說的話，也是不免的震驚，何況，她沒想過的是，這句話，被豆菀一字一句的全部聽了進去。
“娘娘！”夏秀敏看見豆菀過來，叫出了口，但軒轅亦隻是輕微的側了一下身子，往那人跟前撇了一眼，保持著剛才和夏秀敏聊天的情緒，卻給麵前的人一點感受到的機會都沒有。
“皇上，參見皇上！”豆菀馬上行禮，軒轅亦才說：“你有孕在身，這些繁瑣的禮節，都是可以免去的。”
豆菀馬上換了口氣：“多謝皇上！”嘴角是甜甜的笑意，但是內心如何的翻湧恐怕也隻有她自己清楚，剛才，的確聽到了軒轅亦要立後的事情，還是眼前這個女人，豆菀的手緊握著身下的衣服，都成了一個拳頭的樣子。
夏秀敏想要告退，畢竟就算自己對這個女人再不滿，目前也是人家兩夫妻之間的事情，而且軒轅亦剛才無心開口的玩笑，讓豆菀聽見了，給自己一定又要惹來不少麻煩，所謂三十六計走位上，大抵就是如此。
“慢著！”軒轅亦卻在古秀敏身後叫住了她，似乎這個女人才值得自己停留在這裏聊得盡興：“王妃這麽快要離開，莫非是去尋找王爺了？可是，據我所知，他今日應該不在！”
不在？夏秀敏心裏猛地嘀咕了一下，然後轉身，看著軒轅亦，不知道這又是搞了什麽鬼。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隻要裴寒不在自己身邊，她就會覺得不安，這樣的事實，她從來不會去辯解。
“王爺去做一些事情了，今晚恐怕是回不來了。”軒轅亦繼續開口。
“他去哪了？是你，對不對，你讓他出去的？”夏秀敏的表情簡直可以用憤怒來形容了，這是在東魯，所以北趙的王爺就要給你賣命嗎？
“這！”軒轅亦吞吐了一下，還沒開口，周圍的豆菀卻叫囂道：“放肆，北趙的王妃居然是這麽沒有禮數的女人，現在對皇上，都用了這種口氣，真不敢想，若一直留著你們在東魯，之後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情。”
豆菀的話給了夏秀敏當頭一棒，她也不理解這個女人居然能看到未來一樣，這麽直言的諷刺自己。
“想想未來，娘娘的小皇子一出生，整個東魯的是洋溢著喜慶的，又會有什麽可怕的事情發生呢？皇太子降臨，應該是最大的事情了。”知道那人根本沒有身孕，夏秀敏還故意說道：“不過看看娘娘的肚子，應該五個月多了吧，看來再不久就有小皇子出世，皇上，秀敏真是由衷的恭喜你，終於有了第一個子嗣。”
這話說的酸爽，夏秀敏絕對是有意的，不僅幫豆菀把生孩子的時間給確定了，還幫她把孩子的性別給確定了，到時候一旦到了那個時間這女人生不出孩子，或者生出了一個公主來，今日所有的威風，豈不就泯滅了，不過，夏秀敏當然不相信她能變出一個孩子來，就算是現在懷孕，五個月之後，她也生不出什麽。
“沒想到菀妃已經有了五個月身孕了！”軒轅亦驚訝的看著豆菀，然後才說道：“孩子都已經五個月了，我想這些日子，你也就不用再來我寢宮了，這樣，對孩子和你，都是最好的。”
軒轅亦這話一開口，豆菀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鐵青來形容了，她還想著要利用軒轅亦夜夜的臨幸來懷孕呢，可是她的肚子真的很不爭氣。其實，軒轅亦已經很久沒有碰她了，就算偶爾到了他的寢宮，那人似乎很累，提前就進入了夢鄉，根本就沒有碰她的欲望。
“皇上，沒關係的，現在也不到五個月，頂多就是四個月，孩子的跡象還不明顯，我都問過太醫了，這個時候，那個還是可以的。”這話說的，夏秀敏真的不想在這裏呆一刻下去，現在完全就是你儂我儂的兩個男女，在那裏糾纏不清，自己還傻愣在一旁。
