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6章
“西子昱！”夏秀敏突然情不自禁的開口，那個人，他是要多麽隱忍才能做到這一點，可是，命運就是喜歡捉弄人，西子昱追逐的愛，本就是屬於他的，為什麽就不去說破呢？
“綠佛，你說，你恨不恨皇帝？”
夏秀敏開口，有些哀傷的語氣，她早就聽說東盟人都痛恨皇帝，因為總是有一些牽連在其中，皇室對不起那些人。
“我自小就沒有親人，如果要追溯我對那人的感情，一定是因為上一代皇帝把西周弄得民不聊生，讓我從小孤苦，但很久之後我也會變得習慣，變得麻木，似乎，我對那人的恨，隨時都可以生起，又能迅速的結束。”
綠佛把頭轉向了石床西子昱躺著的方向，眼神清澈無比。
帝王，這就是人們對待帝王的感情，夏秀敏也把頭轉了過去，看西子昱昏沉睡不醒的樣子，雲離不屑的望著自己，突然覺得這一切卻有些荒涼。
“當年，雲離的眼睛失明了，這件事，你真的不知道嗎？”夏秀敏想要再一次確認，因為東盟上上下下所有傷痛都要經過綠佛之手拯救，如果連綠佛都沒有救過雲離，隻能說明，自己所有的想法都是對的。
“千真萬確！這不是普通的事情我豈會是說忘就忘呢？”綠佛想要表達自己的忠貞，她是不可能隱晦任何知道的事情。
“好了，我知道了！”夏秀敏點了點頭，擺了一下手，綠佛會意的退了下去。
多麽可笑的一件事，赤焰利用了雲離，整整十年，連他內心最純淨的一片愛戀也要利用，西子昱不願意承認那件事情，應該也和龍陽之癖的怪談有關。他是皇帝，那場火又是他的母親一手操縱的，當然一時間裏站出來雲離怕是都不願意接受這樣的拯救，說的再清一點，雲離或許寧死也不願接受他的救治，在那樣的一個條件下，西子昱又怎麽可能說出口呢？
夏秀敏默默的走到裴寒跟前，他好像能看明白一切一樣，盯著夏秀敏幽深的眼神，同樣也是幽暗的不可見底。
“怎麽辦，我現在突然很想哭！”夏秀敏哀怨的看了裴寒一眼，他和雲離站的那麽近，夏秀敏一下就看到那人的表情，他仍然冷漠和怨恨，夏秀敏的心很涼。
他就不會懷疑當初那個把自己從火裏救出來的人是誰嗎？為什麽對最深愛自己的人卻永遠都這麽殘忍！
“秀敏！”裴寒的口氣一下軟了下來，夏秀敏說自己想哭，他怎麽能不難過呢？
“雲離!”還不等裴寒要把夏秀敏抱進懷裏，她就轉了身看向那個身後的男人，縱使現在那人用怎樣怨毒的眼神望著自己，夏秀敏都覺得他是值得同情的。
“你為什麽那麽深愛赤焰！”夏秀敏有些明知故問，但她的口氣一點也不像是看戲的感覺，她的情緒很低落，仿佛要告訴眼前人一個真相時，空氣裏都有些難過的情緒。
“他已經死了，這件事情說來並沒有什麽意義。如果你是想要用赤焰來勸解我放棄對西子昱的仇恨，我勸你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吧！我對他，隻會越來越恨。”
“你對赤焰的感情，我並不算是一個見證人。但正如你所說，他把你從火場裏救了出來，還讓大夫治好了你的眼睛，從那以後，你對他的感情，就變得不一樣了對吧！”夏秀敏的眼神有些莫名的閃過一道漣漪，雲離聽的很不屑。就算現在夏秀敏說的全是自己心裏想的東西，那也不代表他會承認。
“你以為你很了解我嗎？”雲離突然來了一句，雖然夏秀敏說了那麽多，他卻仍然冷淡的隻回了這一句。
“不，我並不了解你！雲離，我隻是比你知道的東西多了一點。”她的眼眸沉靜如水。
“你知道的多？”雲離鄙夷的看著夏秀敏。
“你就是因為赤焰救了你才對他這麽死心塌地，怎麽，難道不是？可我想告訴你，當年把你從火場裏救出來的人，並不是赤焰，而是，西子昱！”
有些難以置信的事實，夏秀敏都是用很大勇氣說出口的，西子昱的秘密，他守護了十年，卻不想在這一天，被另一個人說出了口。
