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7章

  夏秀敏和裴寒往亭子中間走去,這才看到老師的講座上方,有著諾大的畫卷從上方垂了下來,他的桌子上還有未幹的毛筆以及鋪好的宣紙。


  “奇怪,這學堂的老師呢?”夏秀敏不自覺的問道,如果學生們沒來上學,她還是能理解的,可這老師都不來教課,為何這筆還是濕潤的?

  “我們去裏邊再看看吧!”


  裴寒指了指另一個方向,夏秀敏隨著他的指尖看了過去,原來,這裏邊還有一個房子,用竹子搭建的房子,看過去很舒服。


  夏秀敏跟著裴寒的腳步往那走去。隻是,門也是緊關著的。


  “有人嗎?請問有人嗎?”夏秀敏敲了敲門,雖然竹子搭建出的房子四年通透,連窗戶都沒有,但卻被層層的紗帳給裹得嚴嚴實實,一點也看不清裏邊的事情。


  裴寒走到窗戶跟前,然後把自己腰側的箭拔了出來,一個揮舞,那層層的青色紗帳,就被他的利劍霹的粉碎。


  一股淡淡的麝香從房間裏飄了出來,夏秀敏看到裴寒已經打開了這一邊的路,就索性放棄繼續敲門。


  她把頭朝裏邊探了探,無疑,也聞到了那個有些清淡的味道。


  “不然從這裏進去吧!”裴寒話剛一落,就把夏秀敏楊柳一般的腰身拎了起來,一個起跳,再一個落地,夏秀敏就這麽完美的讓雙腳踩了進來。


  她想按著那股味道去尋找,這房間裏,在床榻跟前有一個繡著荷花的屏風。


  再一看,周圍都是一些書和紙,這一定是雲歌學堂老師的房間了。


  裴寒的身子突然怔住了,夏秀敏很不解,她剛還在研究那些書籍來著,很奇怪一個普通學堂的老師,卻擁有很多她都不曾見過的名著,甚至很多醫書,這些都是失傳已久的


  “裴寒,你怎麽了?”夏秀敏走到裴寒跟前,她明顯看見過他眼裏飄過的那屢震驚。


  夏秀敏說著也往裴寒的方向一看,同樣睜大了眼睛,飄來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繡著荷花的屏風後,有一個竹子架成的床榻,那上邊躺著一個滿身是血的男人。


  最奇怪的地方,並不是那男人已經死了,而是,他的裝扮,和那些家長口中曾描述的指證人的形象,一模一樣。


  男人趴在竹床上,臉也埋了進去,腳和下半身還耷拉在地上,剛好是那一灘血水之上。他的身子很修長,整個人穿了一身黑色紗衣,在竹床的一旁,還有一個鬥笠。


  夏秀敏想要走上前去看看,裴寒止步,製止了她的行動,然後輕聲道:“別動!”


  夏秀敏這回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兩人間不過一個眼神而已,夏秀敏點點頭,如果眼前這個死人正是指路的人,那麽這裏的雲歌老師又去了哪?


  一層層迷霧把夏秀敏包裹了起來,她卻覺得無能為力。


  “快看,在裏麵!”忽然傳來的聲音,打破了夏秀敏和裴寒兩人思索片刻的寧靜,她順著聲音看過去,卻見到劉伯帶頭的人走了過來,但不像往日,每個人看著自己的眼神都充滿了怨恨!


  夏秀敏沒有明白這是怎麽回事,一個女人便驚呼道:“那人是誰?”


  大家一個用力的衝了過來連裴寒都製止不了。


  “往日我還以為你是再世菩薩,可不想,你居然用了這麽卑鄙的手段,我的孩子,被你害死了!”劉伯帶頭罵道,那一日謙卑的樣子再不複存在,剩下的,隻有含著淚光的眼眸,恨意長綿。


  “這是怎麽回事!什麽叫我害死了你的孩子,難道不是你們讓我救了他們的?”夏秀敏訝異的看著這些顛倒是非的人,明明是他們哭喊著求自己來給孩子治病的,現在到底什麽情況,她一點兒也不了解。


  “孩子是我救活的,難道你們集體失憶了不成?”夏秀敏憤憤的說道。


  “對,的確是你,若不是吃了你那解藥,我的孩子,也不會來一個回光返照,什麽治好了他,我看,就是一個障眼法,孩子的病情加重了,現在,現在已經沒了…”女人哭泣道,她怎麽會想到,小女兒活蹦亂跳的跟自己回去後,一睡覺,卻再也沒醒來。


