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9章

  “我現在越來越覺得,裴祺根本動搖不了西子昱和東魯了,畢竟西子昱和軒轅亦之間的關係,絕非破碎的那麽不堪一擊,而我所能看到的,就是他們表麵的不和實則仍然維係的盟友關係,大概這才是最高境界吧!”


  夏秀敏真的很佩服西子昱那個人,如果挑開一些她對於那人很多不滿的情緒來看,這個人真的很有謀略。


  “那你說,既然他們的關係都這麽好了,我們現在這麽做,豈不是多此一舉。人家根本就沒有敵對過。”夏秀敏微微的惱怒了一下,感覺自己現在有些自作多情。


  “這倒未必,因為我手下的暗衛告訴過我,裴祺確實給東魯的權貴下過毒,還嫁禍到西周,幸運的是,他們的毒被人解了,但不是說毒沒了,就沒有人再去追究了。”


  裴寒思索道。黑夜裏,看不清他黑色的眸子裏一閃而過的漣漪。


  “不管怎樣,我們在這裏呆上幾日再離開,因為現在裴祺還在西周,如果我們回去了。就等於是自投羅網了。他已經在派人秘密的追殺我們了,而現在,東魯算是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裴寒說的沒錯,現在回西周的話,一定會被裴祺抓住的,那人恨不得現在就告訴所有北趙的子民,武華王爺的死一直都是個幌子,不僅如此,裴寒所犯的欺君之罪,怕是要了他的命都不足,所以,現在能躲的時候,他們當然要找到最能容身的地方。


  夏秀敏輕微的點點頭,她實在想不到,有一天,會變成這個樣子,好像往前走一步是懸崖,往後退一步是深淵一樣,她的確變得無路可走了。


  但是,正躺在自己身旁的男人,卻不一樣,他好像能帶離自己,飛身出這樣的一個困境,一個圈套之內,等到了更高的地方,再俯身看看眼前的景象,一切都變得那麽渺小而無謂。


  夏秀敏的手心傳來裴寒的溫暖,慢慢的,她閉上了眼睛。


  第二日,還沒醒來的兩個人,就能感受到窗外各種鳥鳴的聲音,到底是夏天,再加上東魯屬於熱帶,這裏的清晨都有各種植被開始蘇醒,似是在迎接每一天的到來。


  夏秀敏睜開眼睛完全清醒的時候,裴寒已經換好了衣服,她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急,裴寒表示,收到了暗衛的來信,他要去城中約定的地點見那人。


  夏秀敏有些不放心,還把自己隨身帶著的防身用藥全塞給了裴寒,這一刻她似乎忘記了那人上好的輕功以及身手,裴寒有些石化的站在原地,但最後還是熱心的拿著妻子給自己準備的東西,他不是不想拿,又或者對自己很有把握,隻是,很多瓶子,他根本記不住那些藥的用途,最後,也就帶了一個白色的瓷瓶出了門。


  裴寒一走,房間裏也就剩下夏秀敏一人了,她很無聊。明明是說好的來東魯救人的,不想,現在人家自己都把問題解決了,而且和西周之間的關係也不像是想象中決裂的那麽厲害。


  而現在,東魯意外的成為了他們二人避難的地方。夏秀敏有些欲哭無淚,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啊。


  然而事情總是和想象中不一樣。


  她簡單的收拾了自己一下,打算去會會那個軒轅亦,不論那人如何的陰險狡詐,她都願意相信,那人還是當初敢替她承擔一切的人。


  因為是上早朝的時間,夏秀敏沒辦法直接見到軒轅亦,索性又來到了昨日的湖心亭跟前,那亭子裏卻不見一人,倒是旁邊的亭子裏,有各種各樣的王公貴族。


  夏秀敏坐了下來,她的手輕輕的撫上了琴弦,然而,卻一點也不想彈,或許和這幾日所發生的事情有關吧。對於那個人有了新的見解,夏秀敏怎麽說,都也靜不下心來再次平靜的麵對。


  “怎麽不彈?”身後的聲音傳了過來,因為是湖心亭,每一個方向都能通到這個地發。夏秀敏當然能辨識出這個聲音的主人,她勾了勾嘴角,然後起身:“這是屬於皇上的琴,我又怎麽能恣意的玩弄呢?”