“你胡說！”雲離的表情變得驚訝無比，就算是被點了穴道，他都有些恍惚的怔一怔，有些動彈的感覺。
“你憑什麽說是他？你騙我！”雲離的眼睛都不去看夏秀敏，一直對著地麵，夏秀敏想要通過他的眼睛來看看他內心現在的感覺，卻一直捕捉不到，他似乎是不敢麵對，又或者有意回避。
“憑什麽？雲離，他對你怎樣還要我來告訴你嗎？這十年了，若不是夏及到自己的身份，他或許能早點開口，當年你失明了，當然也看不到那個救你的人是誰，所以一直以為是赤焰，可是，赤焰隻是利用了西子昱對你的感情，真正救你的人，不是他”夏秀敏從口中幾乎是噴薄而出的話，帶著她的憤怒，是對西子昱這十年裏默默付出的憐憫。身為帝王，他隱忍的太多，甚至一直都在為別人這般毫無回報的付出，換來的，卻是這人對自己更加的恨。
雲離的穴道似乎在一瞬間裏衝開了，他終是把頭抬了起來，有些不可置信又很絕望的眼神看向了西子昱，哀傷在不經意間慢慢的劃開。
十年，十年啊，這個人，騙了他十年。
“可是，我真的不能相信！”很木訥的來了一句，話到了他嘴角就變了味道。
“雲兒，快走！火！”躺在石床上的西子昱突然像是被噩夢纏住了一樣，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身上有微微的冷汗浸濕了額頭，他的眼睛緊緊閉著，眉頭鎖得像一個小小的山峰。
他的表情很痛苦，有些扭動著自己此刻極為不舒服的身子。
“皇上！”裴寒先了開口，他和西子昱的交情要從入宮說起，西子昱並沒有為難他，對於眼前的人，他恨不起來。讀書樓
裴寒想要給他點住穴道，先穩住那人的脈相，因為他現在整個狀態都是極為的虛弱和不安，但夏秀敏卻止住了，她就是想要雲離看看西子昱這些年到底做了多少事，在看不到他的時候，又是怎樣的痛苦。
“現在你相信了吧！這之間的事情，非要我說的那麽清嗎？他對你怎樣，相信你比任何人都了解，為什麽還要質疑呢？”夏秀敏口口相逼，句句刺痛了雲離的內心。
“為什麽，為什麽會是他，如果是別人，就算不是赤焰，但隻要不是他，那麽多好！為什麽是他？”雲離突然失聲的痛苦起來，直接跪倒在西子昱的床榻跟前。
“嗬嗬！我寧願這一切都是一場夢，他對我的好是夢，我對赤焰是夢，赤焰的死是夢！如果這些都是假的，那麽，是不是現在的結局就不同了？”雲離的眼裏盡是哀傷，讓夏秀敏唯一欣慰的是，他願意去麵對這件事情了，比起逃避眼前的男人，他確實邁出了一大步。
“西子昱現在若醒著，一定會很開心吧！至少，你這一回的懺悔，是出於真心，和利益權勢陰謀任務無關，他若醒著，真的會很好！”
夏秀敏淡淡的開口，眼睛卻一直都離不開西子昱現在僵硬的身子。
“可惜，你真的下手太狠！雲離，你要了他的命你知道麽？”夏秀敏突然隱藏了西子昱並無生命危險的實情，她隻是想要刺激一下雲離，看他究竟心痛到了何種地步。
“你是說，他要死了？”雲離震驚的看著夏秀敏，他還跪在地上，這句話的殺傷力卻是那麽大，讓他好像這輩子都要起不來了。
“對啊，這回，如你所願了，雲離，你不是一直希望他死麽，你不是要給赤焰報仇麽？現在，你的目的真的達到了。”夏秀敏幽幽的開口，雖然裴寒一度都把眼神飄過來想要一探究竟，但夏秀敏還是有意的避開了，她怕一不小心，就暴露了事情的真相。
“不可能，我明明就。”雲離突然有些哽咽，下一句話他自己都說不出口，夏秀敏一陣歎息。
“都晚了，雲離，一切都來不及了。你如果覺得懺悔，或是從心底裏覺得對不起他，這些，恐怕他是沒有機會再聽了。”她的手微微的動了一下，其實雲離真的很在乎西子昱，相信以往的冷漠也是刻意，就算不知道現在這樣的實情，起碼一個人對你那麽好，就算是塊石頭做的心，也會被打動吧。