  “什麽?”夏秀敏吃驚的問,她不可能誤診,心痛,來自於那些無辜的幼小的生命,就這麽白白的斷送。


  “當初就不應該聽那個男人的話,信了他,信了你!嗬,還我孩子的命!”周遭的人有些蜂擁而至的往夏秀敏跟前衝了過來,裴寒一下把夏秀敏抱的飛起了身,落到和他們有些距離的書桌跟前。


  “看來果然是你,要不然怎麽這麽做賊心虛,我們還沒有碰一下,你們就早早的撤離,這天下還有沒有一個王法啊!”乾坤聽書網

  男人訓斥的聲音,夏秀敏聽的有些微怒。孩子死了她也難過,但真的要站在原地受你們這些家長欺辱嗎?為什麽要承擔本不是她還承擔的責任,如果那些孩子真的是因為服用了自己的解藥而產生回光返照的跡象,從此加速毒素侵入體內,那麽她一定會認罪。可是,現在什麽都沒有弄清之前,她不會也沒有理由為任何罪犯買賬。


  “你們看,那床榻上死了一個人!”有人突然喊道,這才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了過去,可是他們接下來說的話,更讓夏秀敏的心涼了一下。


  “這不就是那個為我們指路的人,他怎麽死了?”女人的聲音,她的疑惑摻雜不了任何演技,看得出這是真的驚訝。


  “你們可看清了,這是不是當日給你們指路的人?”夏清問道,她和人群的距離隔得不算很遠,可是,總覺得這床榻上的,是另一個人。


  “穿的衣服都一樣,還有那個鬥笠!”男人指著那個帽子說道:“當時就覺得很特別,上邊鑲了一個玉石圓珠,現在看來,就是那個人了。”


  周圍人也都紛紛點頭表示讚同,裴寒在一邊開口:“雖然這衣服和帽子甚至他所有的配飾都和你們當日見到的人一模一樣,但那個人具體的長相,你們中間卻不曾有一個人看見過,又怎麽能斷定了這個身子就是那個男人的?”


  周圍人大多還是紅著眼睛,看裴寒的樣子極度的憤恨,夏秀敏能理解,畢竟他們剛剛失去了孩子,這件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她肯定是公眾憤然的對象。


  “那我們看看,這個人是誰?”男人繼續開口,然後用手把那個身子翻了過來,現在,所有人驚訝住了,因為躺在床榻上的,並不是別人,正是這個學堂的老師,雲歌。


  “雲歌老師!”眾人尖叫道,可是再怎麽沉痛都沒有用了,那個人,已經死了。


  “你這個妖女,我現在就要殺了你!”那個男人大罵道,往夏秀敏這邊衝了過來,卻還沒出手,就被裴寒點住了穴道。


  為了避免大家都情緒激動,裴寒淩波微步一般,把每個人的穴道都點住了,那些人隻能保持了本身的動作一動不動。


  “嗬,就算你們現在殺了我們,也不會有好下場的,所謂人在做,天在看,你害死了我們的孩子,現在還殺害了雲歌老師,真是歹毒!”盡管身子不能動了,但帶頭的男人明顯嘴上不打算饒了夏秀敏。更何況,他的每一句話都有帶動人心的作用。


  “不要血口噴人,請問,我為什麽要殺他,我殺了他又對自己有什麽好處,還有,不要口口聲聲的說我殺了你們的孩子,這對我來說,又有什麽用呢?”夏秀敏憤怒的回擊道,怎麽現在她還要被人賊喊捉賊了,真的有些氣憤。


  “誰知道這之間有什麽關係,對你有什麽好處,反正,你把我們的孩子害死了,而這個人,是可以指正你的人,現在他死了,官府當然不願意聽信我們的一麵之詞,這對你,不算有利嗎?”