“不，對你有危險的事情，我又豈會放心？”軒轅亦撇撇嘴，似乎他的想法已經決定了，就不會再改變。
“皇上！”豆菀簡直快要滴出眼淚的挽留那個男人了，但軒轅亦根本不會吃她這一套。
“好了，既然你有孕在身，就回屋歇著吧，朕還想再這裏再欣賞一番美景。”軒轅亦拒絕的很決絕。
夏秀敏也轉了身，她才是那個最想離開的人。
“王妃，我說的不是你！”
天殺的。
夏秀敏在心裏狠狠的罵道，難道她就沒有懷孕嗎？她也是社會生產力好不好，為什麽差別就這麽大。
而此刻的豆菀，嫉妒心泛濫在眼角，惡狠狠的眼神，誰都能看得出她有多麽不滿。
“是，皇上也早著歇息吧，畢竟這皇宮之中，莫讓人說了閑話。”豆菀故意抬眼看了夏秀敏一下，似乎這一對男女即將要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軒轅亦很不悅，但似乎和豆菀說一句話，都更要了他的命。
最後，那女人很識趣的離開了。
“她和宇文芙蓉，你更愛誰？”沒想到夏秀敏會這麽問，軒轅亦震驚的望著她，但夏秀敏就隻是平和的望過來，似乎在等一個準確的答案。
陳年的老舊事，被翻出來，也會有另一種滋味。
軒轅亦的表情呆滯了半刻，然後就是輕笑，似乎這世間，所有的悲傷都和他再沒有什麽關係了。
夏秀敏不知道，要經曆怎樣的絕望和低穀，這人才能曆練出這樣的神韻。她甚至不知道要不要去安慰眼前的人。
“你對這件事很感興趣嗎？那我給你一個選擇，你想聽這個問題的答案，還是，王爺去哪了，又做了什麽事情，你覺得哪一個會比較吸引你呢？”很皎潔的笑意在他的臉上鋪展開來，那一刻的軒轅亦，有種獨特的迷人氣質。
“裴寒去了哪裏，之後他自然會告訴我的，但你對這兩個女人之間到底亦真亦假？有時候，我隻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所以，我真的很希望，我看到的事情也是真的。”夏秀敏讀出來的軒轅亦，雖然表現的總是玩世不恭，但到底，都是一個掌控天下的君王，越讓自己隨性，就越能說明這人深藏不漏。所以，他對別人的感情，亦或如此。越是深愛的東西，恐怕越願意藏著掖著。
“宇文芙蓉，其實我不想利用她的，隻是，若你也處在我這樣的身份地位，定然不會用看普通人的眼睛去看她，芙蓉，對於我來說，就算變成了什麽樣子，都是彌足珍貴的。”
軒轅亦似是默認了宇文芙蓉，對於豆菀，卻隻字未提。
“你之後一直在找她？”猶記得剛來東魯的時候，就在宰相府裏見到了軒轅亦，他當時對自己說的就是一直在找宇文芙蓉。
“我是在找她。”軒轅亦坦誠道。
“她已經死了，相信西子昱已經告訴過你了，你這麽做，又有什麽意義呢！”夏秀敏不明白，軒轅亦現在哪句話是真的，因為這人前後的語句，似乎連自己，都無法被說服。
“之前去藏書閣，就是為了芙蓉的骨灰，西子昱把芙蓉的骨灰安放在了藏書閣，所以，不過，失火以後，所有東西都灰飛煙滅了！”軒轅亦有些絕望。夏秀敏算是明白了，她隻聽裴寒說，軒轅亦可以隨意出入西周的藏書閣是因為西子昱也在幫他找可以去除他身上病的藥。
“其實，如果你們都不用這麽執念，或許故事就不會發展成這個樣子了！”夏秀敏有些哀歎，軒轅亦的口氣裏，他對宇文芙蓉是有情的，如果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玩弄那人或許最後的結局，就都不一樣了。