“不可能，不可能！”雲離的頭慌亂的搖擺著，他的情緒淩亂的沒有方向，匍匐在西子昱的身子前，他的手一下拉住了那人的身子，似乎是想要把他從黃泉路上拉回來。
“皇上！”雲離這樣稱呼，不是以往的西子昱，他的語氣裏盡顯悔恨。
“你做了那麽多，這都是真的嗎？”很低的語氣，隻有十分靠近的人才能聽見，夏秀敏終於把頭望向了裴寒，他有些不解。
走進了夏秀敏的身邊，裴寒把左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然後輕輕的拍了拍，他發現，夏秀敏真的瘦了好多，肩上的骨頭都會變得觸手可及。
“秀敏！”裴寒疼惜道，然後看著雲離和西子昱的方向，聲音很低的問：“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夏秀敏沒有出聲，點了點頭，那是屬於西子昱的感情，他做了那麽多，可是在外人眼裏看來，確有一些不可思議，沒有多少人能相信，更何況是雲離。
裴寒對於夏秀敏的答案也稍微的震驚了一下，他知道西子昱是一個重情義的人，但沒想到，他可以這般隱忍，作為帝王，他真的付出了太多。
“救救他！”雲離突然發聲，他把頭轉了過來。
“真好笑，你要殺他的時候我已經阻止了，現在你又要救他，雲離，你不是閻王，那人命豈是你隨意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夏秀敏歎了一口氣，雲離到底是在意西子昱的，她也隻是想要趁機讓那人也嚐一嚐這其中不一樣的滋味，當然若要和西子昱大隱於市的十年相比，這些都不算什麽。
“不管用什麽方法，救醒他，我和他之間，還有一些事情沒有了斷，他不能就這麽死了！”雲離的聲音變得異常的輕靈，在整個有些空曠的石室裏，陰鬱的氣氛慢慢被渲染了起來。
“救了他？雲離，你真的很天真，他隻身來東盟，我相信他就沒有打算活著出去，這裏不是一般的地方，你也不要忘記了當年東盟是怎樣建立起來的，不就是因為這裏的人都對皇室心存怨恨嗎？現在救了他，那些人，不見得就和你一樣了。”她的聲音有些力氣，又有些無奈，其實不管西子昱為何一人來這，她都覺得這是一件極度危險的事情。
“報！”突然，門外傳來綠佛的聲音，挺起來都覺得很慌張，夏秀敏幹淨叫她進來，綠佛往日很是平靜的臉色現在也變得很不安定，她的情緒似乎因為一些怒意而變得極為高漲。
“怎麽了？”夏清話仍然有坐懷不亂的氣場。
“盟主，自我把各大門派安頓好以後，不知為什麽，以青羽帶頭以及十二煞為中心的一夥，就開始嚷著要交出這次下毒的元凶，本來這完全可以歸結為東盟內部矛盾，但各大門派也突然跟著起哄，說是若不把真相說出來，這件事就不罷休，而且各大門派一口咬定是東盟幹的，所以青羽護法才會那麽生氣。現在都快打起來了。”綠佛簡單闡述了一下，夏秀敏聽的很明白，包括裴寒和雲離。
裴寒和夏秀敏一樣，都是鎮定自若的人，一點也不會受外邊環境的影響，這些年在外，還有什麽事情是他沒見過的，這些，比起當初裴祺對自己和夏秀敏做的事情，真的也不算什麽。
“我知道了，我馬上出去。”總歸是要擺平這件事的，夏秀敏沒有逃避。
“雲兒！”就在大家都準備離開這個石室的時候，西子昱突然來了反應，他睡夢中都一直叫著的人，現在還仍然閉著眼睛在呼喚著，那個人，是他最珍視的寶物。
“皇上！”雲離把手緊緊的握住了西子昱的，他沒有想到他還會有反應，夏秀敏說過，這人已經快要不行了。
“雲兒！”縱使千遍的呼喚，西子昱的眼睛就是睜不開，夏秀敏無奈的搖了搖頭，無論如何，這是他們之間的事情，她也把手拉住了裴寒的，十指交扣，纏的很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