  她的語氣裏,夾雜了一點點的不情願和嘲諷。她不情願去看那人的眼睛,是因為就是這個人,害死了芙蓉。


  “你有心事?”軒轅亦開口,明顯看到夏秀敏和昨日不一樣的情緒,他問道。


  “無事!”她答,但這當然是違心的話。


  “明明就有,你的眼睛已經出賣了你。”軒轅亦開口笑了笑,他不生氣的樣子,氣質真的和裴寒有些相似,對於這一點,夏秀敏已經在心裏否認又承認了很多遍。


  “讓你和西周一直作為盟國,成為西周的盟友,算不算是浪費了一個葉子的請求?”夏秀敏突然開口,不過就算軒轅亦表麵上不會那麽直接的答應了她。但是,從星兒的描述加上之間自己看到的事實,她知道軒轅亦和西子昱一直都很好。


  “我說過,這樣嚴重的事情,你可以不必要浪費掉一隻葉子的。”那人開口,然後看著夏秀敏,因為她的頭發上正落著一隻非常小的蟲子。


  “別動!”他說道,夏秀敏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就看見軒轅亦把好看的手伸了過來,快要碰到她的連時,又轉而從夏秀敏的發間剝掉了那隻蟲子。


  夏秀敏沉沉的呼了一口氣,她還準備罵人呢。剛剛那樣的舉動,明明和貪色的小人沒有什麽區別,她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讀不懂軒轅亦剛才看自己的眼神呢?


  “這種事情,就不用勞煩皇上了,你可以直接告訴我,秀敏是最喜歡蟲子的。”夏秀敏生硬的開口。


  “你喜歡蟲子,你難道不怕這些蟲子有毒嗎?”軒轅亦問。


  “就算有毒又怎樣,不一定它就非要來毒我,況且,這裏是皇宮,哪裏有那麽多有毒的東西不是?”夏秀敏勾了勾嘴角笑了笑,慢慢的,進入了正題。


  “你當初進西周的藏書閣,到底在找什麽?”這是夏秀敏不明白的地方。如果說,軒轅亦和西子昱的關係已經那麽好了,為何他還要去偷取西周的東西,到底是西子昱信錯了人,還是軒轅亦虛情假意。


  “你很想知道嗎?”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著夏秀敏,反問。


  “對。”


  “去找一個女人。”他沉沉的開口。


  夏秀敏就更不明白了,藏書閣裏,難道還會有一個女人不成。但是如果他要找的是,夏秀敏的心裏頓時一驚。


  “你初來東魯,就去了宰相府,相信對於宇文家族的事情都有所耳聞了吧!”軒轅亦開口,第一次在東魯見夏秀敏的時候,就是在宇文芙蓉的家。


  “對,皇上當時編給我的故事,可真是好聽啊。”夏秀敏笑了笑,想到軒轅亦口中的毒酒一說,也許,這就是他交代給天下人的故事,故意說宰相女兒要殺害他,這樣才有了更加堅定的理由對那一族的人進行滿門抄斬。


  “其實,我對芙蓉,也不是完全沒有感情的,可是,她生長錯了,若不是宰相的女兒,我也不會把她推給西子昱的,但一切都已經晚了。”


  “所以,你去了西周,就是為了找芙蓉的骨灰嗎?”夏秀敏一下就猜到了這個,一直以來,她都把芙蓉的骨灰交給了西子昱保管,畢竟這也是芙蓉生前的願望,不管那個男人愛不愛她,能肯定的是,她愛這個人。


  “有些事情,是我對不起她。”軒轅亦說話間的神情都很冷淡,一點也感受不到在懺悔。


  “你的確對不起她,我真的不明白,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會讓你那麽憎恨一個人,甚至要滅門,還好,芙蓉生前最愛額人不是你,若是你,她會變得更可悲。”夏秀敏有些毫無夏忌的罵道。她現在真的不爽。


  “你自認為很了解她嗎?”軒轅亦冷冷一笑。


  夏秀敏搖了搖頭:“她那樣的女子,根本不需要誰來讀的透徹。她站在那裏就能夠吸引別人,這一生,若不是被西子昱所羈絆了,那豈是你們兩個就能鎮住的?”夏秀敏也來了怒意。


  “不過,她的骨灰,連同藏書閣裏的書一起,沒了。”


  軒轅亦突然開口,好看的十指相互交叉起來,但是夏秀敏還是發現了他額頭上慢慢凸起的青筋。他是在極力的隱忍某樣東西。


  “她本就不屬於你們兩個中的任何一個,這樣也好,總比落在你手上作為棋子來的幸福,落在西子昱手裏,也終究逃不過一個贗品的命運。”