可是，軒轅亦現在飽受病痛的折磨，都是拜宇文芙蓉的爹所賜，就算有十個宇文芙蓉，怕是也挽回不了他們之間的恩怨了。
“不過，這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人都是要向前看的對嗎？”軒轅亦突然開口，改變了剛剛還有些內疚又悲傷的情緒。
“我總以為，這輩子不會喜歡任何事物，活著也是一件極其無趣的事情。因為我從八歲開始，就可以呼風喚雨，想要什麽就有什麽。但這樣的滿足，讓我愈發感受到生活的無趣。但現在，卻也不一樣了。活著本沒有意義，但是，活下去，就會發現有意義的事情了。”軒轅亦說到後麵，語氣都越來越小了，他的話一點也不像君臨天下的帝王說的，更像是一個很有思想的政治家。夏秀敏微微的抬頭，看向的是天邊的雲彩。
夕陽下，雲彩都被染上了更粉的顏色，帶著一點點黃色的亮光，很美。
如果說，夏秀敏聽不懂軒轅亦的話，那麽這世上就沒有人更懂得這其中所暗含的意思。她能體會到，活下去，才是最好的。
“她已經走了，就讓這件事情過去吧。而我，似乎發現了更有趣的事情，是我很可能這輩子都得不到的。而在我八歲那年，已經認定了這世上所有的東西，都屬於我。你看，多麽奇妙！”軒轅亦微微一笑，頓時間裏，剛才的流光的雲朵和天際邊被夕陽渲染的迷離浪漫粉紅的顏色，似乎都快要失去光澤了。夏秀敏承認，這個男人的姿態，確實會勾人。
“皇上的話，秀敏會仔細琢磨的，本以為我那愚鈍的問題會得到一個簡單明了的答案，卻不想，皇上讓秀敏見識到了這世上另一種思考問題的角度。不管現在是否受用，相信對我來說都會變成啟迪思想的利器。”夏秀敏怎能不明白，軒轅亦口中所謂的有趣的事情，那一瞬間，她唯一的感受就是，再呆下去，會變得危險。特別是和這個男人一起的時候。
“好吧你退下吧！”軒轅亦最後沉沉的歎了口氣，也把目光放在了更長遠的地方。
夏秀敏往自己的那一處寢宮裏趕，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不願意回去，她真的不想麵對一張沒有溫度的大床，就算那上邊有再好的綢緞和布匹，都不會代替一個人不在身邊的空虛和寂寞。
夏秀敏甚至害怕去推開自己房間的門，因為剛才就聽聞了軒轅亦的意思，今晚她是注定了見不到裴寒的，所以，她更是從內心深處在抗拒這件事情。
“姑娘！”守門的宮女看見夏秀敏回來了，笑臉相迎，但夏秀敏仍然沒有什麽高漲的情緒。
“這是公子吩咐的，安胎藥！”夏秀敏瞥了一眼那用夜海瀾熬製成的藥，卻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他還說了什麽？”夏秀敏的表情都是極為不悅的。總是這麽丟下自己一個人真的好嗎？
“公子應該，會回來！”小宮女變得有些吞吐。
夏秀敏好奇的看著她，怎麽突然說話磕磕絆絆，難不成真的有什麽事情在瞞著她不成？
“他到底去哪了？”夏秀敏的語氣一下變得威嚴起來，讓小宮女都有些害怕。
“姑娘，息怒啊！是皇上，皇上讓公子去了皇城的一個流芳閣。”
夏秀敏沒覺得有奇怪的地方，或許軒轅亦讓裴寒去那辦什麽事情吧。
“那流芳閣，是東魯裏最大的妓院。所以，公子今晚，怕是…”小宮女的話都沒說完夏秀敏就一腳踹開了自己寢宮的門，然後把小宮女手上端著的藥一下給打散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