  “你們這麽糾結解藥的事情,為什麽不去想想到底是誰下的毒?這才是問題的關鍵吧!秀敏隻是順了那人的意思給孩子們解毒,這之後的結果,是誰都沒有料想到的!”裴寒有些看不下去了,那些人,毫無邏輯思維可言。甚至有些不講道理,難道他們都不去想想為什麽孩子會中毒?這顯然的圈套,包括現在當場對夏秀敏的抓包,擺明了是栽贓和誣陷。


  “這還用想,你治病救人後就已經名滿皇城了,若不是為了那虛有的名利,怎麽會設計這麽一出?定然是你早早在雲歌學堂對孩子們下藥,然後要挾雲歌老師去指點我們找你解毒,但沒想到事情發展的不夠順利,你就回過頭來殺人滅口!”男人猙獰的看著夏秀敏,說的盡是歪理。


  “嗬!你說的到倒像真有那麽一回事!但我救了孩子,這才多久,怎麽可能就名滿皇朝了?時間上如此不相對稱,我勸你還是不要含血噴人!”憤怒的罵道,夏秀敏覺得心累,這樣蠻不講理的人,正好就是自己的死穴。


  對於詭計多端的人,比如當初的陶玉然,她就能想到拆招的方式,可這樣毫無邏輯可言的人,她自己都很無奈。


  “難道你的出發點不是為了這個?前幾日皇上發布皇榜,召集天下所有名醫,如果被皇上賞識了,此生也定是非富即貴的錦繡前程,你一介女流,自然知道自己沒有參賽的資格,所以才在這裏使出這麽一個詭計,等到所有人都來感恩的時候,自然就有了名氣,剛好皇上這次選賢並未有稱心如意的人,你敢說自己這麽做,不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以及那豐厚的賞賜?”站在最前頭的男人麵目猙獰的反駁道,他的眼眶都是紅的,被裴寒點了穴道所以隻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夏秀敏好奇這人誣陷起人了怎麽條理就變得如此清晰,可就是不願意跳出來看一看,她也是被人害的。


  “閉嘴!”裴寒的怒意有些升騰起來,一個人當著自己的麵誣陷夏秀敏,他是真的很生氣。


  “不可能,要是覺得我說的對,那就是做賊心虛了,何必呢?我的孩子都死了,我現在活著也沒有什麽意義了,我什麽也不怕,難道還要被你的威脅給壓迫了不成?”男人憤憤然,夏秀敏隻覺得自己已經掉進一個坑裏了,這個坑,是那個暗算她的人挖好的,就等她往進跳了。


  到底是誰這麽卑鄙呢?那人算的這麽精準,步步為營,如果這件事不早點找到證據洗白自己,那麽整個西周,怕是都沒有她的容身之地了。


  夏秀敏往那些人跟前走去,表情很是正義,她沒有做什麽虧心事,就不用有任何害怕的情緒,更何況,她的內心,從來都是善良的,如果說背後暗算她的人抓住了一點,那就是利用了孩子。


  “我知道你們現在有多麽痛恨我,而我,正如你們看到的,似乎是殺害你們孩子的直接凶手,但我夏秀敏,從來都不會做那種勾當,我不需要成名,不需要名滿天下,更不需要那萬兩黃金,我需要的隻是時間,你們能夠給我找到凶手的時間。”她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堅定,每一縷目光都帶有一點執著。


  “你們,怎麽會到這兒來的?”裴寒開口,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怎麽這邊剛一出事,這些人就趕了過來,然後就看到雲歌死了,這樣卻也說不通了,一看就是提前安排好的。


  “孩子出了事,如果要找她,不是應該去未府的嗎?你們怎麽會知道我們的行蹤?”裴寒不解的問,眼神裏多了幾絲寒意。


  “這個很容易,問問府上的車夫就知道了!”劉伯說道,他也是紅著眼睛,雖然孩子已經沒了,但現在卻不知道如何保持自己的立場,似乎那個凶手是夏秀敏,又不是。


  裴寒的心裏不禁劃過一陣漣漪,這件事情,那人算的如此精準,這些人本就是為了孩子才來找的夏秀敏,而那時他們剛好出了府來到雲歌學堂,所以說,每一個環節,背後的始作俑者的把握的很到位。


  “你們的孩子呢?我想再去看看!”夏秀敏的口氣多了一點委婉,放掉以往所有的尊嚴,她第一次這麽沒有氣場。因為,死了很多小孩,他們才三四歲,一個個本該活潑的成長,卻變成了那個人對付自己的武器。


  “你認為我還會讓你再看看我的孩子嗎?你以為自己在這裏隨便說上幾句就可以洗脫所有罪名嗎!”頭排的男人又憤憤的開口,他已經完全沒有任何理智可言。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