  夏秀敏終於知道了那一天,軒轅亦在藏書閣裏要找的東西,原來,是芙蓉的骨灰,他這樣做是為了什麽?那個女人的命不都和她沒有關係了嗎?早在他把她認定為可以除掉宰相的那顆棋子開始,這一段過往所有的情誼,就已經灰飛煙滅了。


  “你不打算坐下來彈一曲?”那人突然問道,可是,還不等夏秀敏回話,他就自夏自的彈起了手上的琴,每一個音符都傳進了夏秀敏的耳朵裏,一點也不亞於她彈的那首,都是充滿了濃濃的思念,夏秀敏明白,這個人,一定在某一天後悔過。


  但現在,這一切都沒有辦法去彌補了。


  軒轅亦彈得更是讓自己全然沉浸其中,夏秀敏站在一旁,認真的聽著,她還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他,但隨著音樂的起伏,讓夏秀敏都變得有些平靜了。


  等到曲子終於停下來的時候,夏秀敏又被自己所有的理智給拉了回來。


  “皇上,既然知道芙蓉已經回不來了,那又為何在那一日出現在宰相府呢?”這一點,夏秀敏怎麽都想不透,她真的不知道,那一天這人為什麽會出現在宇文府上,而且對於她和裴寒的介入,一點意外都沒有。


  “你明明知道她已經死了,而且那個院落已經沒有什麽可留戀的了,為何要要隻身前往?”夏秀敏的話聽上去有些生硬,有些咄咄逼人,但是若那人不高興了,她還有金色的葉子護身。


  “這是我的事情,如果算上之前的兩個問題,你已經使用了兩個葉子了,難道這麽快就要使用第三個葉子嗎?”軒轅亦好看的眼睛突然盯上了夏秀敏,讓她有一瞬間都不知所措。


  “哈,既然皇上都這麽說了,那我怎麽會這麽快就浪費了?你都提醒我了,我還何必要再咄咄相逼?”夏秀敏抬了抬眼角,反正這些事情,她靠自己的力量也是可以查到的。她還就不行了,非要聽這人親自開口。


  “不過,皇上承認了之前的事情,那麽也要信守承諾。”夏秀敏說完,本來還有很多問題的她都懶得再開口了,因為現在隻要問了這人問題,他都會把這些事情歸咎到夏秀敏那三片葉子之上。


  “我不能保證自己做到,但是,君子一言也定是駟馬難追!”軒轅亦微微的抬頭一笑,樣子好看極了。


  夏秀敏覺得不應該再和這人繼續廢話下去了,她應該趁早的離開。說不定可以從裴寒那裏探出一些事情來,但是,顯然軒轅亦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我走了!”夏秀敏直言,然後做了告退的姿勢。軒轅亦對於夏秀敏突然的離開有細微的震驚,最後也是應允了那人。


  回到房間的時候,夏秀敏是踩著一路的青石子過來的,因為自己的身孕問題,她已經盡可能的把鞋子換成了一點底都沒有的布鞋,但反而正因為如此,走起路來會特別的咯腳。她想到了裴寒,見到這樣的場景,一定會把自己抱起來,然後飛身直接略過這些磕磕絆絆的石子路。


  但這裏是東魯的皇宮,他們就算有再多的想法,也不可能無所欲為。


  夏秀敏看見那一床舒軟的鋪蓋時,心頭所有的壓力似乎都在瞬間給釋放了,其實東魯的布藝真的可以借鑒給北趙,雖然不用搶奪,但他們可以交換啊。把自己的茶葉供給東魯,然後交換這裏的布匹,最後,每個國家的人都能夠享受到更好的待遇,這樣不是很好嗎?

  夏秀敏想的出奇,一點也沒有聽到門外的腳步聲。但她的洞察力也是相當的敏捷,很快就知道了有人回來了,當然是裴寒。


  裴寒有些風塵仆仆,他穿了一件素白的長袍,從有光的地方走了過來,真的很美好。


  “你打探到了怎樣的消息?還這麽急?”夏秀敏問道,因為她看見了裴寒滿麵賊笑的眼神,就知道一定有什麽好事要來了。


  “你猜,這次我的暗影都聽說了什麽?”裴寒的眼睛都有些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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